城外斷頭臺,金家的老少百餘口屍首兩分,鮮血噴灑在斷頭臺上下,將過去早已乾涸的暗紅色血跡掩蓋,一輛輛雙輪板車上堆積着屍體,草蓆子四周,鮮血嘀嗒嘀嗒,幾裡外的亂墳崗草蓆遮體,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斷頭血腥,觀斬的人仍舊不少,嗡嗡的議論聲和無奈的嘆息聲成爲了金家落幕的最後聲響,有感嘆沒有同情。人羣散去,一輛簡陋的馬車沿着小路向南郡城三十公里外的馬家鎮飛奔。
在路旁的樹上,聶空靠坐,望着弛離的馬車,重重的嘆了口氣,常言道除敵務盡,既然敵對了就要多一個心眼,昨夜就出來了,一直盯着金家,一旦那金卓想要通過某種手段報復一定先下手爲強,未料到命運多舛,金家一夜之間成爲了過去式,臨難之間挖門盜洞找遍所有關係,將家中秘藏的珍寶獻出,才弄了個死囚法場換人,保下了金卓的性命。
城門處,丁丁正蹲在一個捏糖人的手藝人攤位前,笑眼彎彎的興致多多。耳邊飄來輕輕聲音:“他會動手嗎?”
接過手藝人遞過來的糖人,丁丁蹦跳着向城內走去,後面跟着的澹臺家僕從趕緊掏錢遞給手藝人。
“動手,不是他,不動手,也不是他。”
答案很快便展現在青須鬢白的蒙叔眼前,聶空沒動手,但也沒有給自己留下心結,書寫了一封舉報信讓街邊孩童送到了衙門口,舉報金家大少爺尚在人世,剩下那金大少生死便全由天定。通敵大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衙門很快便派出了得力的捕快,前往馬家鎮方向追查逃犯。
不動手,存有一分仁心,動手,潛在敵人也要根除消滅以絕後患。
青須鬢白的蒙野,目光深邃的眺望遠處,眼中的聶空形象高大了一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看來這十幾年的廢柴生涯並不是光受苦受難了,沉澱的東西也不少,一旦抓到了機會,厚積薄發不可收拾。
再一次的踏入武道學院,聶空不再是無人識得的無名小卒,也不再是嗤之以鼻的修煉廢柴,就連入贅澹臺家委曲求全敗家行徑也被昨日的光芒掩蓋。
“看,那就是聶空,你是沒看到,一招,只用了一招,就把金卓給擊敗,我聽師兄們說了,好幾個都直言沒有把握能夠擋住他那一招。”遠遠的,幾個女學員湊在一起,對着長相本就惹人親近如今又風生水起的聶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是啊,我當時就在現場,金卓吐血昏迷,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有人說他是看了《迴轉輪飛》後才變強的,你沒看這一大早就往藏書閣去嗎?肯定是要繼續修行。”
“我看到馬師姐一大早就進了藏書閣,估摸着也是奔着《迴轉輪飛》去的。”
“是的,南郡城內不管是離開任職的強者還是現任學員,就連不少導師都在一大早進入了藏書閣。”
在不斷的議論聲中,聶空邁進了藏書閣,門裡門外的光亮轉換掩蓋住了他那一瞬間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聶空是笑的,是滿足的笑,是奮鬥了努力了堅持了之後的滿足,是終於成功了的興奮滿足。
一層,兩層,三層……
在一雙雙羨慕的眼眸注視下,聶空踏上了三層,平日裡沒幾個人的藏書閣三層,今日有些人滿爲患的架勢,幾排平日裡完全要靠打掃來清除灰塵的座椅、蒲團上,都坐滿了人。有一些手裡攤開着書冊,屏氣凝神的看着;有一些在奮筆疾書,對着別人抄錄下來的書冊聚精會神抄錄;還有一些坐在靠邊角落,養精蓄銳等待着排到自己去一睹讓院長都徹夜研究的強大武技秘籍。
聶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反應注意,他也成爲了角落裡的一員,盤膝而坐靜靜的與其他人一樣,進入到修煉狀態,運轉《荒獸功》有些不太適應安靜的修煉。
猛的,聶空瞪大了眼睛,就在運轉功法的那一剎那,平日裡規規矩矩按照自己意思行進的‘氣’,突然速度快了很多,並且帶有十足的衝擊性,攪動了整個三層的‘氣’變化,那些因爲衆多修煉者而匯聚的天地之氣漸漸從原有的軌跡分離出來,整個三層修煉者都沒有感覺到這種變化,聶空就像是一個掠奪者,吞噬搶奪着他人的果實,他人拼命修煉感應到的天地之氣引流而來,還沒被拉入到體內成爲自己的果實,就被聶空所修煉的《荒獸功》搶奪掉其中一部分。
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剛剛還覺得不一心二用有些浪費的他,不得不收斂心神,全神貫注的控制着突然從疾行到奔跑的‘氣’之速度變更。
耐得住寂寞,忍得住孤獨,十幾年的孤寂生涯,聶空沉得下來,拼命的珍惜着每一點一滴的修煉時間,尤其是在初見成效摘掉了廢柴帽子之後,信心更足,幹勁更足。
進入修煉狀態的他,很容易就忘卻了來到這裡的目的,完全沉浸在吞噬搶奪的修煉。
夕陽西下,藏書閣三層內的人並沒有減少,反而有增多的趨勢,附近鄉鎮的武道學院老學員都得到消息返了回來,一些在南郡城附近的其他門派的門人弟子,也都接到了門派的消息,對武道學院內憑空出現的一本稀少重兵刃武技秘籍着重關注,各種關係便被利用了起來,畢竟南郡城武道學院的規模級別擺在那裡,一些武道學院的學員也不介意趁此機會大賺一筆,將手抄本暗中流出去。
聶空盤坐在角落,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那些排隊等待時修煉的人只是奇怪今天的修煉成效不是很好,找不到別的原因便歸咎於心不靜,也都沒當回事,關注的還是排到自己去抄錄《迴轉輪飛》。
武道學院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有可能外流,如果是一本特殊的功法或是主流的武技秘籍,一定會完全保護起來,不可能外流,重兵刃本就不太被主流修煉者所接受,加之稍顯怪異和戰場化的戰鬥模式,說實話取長補短研究一下的人居多,真正有了自己獨特風格的人也並不會爲了它而改變自己多年來的戰鬥方式。
藉此機會宣傳一下武道學院,無疑比封閉保護起來效果更佳。
如此一來,便成全了聶空,一天的修煉比一個月的‘收入’還要高,大量的‘氣’儲存在體內,被方印溶液拓開的‘道路’足以保證它們長時間的停留,直到成爲《荒獸功》修煉的一部分,被聶空的身體吸收。
這一坐,就是三天,聶空如同一個大胃王撐爆,身體內整個全部被天地之氣填充滿,每時每刻運轉的《荒獸功》也無法如此快速的消化,身體精神的雙重乏累和修煉一途的飽撐形成鮮明的對比,勉強打着精神抄錄完《迴轉輪飛》,撐着乏累到家,一頭紮在牀上,數息時間便傳出了呼呼的鼾聲,讓啞伯擔心不已,跑到澹臺家將丁丁找了過來。
“啞伯,五個時辰之後,給他準備洗澡水和飯菜,然後叫他起牀。他是好幾天沒休息沒吃飯累到了。”丁丁看過之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