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涅槃宮的正殿是一個橢圓形的場所,方圓足有千步開外,大殿正中頂頭是一個擁有數十層臺階的高臺,高臺之上是一座巨大的暗金大椅,那是九幽至尊之位。
而在暗金大椅的下方,臨近圓臺的兩層臺階之上,則分別各有一個方形的黃金大椅,左尊右卑,所以左邊的黃金大椅比右邊的椅子所在的臺階高了一層。
此刻黃衫男子便站在左方的黃金大椅之前,而在臺階之下,則是兩排玉石做成的大椅,這些大椅都是特地訂製的,根據諸位妖族強者的身材而製成,原本在涅槃正宮之中是沒有這些妖族強者的座椅的。
九幽至尊之殿,一代妖皇號令羣雄之所,怎麼可能容得他人靜坐,即便是矮身低伏,一樣也是不能,這些座椅都是黃衫男子特地讓人連夜趕製的,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爲了降低這些妖侯的戒心,爭取一些轉圜的時間而已。
只是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鬥月牛侯與裂血熊王居然破天荒的聯合起來,一致對付起他來,而且九幽妖皇與無量妖仙的交手至今沒有分出個勝負,這也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兩相一湊,便將他原先的計劃盡數打亂。
“哼,今日我不顯手段,爾等還真認爲我玄黃無心好欺負不成!”黃衫男子眼波掠過鬥月牛侯與裂血熊王,雙目之中閃過一道微不可及的冷厲之色。
黃衫之人思緒百轉,但下面卻有一個妖侯首先坐不住,叫嚷了起來:“妖師何必賣關子,直接說出來多好,大家等的都心焦了。”
說話之人一臉獐頭鼠目的模樣,細小猥瑣的雙眼溜轉個不停,正是八大妖猴之中的箕水鼠王,論起實力來,這箕水鼠王或許是八大妖侯之中最無能的貨色,但卻貴在能溜鬚拍馬,審時度勢,幾百年來倒將鬥月牛王伺候的舒舒服服,因此向來狐假虎威,其餘諸侯看在鬥月牛王的面子上,也不大與他計較。
此刻聽聞妖師知曉第一妖侯之位,倒是撩起了他心中的妄念,第一個忍不住問出聲來。
鬥月牛侯臉龐微微一緊,露出一絲不愉之色,但很快便消失無蹤。
黃衫男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從袖中取出一方散發着黃光的搖扇,笑吟吟的說道:“只怕我現在說了,兩位妖侯大人會有所不滿。”
此言一出,立時又有一個宏亮卻又刺耳的聲音響起,“妖師此話怎講?不過是閒聊而已,又有什麼顧忌可言。“
衆人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有着一頭枯草般長髮、滿臉兇悍之氣的大漢,大漢身材肥碩,如同小山一般橫亙在特製的大號椅子上,每次說話之時,玉石做成的椅子便會吱呀作響,彷彿難以承受他的重量,隨時都會碎裂一般。
潛伏在暗處的吳哲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虛日族一族的王者、虛日白的大哥虛日摩訶。傳聞中被稱作摩訶的皆是有大智慧、大膽魄卻有心思陰毒的妖族,千年難得一見。
虛日摩訶聲音宏亮,輕易便覆蓋了大殿中的每一個角落,他此言一出,無論是鬥月牛侯還是裂血熊王都微微蹙起了眉頭。
八大妖侯之中,壁壘陣營分明,虛日摩訶傾向於裂血熊王,但他天賦絕倫,生性桀驁不馴,並不好控制,就連裂血熊王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妖師玄黃無心眼看分化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才手中摺扇一搖,晃出一片朦朧的黃光,朗聲說道:“照我看來,這第一妖侯之位非九尾狐王莫屬。”
大殿之中頓時氣氛凝滯,八大妖侯都默不出聲,唯有九尾狐王容色一正,輕聲說道:“妖師此話怎講?本侯可沒有問鼎第一妖侯的雄心,這讚譽實在是過了。”
她聲音委婉好聽,卻有一股動人的妖媚之意,往日最能撩撥人的心思,只是此刻另外的幾大妖侯看向她的眼神中都有了一些意味深長的東西。
玄黃無心卻是朗聲一笑,搖頭不語,也不多做解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九尾狐王心中頓時又驚又怒,不由將眼神投向裂血熊王,熊王沉聲一哼,聲音仿似九天霹靂震響,啞聲說道:“妖師不過是說說而已,也不必當真,照我看來,這第一妖侯之論尚且言之過早,妖皇未定,又怎能先論妖侯,這不是本末倒置麼,都過了大半夜了,爲何妖皇陛下還沒有駕臨,是不是有什麼變故?”
對面的鬥月牛侯也說道:“不錯,妖皇至今未來,怕是出了什麼變故吧,妖師是不是該關心一下?”
這兩大王者同時發話,玄黃無心也不敢輕易視之,神色一正,說道:“赤血鳳侯已經過去相請了,實在不勞煩兩位妖侯費心。”
可就在此時,大殿右側角落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你們幾個妖王妖師的在這裡扯皮,我們這些有兵散勇向來不受管,只要你們把妖皇秘典拿出來給我們一看,便算了事,在等下去都要淡出個鳥來了。”
衆人紛紛回頭,微帶訝異的望向聲音的發處,但也只是眉頭一蹙,破天荒的沒人說話,又都轉過頭來。
吳哲潛伏在暗影之處,聲音傳來的方向與他背道而馳,他悄然轉身一看,只見離自己大約百步開外的距離之外,一個灰髮男子正半躺在地上,他身材不算高大卻極爲壯碩,躺在那裡幾乎橫豎一般長短,額頭上一隻獨角高聳,整個人懶洋洋的,卻散發出一股張狂不可一世的氣勢來。
黃衫男子聞言眉頭一蹙,遙相拱手說道:“原來是九幽第一散人犀獅大師,大師稍安勿躁,妖皇一會兒就來。”
“一會兒就來?我看未必吧,他能和無量妖仙那個老傢伙分出勝負?我看沒個兩天分不出個生死,玄黃無心,你就別在這兒胡說了,趕緊把妖皇秘典拿出來,給我們兄弟三個看了完事,這麼多廢話幹嗎。”
灰髮男子身後,一個體型高大魁梧直追裂血熊王的青發大漢盤膝而坐,他聲音如同悶鼓重錘,嗓門一下子蓋過了之前說話的幾人,一隻大象般的鼻子拉出老長,不斷的打着響鼻,嘴裡則咬着一隻不知什麼動物的大腿,嘖嘖有聲。
“老三,你可別胡說,剎那妖皇也是你能輕易評價的?食物都堵不上你的嘴。”離大漢不遠處的半空之上,有着一個背生黑色羽翼的瘦長孩子,身量極高卻也極瘦,一雙細長的眼睛開闔之間屢屢有電光迸射,他訓斥完長鼻大漢後卻又對着黃衫男子說道:“玄黃無心,你看這傢伙這麼能廢話,我看你不如早些把妖皇秘典給拿出來,讓我三兄弟一看,早點走人這不更好?”
玄黃無心臉色一沉,這三大散人皆是妖法高明之輩,即便是妖皇也對其極爲重視,一時之間也不大好處理。
他正費心思慮,坐在右排第三位置一個滿頭金髮的威嚴老者忽然重重的一哼:“鯤鵬,這裡是妖皇正殿,哪裡容得你胡言亂語,莫說妖皇不在,即便是在此,你也要有個尊卑之分。”
吳哲順着聲音望去,這個老者一頭金髮,額頭上有個黑色斑紋的‘王’字,極有氣勢。
那立在半空背生雙翼的漢子雙目一緊,目芒如同電光般射向老者,沉聲說道:“尾火老兒,你怕是一百年前被老子揍的不夠慘,今日又想來找教訓了不是?”
老者猛的昂然站起,手指對方怒聲喝道:“混賬東西,老夫乃堂堂八大妖侯之一,豈會怕你,像你這樣的黃口小兒,當初若非乘老夫重傷之際偷襲,又怎會是我一合之敵。”
他話音剛落,對面的虛日摩訶卻語出森然的說道:“黃口小兒?尾火黑紋,你不是連本侯也一併罵了吧,也罷,你這人向來言不由衷,最愛表面一套,暗地裡又是一套,實在不是個東西。”
尾火黑紋心中一驚,這纔想起之前自己說的話觸犯了對面的虛日族長的禁忌,當年他正是殺了虛日摩訶的父親才身受重傷,因此被鯤鵬偷襲,奪去了‘青光縱’的殘本,後者修習此書經年,名揚九幽,他卻和虛日一族結下了極深的仇怨,從此兩族互相廝殺,百年不斷。
但他好歹也是一族妖王,豈能此時弱了氣勢,沉聲喝問道:“虛日摩訶,你說誰不是個東西?”
虛日摩訶卻冷然回道:“我就說你不是個東西!”
老者頓時大怒,手中的拳頭捏的噼啪作響,頓時就要發作,遠在高臺之上的玄黃無心一看二人就要動手,生怕這局面亂起來無法控制,正待相勸,此時只聽見正門忽然一陣大響,一個身穿紅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氣宇宣揚,目色如刀,掃過在場衆人一圈之後,才朗聲說道:“妖皇駕臨,爾等還不躬身迎接!”
(無論怎樣都寫不好,手裡是有存稿,但是一月之前的水準,自己看了不滿意,多次修改,就算這一章也不算滿意,寫了大半天了,先發了大家看吧,冬天寫作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