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看着緩緩軟倒在地面之上的秦元和趙康兩人,眼中多出了幾許敬佩。拋開立場而言,葉楓覺得他們不愧爲一方好漢。從面對葉楓開始,一直到李虎逃離。三人沒有任何屈服。哪怕是面對讓他們覺得無法逃脫的葉楓。他們都沒有任何膽怯。到最後,兄弟三人更是爲了彼此而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去爲其他人爭取一絲逃脫的希望。
“隊長。這……”*等人面面相覷。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兩人,頃刻之間便成了兩具逐漸冰冷的屍體,事情轉變的太快。以至於許多人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他們當之無愧的英雄。雖然,在這場戰爭當中也許只有我們纔會記得他們。但是,這不妨礙他們的英勇。*,讓兄弟們好好將他們安葬了吧。”葉楓暗歎一口氣。其實他本也就沒有想要致兩人於死地了。雖然雙方身處的立場不一樣。但是葉楓還真的想和這兄弟三人交個朋友。人生得一知己或許很難,可人生要是能有這樣兩個生死與共的兄弟。今生又有何憾呢。葉楓看到秦元兩人雖然已死,可是他們緊緊攥着的雙手卻已經鬆開,兩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微笑。那是知道自己兄弟安全離開之後,放心的微笑。同樣,他們選擇死亡,也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兄弟。既然自己擔心的事情已經不用繼續擔心。當然不能再讓自己想兄弟爲了自己而身陷險境。一死,卻可換來兄弟今生平安。死有何懼。
“是。”*同樣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元兩人,他離兩人最近。卻依舊是沒有能夠阻止兩人的自盡。可見他們的決心是何其堅決。他也深深的爲這兩人的壯烈而震撼了。葉楓讓他將兩人安葬。他便領着數人去往山間的一處。替兩人挖墓穴去了。
“黑風,你和我進來。其他人……將那些人的屍體都安葬了吧。”葉楓瞥了一眼另一邊已經結束的戰鬥。看到自己這方預料當中的取得了勝利。心中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小敏和他說過的那句話。“其實,你們都是可憐人而已。”
“可憐人?沒錯啊。我們都是一羣可憐的人啊。”葉楓喃喃自語了一句。朝着山寨深處走去。
黑風跟在葉楓身後,葉楓沒有說話,他更是不敢率先開口。葉楓的戰鬥他同樣看到了。他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會不戰而降了。關於葉楓的傳聞他雖然沒有秦元他們得到的多。但是,也不少。就是這些傳聞讓他了解到身前這個默默前行的人,就是那個憑藉着一己之力將天瑪帝國攪了個天翻地覆的人。黑風雖然自傲,但並不愚蠢,他除了年齡上比葉楓要大一點之外。沒有任何優勢。所以,他表現的比先前更加恭敬了。無關於葉楓的實力。而是敬佩葉楓的手段。
葉楓走進了李虎的這座山寨,沒想到這個裡面還有一圈比外圍要小但是卻更加堅固的圍牆。外圍是用圓木圍成的一圈圍牆。而內圈卻是幾乎都是石頭構成。哪怕敵人攻破了第一道圍牆,只要他們退守第二道圍牆,同樣能夠堅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葉楓不禁感嘆,要不是李虎貿然帶着人馬出去,自己想要攻破這裡還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畢竟,攻城的一方要吃虧的太多。
身體穿過內圈的圍牆,眼前豁然開朗。從葉楓所站的這個位置到山寨的議事大廳,中間一馬平川,沒有任何雜物或者建築阻擋。這種設計同樣是爲了加強己方的防禦力。要是敵人連第二道圍牆都攻破了的話。這裡便是他們的最後一道防線。這種設置,讓敵人無處可躲。一旦敵人進入,就會面對無數的箭雨還有其他的攻擊。葉楓環顧四周,發現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而山壁之下卻沒有房屋,而是在山壁上鑿出了大大小小的山洞。想必,他們平時的休息都是在這山洞當中,而另外一邊肯定是貯藏糧草和物資的地方。只不過,當葉楓走到中間,卻發現其中有一個山洞此刻已經被大量的土石給淹沒了。葉楓回過頭,問黑風:“那個李虎就是從這裡逃脫的嗎?”
黑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葉楓的問話他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就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他即將要撞上葉楓的時候,才猛然擡頭。滿臉疑惑的看着葉楓。“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沒事。”葉楓灑然一笑。他也只是隨便一問。看到那唯一的一處被土石淹沒的洞口他就猜到了。葉楓說完之後,有繼續向前走。朝着這裡唯一的一座建築物走去。而黑風卻是疑惑的看着葉楓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個被土石淹沒的山洞。搖搖頭,繼續跟上。
走進議事大廳,首先映入葉楓眼簾的便是高高懸掛在大廳正面牆上的一副地形圖。上面用各種顏色標註了不少地方。葉楓仔細觀察了之後,才發現這些標註和上次在黑風那裡他給葉楓解說的山賊勢力幾乎一樣。只不過,這裡的的標註要比黑風的信息詳細了不少。除了這些山賊的據點之外,還有人數多少,實力幾何。都十分明確的被標註了上去。葉楓微微一笑,雖然現在有黑風在身邊,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了。但是,葉楓認爲信息這種東西還是越詳細越好。葉楓走上前去。想要仔細觀察的時候。剛剛邁出去的左腳卻是踩到了一樣東西。
葉楓擡起左腳,發現自己踩上的居然是一支毛筆。而筆尖之上的墨水雖然有些凝固,但還是可以看出,不久之前這支毛筆顯然是握在某人的手中,葉楓立刻就想到了李虎,想到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材。那堪比熊掌的大手,卻握着這麼一支細小的毛筆在寫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許笑容。
葉楓彎腰,撿起那支被李虎丟棄的毛筆,然後來到桌前,看到攤在桌子上的一張白紙上,歪歪扭扭的些着一些字。葉楓幾經辨認,才發現,紙上所寫的是赫然是一篇千字文。不過,顯然是有人突然打斷了主人書寫的進度。這篇千字文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最重要的是,此人想必是極力想要將字寫好。每一筆都是小心再小心。然後,每一筆看起來都很好。但組成一個字之後怎麼看怎麼彆扭。
“唉……”葉楓暗歎一聲。想來,這李虎便是因爲自己纔沒有繼續書寫這篇千字文了吧。葉楓本想放下手中的毛筆。卻不知爲何,即將放下的手,又提了起來,將毛筆在旁邊尚未乾涸的墨汁當中蘸了幾下。然後對着身前的這張白紙,沉默的一下。便揮手接着李虎爲完成的千字文寫了下去。
葉楓的字,筆走龍蛇。蒼勁有力。根本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能夠寫出來的。但是,偏偏就是在葉楓手下,剩餘的三分之二千字文被他一氣呵成的寫完了。一篇文章,卻是兩種筆跡。寫完之後,葉楓大手一揮,同樣將毛筆擲了出去。差點擊中站在門口的黑風。葉楓看着面前已經完成的千字文。微微一笑。將上面未乾的墨跡吹乾之後,小心的捲了起來。喊過黑風。讓他將這幅字收好。待會兒他有用。黑風不明所以,但還是將葉楓遞過來的那篇千字文收好。
環顧一遍,葉楓看到這裡的擺設十分之簡單。便沒了興趣。收拾了情懷。又一次邁出了這處地方。臨走的時候,他望了一眼身後的那張地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隊長。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將他們安葬了。”*看到葉楓從山寨當中走出來。立刻來到葉楓身前。說道。
“帶我去看看吧。”葉楓聽到之後,讓*帶他去看看。當*帶着葉楓來到安葬秦元和趙康的地方之後,只見兩處用山間黃土壘起的墳塋矗立在他面前。在墳塋前方,豎立着兩塊從山寨當中找來的木塊。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名字。秦元和趙康。除此之外,整塊墓碑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除了……那兩個名字。
“你們兩位走好。立場不同,今天的事情也是無可奈何。若有來生,葉楓必定與三位同桌共飲。”說着葉楓朝着兩人的墳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喊過黑風,拿過他手中的那副千字文。將這幅字放在兩人的墳前。說道:“這是兩位身前的兄弟所寫。葉某擅自代筆,將剩餘的不齊。現在,就將這幅字鬆予兩位。權當是你們三弟給你們的禮物吧。”說着,葉楓就將這幅剛剛完成的千字文點燃了。
火舌舔舐*着白色的紙張,還有紙上的字跡。沒多久,這篇千字文便被火舌吞沒了。只餘下一堆看不出原來樣貌的灰燼。葉楓站起身來。又一次朝着兩人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去。當葉楓轉身的那一剎那了,一陣山風吹來,秦元兩人墳前的那一堆看不出樣貌的灰燼,隨着山風,飄搖直上。消散在這茫茫天地之間。
葉楓帶着*他們來到兩軍交戰的地方。這裡,因爲大量人員的傷亡,本來略顯黑褐之色的地面,因爲血水的浸泡,而變得有些暗紅了。葉楓的雙腳踩上去,某些地方甚至還會冒出一些看不出顏色的水跡。葉楓的眉頭深深的皺起。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看着不遠處一個碩大的土堆,葉楓知道,死去的人都被埋在了那裡。沒有人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或許,除了自己這些人之外,便不會再有人知道,這裡埋葬了數百人吧。葉楓走過去,同樣的鞠了一躬。而在葉楓身後,所有人都朝着這處高高的土堆深深的鞠了一躬。
“或許。小敏說的纔是正確的吧。可憐人。”葉楓又一次想起了小敏說過的話。眼中露出幾許悲哀、當自己戰死沙場的時候,又會不會有人像今天的自己這般對自己鞠躬呢。或許有吧。或許沒有吧。
“*,休息之後。帶着兄弟們將這附近的山賊都給我收了。敢有不從者。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們的下場。”葉楓眼中的悲哀被他收起。轉身之後,他還是那位讓天瑪帝國坐立難安的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