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殿門後,林峻並沒有走得太遠,而是一邊在殿外等候,一邊豎起耳朵傾聽裡面的動靜,可惜,由始至終,他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過了好半晌,聶空終於面帶微笑地走出了殿堂。
林峻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待聶空走到身前後便悄聲問道:“聶師弟,師傅和師叔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聶空笑了一笑,神色平靜的道:“沒什麼,只是傳了我一套叫做‘冥道幽影訣’的東西而已。”
“冥道幽影訣?”
林峻抽了口涼氣,失聲叫道。
這“冥道幽影”可是伏波山中最厲害的靈訣,歷來只有宗主才能修煉,近些年由於伏波山勢微,爲增強宗派的整體實力,卓躍才一反歷代燦巨,將其傳給了彌羅、封弧和言洛四人。
沒想到他們剛纔竟將這套平時視若珍寶的“冥道幽影訣”,傳給了聶空這個正式入門還不足一天的傢伙。這樣的情況,伏波山有史以來還從未出現過,可偏偏這個傢伙又是“只”又是“而”一副不以爲意的神情,叫林峻這個入門多年的伏波山弟子情何以堪?
“對了,師傅還說從今天開始,讓我到,死靈洞,那裡去修煉。”聶空又笑着補充道,“林師兄,可否麻煩你呆會帶我上去。”
“死靈洞。”
聽到這三個字眼,林峻臉部肌肉微微抽搐,好一會兒才苦笑道,“聶師弟,這個忙師兄我就幫不了了,沒有師傅允許,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接近‘死靈洞’你還是自己去吧,那地方就在峰巔,很容易找到。”
林峻現在總算知道師傅和師叔等人對聶空這傢伙有多看重了,又是“冥道幽影。”又是“死靈洞”……
前面的“冥道幽影訣”,暫且可以不說,光那“死靈洞”就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在“死靈洞”,範圍內修煉的速度,起碼都是其他區域的兩倍。噬心宗、獵風谷和陰魂宗三個宗派聯合打壓伏波山,未始沒有覬覦那“死靈洞”的念頭。其實,幾乎冥土的所有宗派都有類似於“死靈洞”,之類的地方,只是和伏波山的“死靈洞”,相比,噬心宗等三個宗派要差上不少。
伏波山的“死靈洞”,儘管是個修煉的好去處,但是名額有限,最多隻能夠容納十人。
如今的伏波山,能去那裡修煉的除了卓躍四人外,只有寥寥五個已是四階黑靈師的弟子。林峻原本以爲那最後一個“死靈洞”的名額非自己莫屬,卻不料最後竟落在了聶空身上。
“好處竟然全讓這傢伙佔去了!”
林峻眼睛微微泛紅,心裡也是酸溜溜的,卻又頗感無奈,在冥土就是這樣,資質好,一切都好,資質察,一切休提。聶空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圓滿完成了“冥煞訣”的修煉,成功凝練出了“九大冥星”資質可說是驚世駭俗,得到這樣的待遇廣也是理所當然的。
“哦,既然這樣,畢我這就去‘死靈洞’了。”聶空微一頜首,見靈尊殿旁側有條往上的道路,便徑直走了過去。
“……”
看着聶空漸行漸遠的身影,林峻默然無言,許久過後,卻是禁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冥道幽影訣,“死靈洞……真是嫉妒啊……”可惜,這種事情,再怎麼嫉妒也是無用。
靈尊殿內,沉靜異常。聶空一走,卓躍四人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起來,神色都變得凝重。
“卓師兄,我們真要走這一步麼?”許久,言洛那有些猶豫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靈尊殿內的沉寂。
“三位師弟,噬心宗、獵風谷和陰魂宗的用心昭然若揭。若是我們能給上宗提供足夠多的,暗血石,自然能夠得到上宗庇護,可如今我們已三次未能完成上宗的任務,今後也很難完成。不能按量繳納‘暗血石’對上宗來說,我們伏波山已無多少價值。昨天水雲鎮之事,已可判斷出上宗的態度。”
目光掃過彌羅三人,卓躍沉聲道,“在此情形之下,你們覺得我們可還有別的能走?”
彌羅、封弧和言洛交換了個眼神,都沒有吭聲。卓躍剛纔分析的情況,他們都是心知肚明,對伏波山來說,路倒是還有一條,那就是讓出這片基業,伏波山被噬心宗、獵風谷和陰魂宗瓜分,只是那樣一來,伏波山弟子或可保住性命,可他們四人,可就難說得很了。
微微一頓,卓躍又道:“你們覺得,以聶空的資質,能否獲得那些戰族長老的青睞?”
一聽這話,三人的面色都鬆弛下來。
彌羅嘿嘿一笑。道:,卓師兄,那環用說。聶空衆小傢伙天資絕世,儘管年齡有些偏大,可他的資質卻又絲毫不受年齡限制,若是讓那些戰族長老知道了,恐怕眼睛都要冒綠光。”
卓躍臉上浮起些微笑意:“既然如此,三位師弟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弟子……”始終沒有出聲的封弧,這時卻不由得喟然一嘆,聲音嘶啞。
“是啊,不過,這樣的天才,我們伏波山註定是留不住的,若是強行留下,很可能招致禍端。”卓躍也是唏噓不已,片刻後,聲音又是一沉,“三位師弟,這事便定了。我今日便去求見戰族長老,你們三個留下來看着伏波山,在沒有得到我的消息之前,千萬不可出一絲紕漏。”
“是,師兄。”
彌羅、封弧和言洛三人都是重重點頭。卓躍眼睛微眯,口中喃喃:“既然黑神宗不給我們伏波山活路,那我們就只有自己去找條路了,天幸讓我們伏波山撿到了聶空這小傢伙……”
伏波山巔,那層黑氣完全覆壓了下來,只差三米左右,便可與地面接壤。在山巔的正中央,有一處方圓數米的黑洞,洞口位置懸浮着一塊稍小些的黑色玉石,緩慢地旋轉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竟有十道稍顯稀薄的黑色光柱透過暴浮着的玉石,與頭頂上方的那層黑氣緊密相連。此刻,在那十道光柱裡面,隱約可以見到五名盤腿而坐的三四十歲的男子。
對於聶空的到來,那五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倒是包裹着他們的五道光柱依舊在微微地波動着。
聶空也不以爲意,只是靜靜感應着。片刻後,聶空身影一動,竟是一步跨上那塊玉石,隨意盤坐在一道黑色光柱內。
下一瞬間,聶空倏地心頭猛然一跳,在他身周,那道黑色光柱如水流般瑩瑩流動,平整的玉石下面,無邊黑氣激涌翻騰,滾滾而上,點點滴滴的匯入頭頂,強烈的死寂之意悄無聲息地瀰漫開來。
“怪不得這裡被稱爲‘死靈洞’!”聶空暗道一聲,再細一感應,心底卻涌出一陣狂喜。在這片死寂之中,竟是蘊含着磅礴的生機。這種生機與伏波山上那種濃郁的草木生機不同,它竟是完全由死氣中衍生而出,且與死氣達到了奇妙的平衡,“連生機都可由死氣孕育而來,果真是世間萬物皆有生機。”
轉念間,聶空便又發現了一個好處。別的伏波山弟子在這“死靈洞”修煉,僅能提升修煉速度,可對他而言,卻不再需要掩飾對生機的吸收,因爲這裡的死氣便足夠他修煉。
瞬息後,聶空壓下胸中喜意,心神快速平靜。
“嗡!”本體“九大冥星”,閃爍、化身“靈神竅穴”,震顫,聶空再次同時運轉了“冥煞訣”和“陰陽噬靈。”死氣如滔滔浪潮,從身周的黑色光柱中分離而出,往聶空體內鑽去。
死氣入體後,便被“陰陽噬靈訣”飛速分離,生機留在化身,而死氣則全部涌入本體。只一小會,聶空的軀體便被墨黑的氣息包裹,而身周那道連接“死靈洞”,與頭頂虛空的光柱,卻是波動得越來越激烈……
數小時過後,緩慢旋轉的黑色玉石上,一道光柱逐漸停止波動,很快,一名中年男子從中走出。轉眼看了看,那中年男子竟衝着聶空所在的光柱恭敬地躬身施禮之後,才離開死靈洞。
隨着時間的流逝,剩餘那四名伏波山弟子相繼停止修煉,竟也做出了與前面那中年男子相同的舉動。很顯然,他們是通過那道光柱的劇烈波動,將裡面修煉的聶空當作了卓躍等四人。
天色由亮至暗,又由暗到亮,聶空始終盤坐在光柱內不動。翌日清晨,晨曦灑落在伏波山巔時,那五名伏波山弟子看到那道依舊劇烈波動的光柱時,驚詫之餘,都是有些啼笑皆非。
想來,他們都從同門弟子的口中知道了聶空的身份。於是,當他們再次離開“死靈洞”時,衝聶空施禮的畫面便再未出現過。
時間一天天過去,那五名伏波山弟子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可聶空卻始終沒有離開過。
最初,彌羅、封弧和言洛三人都沒怎麼在意,可三天後,他們卻再也坐不住了。傍晚時分,三人的身影出現在伏波山巔,看着那道光柱的情況,相顧無言,神色間都有些擔憂。
可就在這時,聶空所在的那道光柱卻又出現了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