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芳慧師太帶着一個錦盒而來,“依落,這個麻煩你幫我帶給明珠。”依落摸索着打開錦盒,裡面放着一個髮簪樣的東西,夜曦墨忍不住湊上來看了看,“好精緻的銀簪!”
芳慧師太微微一笑,“這髮簪是我入宮之前母親送給我的,只是入了宮就從未戴過,這九轉蓮花簪是當年我父親親自設計的圖樣,找巧匠而制,父親知道母親素來喜歡簡單雅緻的飾物,所以這蓮花重在雕工,而簪頭上僅有一顆粉色的夜明珠做飾。”芳慧師太拉着依落的手,“依落,這髮簪就請你代我交給明珠了,但是不要告訴她是我給她的,可以嗎?”
“嗯,”依落輕輕合上錦盒,“芳慧師傅放心,依落知道怎麼做。”
“好了,是時候啓程回城主府了。”夜曦墨插了一句,然後拱手向芳慧師太說,“芳慧師傅,墨兒就先行離去了,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再見。”畢竟當年夜曦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經常去慧妃娘娘那裡聽她**,所以心底裡對她還是有幾分懷念和敬重。
“好,墨王爺、依落姑娘,那貧尼就不遠送了,你們多多保重!”芳慧師太目送夜曦墨和依落離開了靜心庵,輕輕抹去眼角的一滴淚,縱使清修多年,可是想起自己的女兒她的心緒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且說孫蒙的書信送到太子府後,直接到了祥叔的手裡,這祥叔與孫蒙是舊友,二人當年在皇上帶兵征服盤垣城的時候相識就惺惺相惜,所以其實私交甚是不錯。祥叔拿着密信送給夜曦絕,當夜曦絕拆開書信的時候有些疑惑,爲何這密信外的印鑑並不是紫衣暗衛的,而是來自盤垣城城主呢?可是當他看到密信的內容時,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捅了一刀!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太子府護送的側妃遭遇刺客,墮入深淵生死未卜,紫衣暗衛全部陣亡!
祥叔看着主子震驚到心痛的表情,心中暗自揣測,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兒?自己跟了主子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如此不鎮定,於是輕聲問,“主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夜曦絕久久未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將手中的信遞給祥叔,祥叔接過來一看不由得怔在當場,他知道安排依落去盤垣城是主子的意思,經過那晚依落差點被人下毒,主子就心生警惕,這纔跟皇上做了一場戲將依落送去盤垣城,爲的是暫時讓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而且主子還特意排了紫衣暗衛一路保護,甚至要求紫衣暗衛留在盤垣城,可是,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依落怎麼會死的?
“祥叔,以你對孫蒙的瞭解,他所說的有幾分可信?”
“主子,這……”祥叔很希望這信上所說的是假的,可是以他跟孫蒙的交情,他深知如果孫蒙都這麼說了,那就是**不離十了,“孫城主所說應該不是假的。”
夜曦絕聽了祥叔的話半天都沒有反應,死了?這丫頭就這樣死了?自己辛辛苦苦佈下一個局,就是爲了麻痹敵人讓他們放鬆對這丫頭的戒備和傷害,自己還沒有跟她解釋那晚的事情。原本打算等到真相大白抓住給她下毒設局讓她撞破自己和南宮煙一起的人的時候再跟她解釋,自己好容易跟父皇想到方法將她遠送到盤垣城,可是她竟然就這樣死了嗎?
“主子,節哀順變。”祥叔不知道該說什麼,眼下一言不發的夜曦絕讓他感到悲從心中來,自打在落英谷外見到依落,這丫頭就無時無刻不用她的聰明、善良影響着身邊的人,祥叔對她也充滿着長輩的憐惜,可是事已至此,只能說那丫頭命中註定捲入皇室的爭鬥,可憐紅顏薄命啊。
“祥叔,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可以來。”夜曦絕無力的擡起手示意祥叔先出去,祥叔嘆了口氣只得默默的轉身出去,“還有,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夜曦絕補了一句,祥叔這才關門出去了。
夜曦絕坐在椅子上良久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默默的來到書架旁,搬開一疊兵書,從下面拿出一張紙,雖然他面上並無表情但是手卻輕微的有些顫抖。打開這張紙竟是依落當時留在房中教連翹認字的那首詩,當時問那丫頭要來只是因爲自己很喜歡這首詩的意境,可是這竟然成了他唯一擁有的那丫頭留下的東西。
倚窗拈香思悠悠,偎懷輕品五味綿
深居海市藏雕樑,淺描赭墨伴知己
夜曦絕用手摩挲着紙上的娟秀卻不失力量的字跡,就像這丫頭一樣,雖然弱小但是從不委曲求全,當初她問自己要下休書的時候,自己何嘗忍心,可是如果不做得逼真,會引起南宮煙的懷疑,在不知道是誰設局的情況下,夜曦絕實在不敢冒險。
這丫頭要的生活,曾經自己以爲可以給她,曾經自己也以爲自己可以和那個看似倔強的丫頭相知相守,可是母妃的大仇,自己的計劃,在這一切面前自己還是選擇放手了不是嗎?本以爲以後還有機會重新贏得她的心,可是爲何老天如此殘忍!那燦若朗星的一對眸子自己再也無法看到,留下的只有這一紙詩文,夜曦絕壓抑着自己的情感,但是淚水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滑落下來。
夜曦絕也不知道自己在書房待了多久,他腦海中浮現出依落的一顰一笑,從最初相識她救下自己,到她告訴自己那老頭的事兒,再到她在御前驚豔的表演,校場無與倫比的魅力,當他看到南宮煙對依落下毒手的時候什麼都顧不上竟然替她擋下毒鏢,本以爲那是因爲自己希望留她有用,可是現在他才明白那時那丫頭竟然已在自己內心種下了情愫。到後來她在紫宸殿告訴父皇她選擇嫁給自己,那個時候的夜曦絕心中還是有幾分喜悅,不管是不是合作,聽到那丫頭這麼說,自己當時還是真的開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