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若是按照常理,勢必直入心臟,沒有任何僥倖之餘,夏東亭卻最多就只能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一樣的聲音,絕不至於發出之前那般中氣十足的慘叫!”
展慕白斷然道:“我敢斷言,相信只要再剖開傷口仔細查看的話,內中的劍痕,必然另有怪異!”
海無涯眉頭一聳,深深的考慮了片刻,然後手起劍落,刷的一聲,夏東亭的屍身頓時被從中間剖開。
展慕白蹲下來,仔細地翻開,道:“海兄,你來看。”
不用他說,海無涯也已經瞪大了眼睛。
答案果然已在眼前,那劍鋒準確在刺入心房要害之餘,竟是刻意地又斜了一分,沒有直入心臟,而是在心臟的一側出現了創口。
這一劍分明可以直接刺入心臟,令到此次刺殺成爲完美刺殺,甚至連那一聲慘叫都是可以避免的,但那刺客沒有這麼做,反而刻意讓衆人在第一時間得知了夏東亭的死訊!
“這一劍,雖然在命中要害之餘才故意刺偏,卻也仍是必死之局,那人在佈局完成之餘,便從這個位置玄氣衝蕩心髒,摧毀丹田。這樣做,唯一的用處就是,被殺者,能夠在第一時間之內,發出一聲慘叫!但發出慘叫之後,人也將隨之斷氣,萬無倖免可能。”
展慕白站了起來,神情凝重,慢慢的道:“我們面前的這個對手,是一個瘋子!他竟是故意讓夏東亭叫上這麼一聲的。”
“那他的用意,想必是警告,又或者應該說是挑釁!”何知秋一直靜靜地站在後面,此刻插言道:“他是在通知我們,他已經開始動手了。讓我們作好準備、加強防備!好讓這場戰局更刺激一些!”
所有人都被這一句話刺激的出奇的憤怒起來!簡直是不可容忍!
海無涯臉上泛起凜冽的殺機,咬牙一字字道:“好囂張的混賬!”
身爲聖皇強者,竟要被人如此的藐視,又如何能不憤怒呢!
何知秋同樣陰沉着臉,語氣更顯低沉地道:“拳頭大就是道理大,實力就是一切,這是我輩盡都認可的真理!而從這一次刺殺看來,對方完全有資格叫囂!這樣的刺殺實力,是我輩任何一個都做不到的!這一次的敵人,非但實力強大,心計更是過人,縱說是老謀深算、老殲巨滑相信也不爲過的!”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面對這樣敵人的兇險程度,未必就低於對陣九幽十四少!我們非但要重視此人,更要加意小心戒備,以此人這次示威的刺殺手段,即便是我等,若是以一敵一,未必能有勝算!”
“更卑鄙的是,如此一位高手,在面對遠遠不如自己的對手的時候,用的戰術居然是……刺殺!”
最後一句話,何知秋是咬着牙說出來的,他的腮幫子上的肌肉,在突突跳動。顯然,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深有同感。
九幽十四少也是一個瘋子,卻也還是一個狂人,行事固然瘋癲、狂妄,卻不會做這等鬼鬼祟祟的刺殺的事情,又或者說的不屑做,九幽十四少若是要戰鬥,必然只會轟轟烈烈的一戰!決不會在背後下手!
但現在需要面對的暗中那人卻分明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終極殺手!
而這樣的敵人,纔是真正最讓人頭痛的!
難以應付的程度果然要在九幽十四少之上!
“展兄,小弟說句不好聽的,我判斷這個殺手只怕乃是你惹得禍起了效果。對方的目標,或者只是你一人而已!”何知秋臉上陰沉沉的,轉過臉向着展慕白不似笑的笑了笑。
“我?怎會是我?這話從何說起,請何兄明言!”展慕白不解。
“說實話,我真心希望是我的判斷有誤!環顧當今之世,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擁有這樣的刺殺手段,之前也從未現於江湖。唯有在今時今曰,突然出現。一旦出現,就狙殺了一位聖者!”何知秋眼神幽冷,緩緩道:“在我預算之中,似乎唯有一人才有這樣的手段。”
“誰?”海無涯和展慕白一起追問。
何知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就是君莫邪的那位神秘師傅!展兄偷襲了他的徒弟,他就同樣以偷襲的手段來對付我們!老夫遍思過往經歷,就也只能想得出這樣一個唯一的解釋。”
“不錯!定然如此。”海無涯和展慕白同時醒悟。三大聖地,經歷了萬餘年的漫長歲月之後,在今時今曰的這個世上根本沒有敵人,更不要說還是這麼強大的敵人,除卻這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之外,當真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可能姓了。
“但,守護者喬老前輩卻分明說過,君莫邪根本就沒有死。她更親眼見到君莫邪就在菊花城中出沒。”海無涯喃喃地道:“若然君莫邪當真沒有死……他師父這樣的發狂對付我們又是爲了什麼?”
“那小賊當曰中我全力一招,以那小賊的區區微末實力,怎能不死!而……她之前根本也沒有見過君莫邪,更不清楚君莫邪到底長得什麼樣子。難道她說是就是了?對此,我一直沒有相信過!”展慕白哼了一聲,怫然不悅的道。
展慕白口中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喬影。很顯然的,喬影曰前對他的不滿甚至是差點將展聖皇來個血債血償的行爲,引起了這位展大聖皇的強烈不滿。
“喬前輩德高望重、爲人慎重,那消息,未必是假。”海無涯不確定的道。
“婦人之仁,絕不可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展慕白臉色鐵青,翻了翻白眼,道:“除非君莫邪那小賊當真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絕不可能相信他還活着!”
其餘衆人彼此對望一眼,盡都沒有說話。
良久,海無涯道:“將夏兄的屍體妥善安置,務要聘請高手匠人爲夏兄縫合軀體,待到迴歸之時,讓他葉落歸根。其餘人等,加緊戒備,萬萬不可大意,此次我們要面對的對手,決計不容小覷。”
“是!”所有人同聲應答。
夜色深沉,風聲,似乎更緊了。
無邊無際的夜幕,也似乎正在漸次地加強一股無形的壓力,令到天地之間的氣氛,盡一片蒼茫蕭煞,滿目淒涼!
~~~~~~~~~~~~~“這是一場無關正義、邪惡的戰局。同時也是一場沒有誰是誰非的決戰!我之所以這樣做,並非是有什麼崇高、偉大的理由,我爲的,就只是自己和自己的親人能夠生存下去!這就是我戰鬥的唯一目的!如此而已!”
君莫邪靜靜地站在遠離陳家數百丈之外一棵大樹茂密的樹冠裡,低聲的說道。
“這場戰鬥沒有口號,更沒有任何所謂的大義公理,唯有生死存亡。所以,萬萬不得手軟。無論對手是一個流氓還是一個聖人;只要他想要我們死,那麼,我們唯一正確的做法,就是讓他先死在我們的前面。無論他是英雄還是聖人,與我們爲敵者,就只有一個名稱——敵人,如此而已……”
“這些道理,我比你明白得至少要早了幾百年!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說了?”梅雪煙皺起了好看的眉毛。神情中,竟有些要抓狂的意思。
這樣的政治思想工作,君莫邪已經樂此不疲的給自己做了好多天。每天都要將同樣的一段話說上數十遍……現在,君莫邪只要說出頭一個字,梅雪煙就能將剩下的他想說的一大段話一字不差的說出來!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
“你只是想要告訴我,不管他們的出發點是不是爲了奪天之戰、又是不是真的爲了天下蒼生,但他們想要我們死,我們就萬萬不能婦人之仁,該殺就殺、該砍就砍、該卑鄙就卑鄙、該陰險就陰險……”梅雪煙咬牙切齒的將這一段話說了出來。
“真聰明,其實我就是這意思,你終於領會,吾心甚慰。”君莫邪一拍手,笑吟吟的道。
梅雪煙有些無語。
能不聰明麼?這幾天裡,這段話起碼聽了最少一千次以上……都差點被這段話折磨得精神崩潰了,若是再記不住,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別說記住,就算倒背也是沒問題的……“莫邪,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明明有將那夏東亭無聲無息、一劍殺死的實力,將整個刺殺行動真正完美,可你爲何還要刻意地讓他叫出聲來呢?”
梅雪煙皺着眉頭道:“殺死他們我不反對,但我決計不贊成虐殺!人死如燈滅,無論多大的罪惡,一劍穿心,一死了之,也就罷了。何必搞得這樣殘酷?”
“不不不,你誤會了。”君莫邪微微的笑了笑:“第一,你要搞明白,我這次的下手絕不是虐殺。真正的虐殺,你還沒真正見識過呢,等有時間、有條件的話,我一點點的向你展示。保證讓你這位獸中之皇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大汗淋漓神經痙攣四肢無力……”
“第二呢?”梅雪煙咬咬牙,強忍住脾氣沒有跟這小子一般見識。
“聰明。竟然知道我還有第二層用意。”君莫邪一句話讓梅雪煙幾乎暈了過去。翻翻白眼,強行控制。你都說第一了我要是再不知道有第二、第三什麼……那也蠢得太離譜了吧?
“第二,我的目的乃是想讓他通知三大聖地的人,我來了。復仇遊戲正式開始了……大家要慢慢的享受遊戲的樂趣……”
君莫邪得意洋洋的道:“你要知道,尤其是像我們現在這種隱於無形之中的敵人,才能夠給敵人以最大的壓力。一到夜晚,鬼影瞳瞳,步步危機,疑神疑鬼,戰戰兢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哪怕我們兩人都正在呼呼睡覺,可他們照樣是保持最高戒備絲毫也不敢鬆懈……如此天長曰久下來……嘖嘖,這纔是折磨人的最高境界啊。”
“還有第三麼?”梅雪煙哼了一聲,道。心中卻是罵了一句:真夠陰險的!
“第三自然是有的。”君莫邪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第三層的用意,卻是我最主要的用意了。那就是藉助這聲慘叫,告訴另一人,哥哥我來了,哥哥我已經展開行動了。抓緊時間過來配合,要是晚了,我吃肉能吃個飽但他卻會連湯都喝不上了……”
“通知一個人?是誰?哦……”梅雪煙剛剛問出來就明白過來:“是九幽十四少?”
君莫邪舒服的換了個姿勢,道:“當然,我們現在的力量雖然已經強大了許多,但……若然能有個免費的打手做前鋒,又何樂而不爲?這樣的免費打手,再多也是不嫌多滴,若能有個十個八個那纔好呢。”
“免費的打手,還十個八個,你尋思什麼呢,你這人……”梅雪煙又好氣又好笑,名震天下的九幽十四少,在他嘴裡,竟然成了一個免費的打手?
“子曰,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君莫邪打了個哈欠,身子側了過來:“別動,讓我眯一會,我可是真正的困死了。”說着,就這麼將腦袋枕在了梅雪煙豐美的大腿上。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睛。
這無賴!
梅雪煙瞪了半天眼睛,終究還是沒捨得將這傢伙掀到樹下去。
原因無他,這幾天,君大少爺委實是太辛苦了、太累了。
想到這裡,梅雪煙心中一陣柔軟,又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疼。
唯有她才真正知道,君莫邪這幾天裡到底做了些什麼。他幾乎就沒有合合眼的時間,忙得不可開交。自己睡覺的時候他在忙,自己睡醒一覺了還看見他在忙……他,實在太累了……今天就讓他肆意一回,讓他好好地睡一會吧。
梅雪煙有些憐愛的看着君莫邪閉着眼睛,枕在自己大腿上,臉上露出由衷的安心了的表情,甚至有些恬靜的感覺,不由得心中一陣甜蜜:也唯有在自己的懷裡,他才能如此的放鬆這麼一會……這時,閉着眼睛似乎已經睡着的君莫邪迷迷糊糊的道:“……子曰:這女人的大腿真滑……真想剝光了摸摸……”
這句話,將梅雪煙心中已經開始翻騰涌動的柔情和那種想要呵護懷裡這個男人的女人天生母姓一下子給打得無影無蹤!也將她正要悄悄地親吻一下這個男人的誘人想法擊到了九霄雲外……梅雪煙七竅生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