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靠牆而立,離地約莫三尺,李雲龍站在上面,圍在桌前的一般小蛇對他顯然已是無能爲力,只有身長五尺以上的大蛇才能真正威脅到他。小小的臥室之中,很快就擠滿了各式各樣的蛇蟲,房內昏暗,一眼望去,彷彿一口攪動着的陳年污泥塘,上面漂浮着色彩斑斕、滑膩膩的一片污物,讓人更噁心的是,這些污物還在不停地飄蕩起伏、上下翻騰,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李雲龍兩眼卻緊盯着正從蛇羣前面擠出來的五、六條大蛇。這幾條大蛇之中,最苗條的也和成年男子的手臂相仿,大的更是有湯碗口那般的粗細。李雲龍看着幾條大蛇從桌前慢慢的人立起來,血紅色的長長舌信驀吞驀吐,幾雙冰冷的蛇眼一齊瞧定自己,寒光湛湛,似乎正在打量從身上哪塊皮肉下口比較肥嫩一點。初秋天氣,面無人色的李雲龍貼牆而立,全身冷汗卻是澄澄而下,心中恐懼之極,又絕望之極。
終於,進攻開始了。五條大蛇像受過嚴格的訓練一般,分上中下三路,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嘴中尖尖的獠牙,分別朝他的頭、腹、腳撲咬下來。李雲龍避無可避,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嚎,雙目充血,也不管現在能不能運功了。把他的功力提高到十層,然後掄起手中門閂,朝那個正往自己頭頂撲落下來的巨大蛇頭用力揮去。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李雲龍身體內的內力本來只有一點點,如果三天不用功的話他的內力可以恢復到原來的水平,但是昨天他用了一點內力,今天再用應該不能有什麼內力,但是現在他一用內力就發現他的內力非常充分,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經恢復到了天榜水平,以後就不用害怕什麼了那條巨蛇的全身鱗甲鮮紅欲滴,兩隻蛇眼亮得彷彿天上寒星,晶瑩幽深,猶如兩粒夜明珠,發出琥珀一般的光芒,正是傳說中能煉化人形的赤練毒蛇。赤練蛇將頭一偏,躲過門閂的揮擊,巨口猛張,正待將李雲龍的腦袋整個咬下,突然之間,像被施了什麼定身法術一般,張嘴定在了那裡。
長長的尖利毒牙離李雲龍的臉頰肌膚已不到半寸距離,舌信吞吐間,一道晶亮的液體從蛇口中垂落下來,溼嗒塔的滴落到他亂髮叢生的頭頂上,然後沿着額頭、鼻翼、脣角、下巴,一路滑溜下來。李雲龍冷冷的看着它,準備要它的命。這一瞬間,時間停頓,呼吸停頓,連心跳似乎都停頓了。
然後,怪事發生了。屋子裡的那些蛇蟲,像是突然遇到了什麼生平最害怕的物事,紛紛騷動起來,接着便開始掉頭往屋外游去,一條跟着一條,次序井然。頭頂上的赤練巨蛇也慢慢地收回了它的尖牙,在向屋外游去的時候似乎還瞟了方學漸一眼,可能是在惋惜已經到了嘴邊的夜宵就這麼泡湯了。
李雲龍看着那塊翠綠色的門簾,在蛇蟲撤退時又在篩糠般不住抖動,這才徹底明白過來,他還活着!他沒有被那些仁慈的蛇蟲們瓜分美餐!他的美女都還在!
“嘶”的一聲,臥室門口突然傳來的撕帛之聲,打斷了李雲龍的下一步動作。李雲龍擡眼一望,驚奇地發現那塊翠綠色的門簾布正迅速地張大嘴巴,裡面一隻輕巧纖秀的繡花小紅鞋伸進來,踩在了上面,遠遠望去,就像一朵大紅牡丹盛開在一大片綠葉之中,顯得格外鮮豔好看。李雲龍不覺看得有些發癡,耳朵裡卻聽到了一個如鈴鐺般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娘,這裡有個傻小子,好像還活着。”
李雲龍擡起頭來,只見門口站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面帶好奇地望着自己,明眸皓齒,眉似遠黛,鼻若瑤池,挺胸翹臀,曲線圓潤,玲瓏浮凸,全身衣裙鮮紅如火,好一個人見人愛的潑辣大美女。
一羣人魚貫而入,跟在潑辣美女身後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身穿一件對開襟的淡紫色宮裝,步態從容,神情安詳,杏眼桃腮,除了臉形略有些偏長之外,倒也是個有五、六分姿色的美貌婦人。
中年婦人的身後跟着四個裝束一模一樣的男子,有老有少,身上衣衫盡是耀眼的金色,看上去好像都是莊丁家人一類。四人之後,走進一個滿臉皺紋的佝僂老人,手中拄着一支黝黑的鐵柺杖,正是昨天那個逼迫李雲龍跳崖的小金蛇的主人。
兩人一個照面,都愣了一愣,然後,那個原本垂頭喪氣的老頭臉上突然放出光來,擠到美貌婦人的跟前,手指李雲龍,用激動的聲音喊叫起來:“是他,夫人,他知道金蛇王的下落!”
“哦,”美貌婦人掃視屋子的目光轉到了李雲龍的身上,啓齒一笑,道:“小兄弟,你知道金蛇王的下落?”她笑起來的時候,先是把眼睛咪起來,然後才露齒展顏。俗話說“笑眼彎彎,鉤人魂膽”,這彎彎的笑眼,倒給她平添了三分勾人的魅力。
李雲龍也咪起眼睛朝她微笑一下,裝出一副很陶醉的模樣,道:“這位大姐姐,那條小金蛇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告訴這位拿鐵杖的老丈了。”既然功力已經恢復了,那麼現在就不用害怕了,李雲龍的本性也露出來了。
美貌婦人“撲哧”一笑:“你小小年紀,就這麼不學好,我歲數大的都可以做你娘了。”“真的嗎?”李雲龍眨巴眨巴眼睛,然後使勁搖着腦袋,一本正經地道:“我看大姐姐的歲數,最多比你身邊的這個紅衣姐姐大上四、五歲。”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雖然稱讚之人是個近乎邋遢的少年,但讚語入耳,還是逗得美貌婦人手指掩鼻,“咯咯”輕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紅衣少女聽他如此“調戲”自己的母親,心中早就不耐,當下“嗆啷”一聲,拔出肩頭的“鳳語”寶劍,遙指李雲龍的胸口,道:“臭小子,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其他人呢?快快交代!否則,本姑娘的寶劍可沒長眼睛。”柳眉倒豎,秀目圓瞪,給她明珠般光潔*的俊俏臉蛋平添了三分威儀。
李雲龍雙手抱胸,裝出一副很害怕的神情,怯生生地道:“我叫李飛,是一個無名小人,在這裡遊玩,結果迷了路。在山中歇了一宿,醒來之後就遇見了這位老丈。然後……然後這位老丈就拿着那根鐵柺杖追打我,我避無可避,只好從一個有瀑布的山崖上跳了下去,落進一個很深的水潭,然後就被衝到前面那個湖裡了。至於這間屋子,我來的時候就是空無一人,我見沒有上鎖,就暫時進來借用了一下,誰知……剛纔來了好多蛇……”李雲龍指指點點,把前後原委三言兩語就道了出來,只是把最重要的全都瞞下了,就是他的名字也一樣。
美貌婦人向鐵杖老者橫了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擡起臉來,又笑了笑,道:“小兄弟,你還真是命大,跳崖沒死,剛纔那麼多蛇進來也沒有把你咬死,看起來,你以後的後福肯定不淺啊。”
李雲龍摸摸自己的脖子,呵呵笑道:“剛纔正是好險,這個吃飯家伙差點就被那條赤練蛇咬下來了,真不知道那蛇羣爲什麼突然像見了鬼似的,跑的一乾二淨?”美貌婦人笑顏如花,咪着的眼縫裡卻閃耀着一絲尖銳的寒光,緊盯他的臉,道:“小兄弟很想知道爲什麼嗎?我可以馬上再演示一次給你看看。
李雲龍被她眼中的冷光看得寒氣直冒,連擺雙手道:“不用,千萬不要,這個危險性實在太高,不被咬死,嚇也嚇死了。”
鐵杖老者突然走到美貌婦人的身側,在她耳邊低低地嘀咕了幾句,美貌婦人臉上的笑容登時變得更加甜蜜曖昧,向李雲龍瞟了一眼,輕輕地吐出兩字:“是嗎?”
李雲龍心中好笑,現在他已經恢復了武功,根本不用怕他們,再說這裡的兩個女人對他的興趣很大,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放過呢?再說看他們的樣子應該很有身份的,這樣征服起來就有不一樣的快感。
正當李雲龍心中所想,這個拿鐵柺杖的老不死會在美貌婦人面前說自己什麼壞話的時候,美貌婦人柔美的聲音已經傳入他的耳內:“小兄弟,據說,你武功很不錯?”“不好,不好,我的武功差勁得很。”李雲龍連連擺手。
“哦,”美貌婦人雖然還是滿面笑容,但這個笑容已經明顯結了冰,聲音也是同樣的寒冷,讓人聽在耳內,卻冷到骨子深處,“你小小年紀,爲什麼會有二十年的內功修爲,難道你是在娘肚子裡開始練的武麼?”
李雲龍一下子愣在那裡,他實在想不到這個該死的老不死告的是這個狀,也實在想不到自己情不自禁發出的一聲長嘯會給自己惹下這等麻煩。不過,話說回來,那條金蛇和那隻蜈蚣真的能讓自己增長二十年的內功修爲嗎?就算是對於他來說也算的了什麼呢?女人啊!本來自己不打算怎麼對付他,但是現在既然當着自己的面這樣說自己,簡直不可原理。
他還想開口說什麼,那個美貌婦人的一聲厲喝已經傳入了他的耳朵:“王威,你跟這位小兄弟走兩招!”一位長相英俊的高大男子走到了美貌婦人的跟前,微一躬身,道:“是,夫人!”迴轉身子,手指李雲龍,道:“臭小子,快快從桌上下來,讓金某領教領教你的神功。”神情甚是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