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時間轉瞬既過,但獸蛋的孵化卻出人意料的橫生波折。
吳哲和崔妙妙站在獸巢的平臺上,面色凝重的看着身前的絡腮鬍大漢,後者正對着聖獸之蛋發呆。
“陳師叔,這蛋爲什麼一點孵化的跡象都沒有?”崔妙妙有些着急,獸蛋的孵化是有規律的,一旦在孵化期內沒有破殼,則越往後獸蛋中生命存活的機率越小。
絡腮鬍大漢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掌按在獸蛋之上,閉目不語。
崔妙妙知道師叔是在和獸蛋之中的生命進行交流,沒有繼續追問,撇了眼身旁的吳哲,這傢伙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半絲焦灼不安的神色也無。
紅髮美女越想越氣,伸出青蔥玉指掐了身旁的的木頭人一把。
吳哲正在想着心思,忽然感到腰間的軟肉給人掐了一把,他倒吸了口涼氣,扭頭一看,崔妙妙的正瞪着她的橫波美目惡狠狠的盯着自己。
“這到底是誰的獸蛋,你怎麼一點也着急,盡是我替你擔心了。”崔妙妙湊過頭去,小聲說道。
四天來,兩人的關係逐漸熟絡,崔大美人也露出本原的悍女本色,言行舉止之間豪爽潑辣。
吳哲聞着崔妙妙身上傳來的處子幽香,心下卻有些鬱悶,聖獸之蛋非同凡響,自然不是尋常獸蛋可以比擬的,但這點又如何告知對方?
當下只能苦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這時候一直沉目不語的絡腮鬍大漢“咦”了一聲,睜開雙眼,一臉古怪的神情。
崔妙妙急忙追問:“師叔,到底怎麼樣了?”
絡腮鬍大漢摸了摸亂糟糟如同鳥窩一般的頭髮,歪着腦袋說道:“妙妙啊,這蛋有些不對勁啊,我和妖獸打了近四十年的交道,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蛋?”
崔妙妙一把搶過巨蛋,瞪起一雙俏目,“師叔,你也太貪心了吧,我都答應明天去給你買明月齋的豬蹄肘子,五月樓的陳年好酒也答應伺候着了,怎麼着,你今天又來這套,接下來怕不是又要將這蛋給你研究研究,自己私下孵化配種培育新物種吧。”
這陳姓師叔在萬獸山前科甚多,老是忽悠別人得來的一些稀奇妖獸之蛋,說是死蛋,無法孵化,騙過來自己孵化做研究。
豈料絡腮鬍大漢難得的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擺了擺手說道:“妙妙啊,這次我可沒有騙你,這獸蛋真是我前所未見的品種,生命力強大無比,但偏偏就是破殼不出,我也無法可想,你那酒肉我是無福消受了。”
許或是想起明月齋的肘子和五月樓的陳年好酒,大漢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崔妙妙揚起白皙的下巴,試探着問道:“師叔,你這次是真沒轍了?”
往日絡腮鬍只要對方一“恐嚇”,立刻妥協,今日卻難得的沒有出聲挽留。
大漢聽到崔妙妙的話語,吹鬍子瞪眼的說道:“你以爲我是騙你的啊,這次是真沒轍了,除非……。”
“除非什麼?”崔妙妙一聽還有下文,急着說道,“師叔,你就別逗我開心了,趕緊把這蛋孵化吧。”
絡腮鬍大漢苦笑一聲,又搖了搖手,“這蛋我是毫無辦法了,除非你去找老妖怪,要麼就看着它枯死於殼中吧。”
說完,搖頭晃腦的往平臺一側的通道走去。
“妙妙,陳師叔口中的老妖怪是誰?難道他有辦法?”吳哲望着大漢遠去的背影,對着崔妙妙問道。
紅髮少女破天荒的嘆息了一聲,拍了拍吳哲的肩膀,說道:“哲少,這老妖怪可不大好相處啊,算了,去碰碰運氣吧。”
萬獸山地域廣博,幾乎佔了青雲山脈三分之一的面積,除了豢養妖獸的三座山頭之外,還有一些山峰便被用來派中長老居住之所。
萬獸山的長老們不比其他幫派,很多人終生只醉心於研究妖獸的品種和特性,甚至連魔力豆稀鬆平常,過着幾乎是如同隱者一般的生活。
青雲山脈左側,一座被綠色植被披覆的矮小山峰上,林木疊嶂,飛瀑如洗,一個銀髮老者正坐在一處水潭邊,握杆垂釣。
吳哲和崔妙妙站在老者身後十米開外的距離,等了已經有半個時辰。
“師叔祖,您就幫忙看看這隻獸蛋吧。”崔妙妙一改平素豪爽的作風,對着老者哀求說道。
那老者只是枯坐不語,握着手中的魚竿一動不動。
吳哲也有些奇怪,釣魚他是明白的,可這老頭魚杆平垂於睡眠,就連魚鉤都沒碰到水面,真不知他這樣垂釣,魚兒何時才能上鉤,莫不成他真以爲自己是姜子牙?
幾次他想抽身離去,可一看到身邊崔妙妙哀求的神情,心中就有些不忍,畢竟人家是爲自己的事情而來,說不得,也只能站在佳人身側,重溫下兒時罰站的滋味。
山野間的清風微微吹拂,不時有妖獸的吼叫從山巒之間傳來,若是這日頭再溫柔一點,倒也是一番不錯的享受。
吳哲天南海北的胡思亂想着,忽然間感到耳垂上酥麻麻的,扭頭一看,白色小貂一般的小東西正蜷縮在自己的肩膀上,毛絨絨的尾巴不斷的搖來晃去。
“小東西,這些天跑哪裡去啦?”吳哲的聲音微不可聞,用手撥弄着肩頭小傢伙可愛的臉蛋。
老妖怪脾氣挺大,崔妙妙來前就提醒過吳哲,在他釣魚時千萬不能發出動靜來。
誰料小東西可不知道這些,它在上萬獸山時就自己跑出去覓食,幾天不見蹤影,難得今日野夠了纔想起吳哲來,一路尋着氣味來到了這裡,此刻見到吳哲,頓時手舞足蹈起來,發出吱呀的聲響。
吳哲心道不好,想捂住小傢伙的嘴巴已然晚了,只能一臉無奈的看着身前已是滿臉怒色的崔妙妙。
恰好此時老者垂釣的水潭處發出一陣轟鳴的聲響,一隻巨大的黑影從潭中沖天而起,掀起滔天的水簾衝向岸上的老者。
那老者夷然無懼,灑然一笑,朗聲說道:“你這頭畜生,老夫垂釣你近三日,終於將你引了出來。”
說罷,手中魚竿一揮,夾帶着風雷之聲抽向撲來的巨大黑影。
那黑影看似巨大,卻經不起這一竿之威,像只破麻袋般給擊打的橫飛了出去,狠狠的摔落於地面,發出震地的聲響。
煙塵散去,吳哲這才發現巨大黑影的真面目,居然是一條八品下階的獨角黑紋蚺。
獨角黑紋蚺力大無比,專以巨鱷爲食,獸身舒展開來足有百米開外,但眼前這條黑紋蚺身體並沒有如此巨大,看其模樣和頭頂的獨角應該是頭幼年的黑紋蚺。
那黑紋蚺落地之後並不安分,吞吐着蛇信就要衝向銀髮老者,此時山野之間忽然響起一陣低沉震耳的嘶吼,吼聲猶如滾滾悶雷,由遠及近,轉眼就在幾人的耳邊炸響。
一條白色的高大身影如同閃電般從山野之中竄出,跳到黑紋蚺的身上,頓時和其扭打一團。
巨蚺自然不甘示弱,巨大的身軀扭動,在山野間揚起厚重的塵灰。
片刻之後,濃濃的煙塵散去,黑紋蚺如同一條繩索般被打成了幾個結巴,巨大的腦袋有氣無力的垂在一邊,頭顱上站着一個高大的銀色身影,一雙紅色的眸子灼灼逼人。
“撼天猿?”
吳哲發出一聲驚呼,這頭白色的猿猴樣貌他在靈獸界中見過,只是他依稀記得前者是黃色的皮毛,眼前這頭卻是亮銀之色,而且體型也小了許多。
“有點眼力,不錯!”河岸上的老者收起魚竿,緩緩的站了起來,一頭銀色的長風隨意的披在肩後,恍如神仙中人,“小白,去把這個小畜牲關到後山的獸湖之中,我守他半年,今日終於給我逮着了。”
老者的心情甚爲高興,破天荒的沒有因爲之前吳哲發出動靜而生氣,許或是他看出吳哲一臉的疑惑,解釋道:“我的小白可不是普通的撼天猿,乃是撼天猿中的異變品種,九品中階的銀玉撼天猿王,你沒見過也算正常。”
吳哲隨即釋然,難怪體型和顏色都和尋常的撼天猿不盡相同。
銀玉撼天猿王扛起獨角黑紋蚺,長嘯一聲,猶如一團星丸般縱身跳往遠處的山野,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
銀髮老者收拾好漁具,指着身前不遠處的一座涼亭說道:“走吧,去那裡坐坐。”
崔妙妙神色欣喜異常,乖巧的走到老者身邊,替他拿起漁具,跟在老者身後往涼亭走去。
吳哲也只能隨之前往。
涼亭之中放着一個小巧的水盆,水盆之中還溫着壺酒,老者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凳之上,崔妙妙搶在頭前替老者斟滿了一杯酒,遞到他的身前。
老者滿意的一笑,接過酒杯輕嘬了一口,這才說道:“女娃兒,挺乖巧的麼,是四座山頭哪個小子的門下啊?”
崔妙妙恭敬的回道:“回師叔祖的話,我是猛獸林的弟子,師傅是言可行。”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哦,是言小子的門下,不錯,雖然功夫差點,但秉性根骨倒是不錯,這樣吧,我這裡還少個打掃的僕役,過幾日你便搬過來吧。”
崔妙妙心中樂開了花,想不到能遇到這樣的好事,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老者又轉過頭來,臉色卻是一沉:“你又是何人,居然敢闖進我的府邸,說吧,是要我廢你一雙眼睛還是打斷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