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是葉楓離開廬城踏上回宜城之後的第二天。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按理來說,這種晴朗的夜晚是根本不適合攻城部隊夜間戰鬥的。雖然廬城的守衛並沒有因此而撤換。但是,不少的人還是稍微的放鬆了警惕之心。今晚,想必不會有什麼事了吧。這是許多守城士兵內心的想法。就連凌高峰也是有些放鬆了。在晚間用餐的時候,還小酌了幾口。帶着幾分醉意。凌高峰迴到房間躺下了。這麼長時間來。想今天這種放鬆的夜晚他總共也沒有過過幾個。現在既然老天給他這個機會。要是不好好把握住。豈不是太虧了。凌高峰睡下了,很多士兵也睡下了。他們都抓緊這難得的休息時間。讓早已經被這場戰爭折磨的疲憊不堪的身心放鬆一下。
就是在這種略顯輕鬆的氣氛當中,明月從剛剛露出山頭的位置移動到了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輝灑遍了整個大陸,同樣也沒有吝嗇廬城這一處。整座廬城沐浴在這如水一般的月輝當中,顯得是那麼的壯闊。這種壯闊不同於白天在太陽的照耀下的那種氣勢逼人。反而是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有些神秘。但,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月上中天,除了光線比白天要黯淡一些之外,幾乎就與白天沒有任何區別,視力好的人站在城牆上只少也能看到百米開外的情景。就是在這種視野沒有受到多少限制的情況下,一個黑影悄悄的來到了廬城的城門之下,只見他的手輕輕的搭上了廬城那巨大的城門。隨後,像是撫摸一般的在廬城的城門之上來回掃動了幾下。便如來時那般,靜悄悄的離開了。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哪怕是最警覺的人格不會注意到這個黑影。就在這個黑影離開之後不久,天瑪帝國便發動了襲擊。
襲擊來的太過突然。但是,守城的將士們卻沒有任何慌張。他們早就已經練就了極快的反應速度。城牆上的指揮官更是處變不驚。有條不紊的從他的口中發佈出一條條命令。在他的命令之下,城牆上立刻就佈置好了戰鬥人員。靜靜的等待着敵軍的到來。
守將甚至都沒有讓人去通知凌高峰,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了。每次敵人都會發動攻擊,但每次除了丟下無數的屍體離去之外。敵人得不到任何好處。而且廬城的守備力量根本不是其他城池能夠相比的。因爲這裡是前線的指揮部。這裡的力量可以說是整個前線最強的一處了。想要攻破這裡,付出的代價可不是一般的大。是以,守將只是冷笑着看着越來越接近的敵軍。他下達了自由攻擊的命令。這種時候,面對這些敵人,他已經用不着告訴士兵該怎麼做了。
敵人的行進的速度超出了守將的預料。當守將看到敵人衝在最前面的部隊居然是大量的騎兵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讓揉了揉雙眼,舉着火把在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確定敵人的前鋒部隊真的是騎兵之後,便啞然失笑。難道敵人的指揮官傻了。居然派騎兵來送死?守將有些錯愕,只要稍微懂得一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在攻城戰當中,騎兵基本就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要是敵人派騎兵參與攻城戰,除非是已經攻破城門,要進行巷戰的時候。但是,這種時候,敵人才發動攻擊就讓騎兵上了。這……守將覺得敵人的指揮官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不過,即使是敵軍的指揮官腦子壞掉了。可廬城的守將腦子還是清醒的。看到敵軍派騎兵衝鋒而來,他立刻下達的攻擊的命令。騎兵的速度很快。要是等到騎兵靠近了,想要攻擊到他們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一聲令下,羽箭如蝗蟲羣一般覆蓋了騎兵衝鋒的區域。只是,敵人的騎兵全副武裝。羽箭的穿透力根本無法穿透騎兵的一身盔甲。只有少數倒黴的騎兵被羽箭射中了盔甲無法覆蓋的區域。掉下了戰馬。隨即被後來的騎兵碾過。顯然,是活不成了。而這些倒黴的人人數相當少,對於整個騎兵隊伍來說,絲毫沒有任何損傷。騎兵如洪流一般朝着廬城狂涌而來。在快接近廬城的時候,整個騎兵隊伍在行進當中變換了陣型。從方陣轉變成了三角陣型。目標直指廬城城門。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守將看到敵軍騎兵的陣型,真的是不知道敵人到底打得什麼注意。先用騎兵衝鋒,這本就很不符合常理了。而現在居然還準備用騎兵來衝擊城門。這不是自殺的行爲嗎?要是城池的城門能夠被騎兵衝開的話,那攻城器械怎麼還會被髮明出來。不管城池大小,城門作爲一座城池的門戶。是城池的第一道防禦線。不僅城門的建造材料選用的是重量堪比精鐵的鐵木,還在此基礎上包裹了一層鐵皮。而在城內,更是有三個重達百斤的橫槓作爲城門的門栓。這些都保證了城門的防禦力量是人力不能攻破的。但是,現在敵人這麼做絕對不是敵人的指揮官腦子壞掉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守將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你們幾個。跟我來。其餘人繼續攻擊。”爲了安全起見。守將還是決定帶着人去城門處檢查一下。雖然,每天城門那裡都會有一支百人小隊看守。想來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即便是敵人的奸細混進來了想要打開城門也做不到。因爲除了五十人看守城門的開啓裝置之外。還有五十人在城門下看守。一旦下方發生戰鬥。上方的守軍就會離開毀掉城門的開啓機關,這樣敵人就無法打開城門那裡。守將帶着人先是來到了看守機關的地點。看到機關完好無損,守衛的人數也一個不少。心中那份不安也減弱了少許。然後,他便繼續帶着人前往城門處。他這麼做也只不過是爲了確定一下而已。要是不用機關。就算是敵人把城下的守衛都殺了。也根本打不開城門。“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吧。”守將搖了搖頭。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心中的那種不安的感覺一直都沒有消去。而是隨着越來越接近城門。反而是變得更加沉重了。
“嗯?這是……不好。”距離城門還有百步之遙,空氣當中卻是傳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要說這是戰場,有血腥味也算正常,但是,守將明顯從這股血腥味當中聞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這是死去不會超過兩個時辰的人身上纔會發出的味道。可是,距離上一場戰鬥已經過去至少半天了。而現在敵人才剛剛進攻。血腥味還遠遠不會傳到這裡了。聞到這股血腥味之後,守將便想到了一個及其可怕的後果。也不管身後的那些士兵。一人衝着城門衝了過去。
“這是……”當看到城門處的景象的時候,守將驚呆了。城門處被安排值守的五十名士兵此刻都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的地上,他們每個人的七竅當中都流出了鮮血。顯然早已經死去了。但是,守將翻了好幾個人的身體,都沒有返現哪怕一絲的傷口。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呢?不過,現在不是猜測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城門。只要城門沒有問題,敵人就算殺了這些士兵也沒有任何作用。可當守將擡頭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突然被定在了了那裡一樣。
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本來橫在城門之上的三根門栓,此刻都已經從中間折斷,斷裂的兩端卻沒有掉下城門,而是斜斜的掛在城門之上,好像三個箭頭一般。箭頭的指着的方向便是城門上方。守將呆住了,不是他想象力不夠,但是任由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有人能夠將門栓從中間折斷啊。這可不是一般的木棍。只要力量夠就可以折斷的。尤其還是在沒有拿下來的情況下。這他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快。快去稟報將軍。就說敵人進城了。還有,趕緊把城門兩邊的拒馬拉出來。趕緊拉出來。不然……”守將不是傻子。他看到城門的門栓被斷,再聯想到敵人居然派騎兵衝擊。立刻就意料到大事不好。他超着身後趕到的手下大聲呼喊。現在想要擋住城門是不可能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講城門兩邊的拒馬拉過來,阻擋敵人的騎兵衝擊。然後再慢慢將進入城中的敵人消滅乾淨。守將的反應很及時。做出的決定也很正確。但是,時間卻是不夠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的城門便傳來一聲巨響。兩扇大門轟然打開,而守將看到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便是一個巨大的圓木,被敵人的騎兵緊緊的抱在身上。圓木只有一個前端露出來。其餘部分都隱藏在了騎兵當中。
“完了…”這是守將最後的一個念頭。隨後,他便被洶涌而至的騎兵淹沒了。而他身後的那些手下也同樣未能倖免。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在騎兵突進廬城之後,整座廬城便成了一座屠戮之城。廬城的大部分守軍雖然都沒有將自己身上的盔甲脫下來安睡。但是,敵人的攻擊太過突然,沒有人想到敵人才發動攻擊就衝進了城內。當很多士兵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營帳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便是敵軍高高舉起的長刀。這一夜,喊殺聲,慘叫聲成了廬城的主旋律。敵人的騎兵進駐之後,步兵隨即跟上,絞殺騎兵衝擊過後遺漏的士兵。直到東方露出了一縷魚肚白的時候,廬城當中的慘叫聲才停止。只不過,從零星傳來的慘叫聲可以看出。殺戮並沒有結束。
廬城被破,守軍傷亡慘重。整座廬城的守軍,最後能夠逃出來的人不足一萬。而且,在這場戰鬥當中。凌高峰戰死。這是開戰以來玄明帝國戰死的職位最高的一位將領。而隨着廬城被破。整個戰局已經完全倒向了天瑪帝國。因爲廬城背後直達帝都,便是一片坦途。根本沒有和廬城一個級別的城池可供防禦。即便是有,敵人也能夠繞過去。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玄明帝國帝都,即將迎來敵人的鐵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