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嬌小,眼神卻充滿凌厲的自信,甚至不願意再多看一眼剛俊逸手上託舉的托盤;一個將手揹負在身後,脣角掛着一絲淡然的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外行看不懂其中就裡,自也分不清孰勝孰負,黑壓壓的人羣鴉雀無聲、靜靜地等待着結果的揭曉。強手與高手、老當益壯與風華正茂的碰撞、誰纔是笑到最後的那個?
隨着陳詩雅和剛俊逸走到靠近綵棚邊緣的位置,前排的貴賓席上的賓客終於可以看清楚兩人手裡託舉的托盤承裝的藥石,“噗……”成方太的那個徒弟,看了看剛俊逸手裡的托盤,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十三種藥石、齊刷刷的長長的、圓柱狀……
苗老看了看蘇小的托盤,沉吟了一下、說道:“爲了以示公正,雙方都可以再派出一個通藥理的檢驗對方是否描述正確。”
成方太的徒弟、那個中年醫師搖搖晃晃的爬上彩棚,站在了陳詩雅的身旁。中年醫師手不安的搓動着、顯得有些不安與緊張,心裡卻有一絲淡淡的欣喜、那絲欣喜讓他明白自己喜歡這樣的場合,偷偷地瞥了一眼蘇小、眼神流露出些許的豔羨……他也很希望像蘇小一般被無數雙眼睛注視!
人生短暫不過幾十年,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中年醫師心裡有一點小小的期待,那就是借蘇小的榮光可以在青史中留下一抹痕跡……
蘇小略微的側了側頭,見中年醫師有些緊張、連帶的中正的臉都有些扭曲。蘇小坦然鎮定中略帶俏皮的對着中年醫師擠了擠眼睛,右手微微翹起、豎了豎大拇指。
蘇小的淡定感染了中年醫師,緊張的情緒消散了一些。中年醫師暗歎人比人真的沒法比,自己癡長蘇小這幾歲真的只能算是虛度了……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大家風範、不說醫術、就是這份氣度就足以令自己汗顏。
中年醫師跟在一名蠻國醫者身後,開始仔細的辨識陳詩雅託舉的托盤裡的藥石。撿起一塊藥石,看了看上面陳詩雅書寫的藥名,中年醫師嘴角翹了翹、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躍然脣間。“這是陰香而不是肉桂,外形相似可終歸是比肉桂厚了些、多了點地衣斑塊”。
爲了穩妥、中年醫師放在鼻尖嗅了嗅,掰了一小塊放在嘴裡嚼了嚼,中年醫師說道:“香氣淡了些、味苦澀、又帶點微甜。確實是陰香而不是肉桂!”中年醫師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最少在數量上蘇小已經和苗老持平!
“蠻國苗老辯藥一十三種……”中年醫師朗聲說道。“譁……”寂靜幾可落地聞針的校場瞬間歡聲雷動,蠻國的民衆毫不吝嗇自己的熱情,他們爲自己的英雄歡呼着、叫喊着。
“平手嗎?亦或是輸?”中年醫師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臉色也變得有些陰鬱。他是醫師、知道這矇眼辯藥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藥石之數可謂浩如煙海、記住藥名已是勉強。何況只用觸覺辨識藥石?
“預祝蘇小姐可以百分百的正確!”苗老對着蘇小抱了抱拳。蒼老的眼中略帶着一絲得意、笑容裡帶出那麼一股子稍顯戲謔的味道。
中年醫師有些忐忑的走到剛俊逸身前,抿了抿嘴脣、細心地觀察起托盤裡的藥石,唯恐自己一個小小的疏忽導致蘇小敗北。
捋過一遍之後。中年醫師和那蠻國的醫者對視了一眼,又再次細數起來……一遍、兩遍、三遍……中年醫師的臉多少掛上一絲疲色,長舒了一口氣、肅立在一旁、等待蠻國醫者的給出最後答案。
“兩位有什麼問題?”蘇小有些疑惑的問道。蠻國醫者終於放棄努力,看了一眼蘇小,說道:“沒有,我不過是想做到最好罷了!”
“那有勞了,咯咯……”略微的撇了撇嘴,蘇小說道:“請問、可否公佈結果了?你不會忍心讓一衆人等等到花兒都謝了吧?”
或許覺得氣氛有些沉悶,蘇小有些俏皮的吐了吐小舌頭,歪着小腦袋小聲的說道:“喂,你該不會在衣袖裡藏了什麼吧?狸貓換太子?咯咯……可不要作弊呦!”
“哼,在下的心還沒那麼齷齪……”蠻國的醫者白了蘇小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炎黃國蘇小辨識藥石一十三種……雙方打平!”
“不,是我贏了!”蘇小嘴角掛上一絲壞笑、說道。“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絕對公正……”蠻國的醫者滿臉通紅的爭辯道。
“不,你就是在作弊,剛剛你明明知道那個托盤裡有一種藥草是辨識錯誤的,你的眼神出賣了你……”蘇小笑了笑說道。怒了、蠻國的民衆怒了、那名醫者怒了、連自認豁達的苗老也怒了!平手有什麼讓你接受不了的嗎?哼、要是真想作弊的話,又如何只是打平?
“沒有,而且你們的這位醫師也是確認過的……”蠻國的醫者面紅耳赤的爭辯道。“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說法、我雖普通可並不會人人污衊!”
“蘇小,你是不是有些過了?我相信都郎的人品絕不會做出如此骯髒的勾當……哼!有錯就請蘇小姐指出來就好,否則,我需要蘇小姐向都郎道歉、向在場的蠻國民衆道歉!”苗老神情不悅的輕哼了一聲,看着蘇小說道。
人雖老邁、可心依舊是驕傲的……與一個小丫頭打成平手本就不是什麼臉上有光的事情,現在又被指責作假、苗老有些難以接受。
“呵呵……我說了就會給你指出來的……”蘇小笑了笑,幾步走到陳詩雅託舉着的托盤前,指了指托盤裡一支綠色頂着幾朵小白花的藥草,說道:“這應該是傘房花耳草而不是苗老說的白花蛇舌草……這種藥草是蠻國土生土長的吧?在中原地區並不常見、他不識情有可原,而他明顯是識得的!”
苗老皺了皺眉,幾步走到托盤前,近乎於搶的把那株綠色的小草抓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手有些無力地垂下,神態間似乎又蒼老了幾歲。
“怎麼樣?我說的有錯嗎?”蘇小一臉認真地問道。“唉……”苗老嘆了一口氣,嘴張了張、可認輸的話語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可說這一局是我贏了嗎?”蘇小笑嘻嘻的看着一臉窘狀的苗老,問道。“他或許也不識得,畢竟他不是外科醫師,對於治療燙傷的藥草有些不熟也無可厚非……”
苗老有些尷尬、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說道:“此局炎黃國獲勝!”
“那個丫頭片子矇眼的布一定是有縫隙,她作弊纔對……”“平手有什麼不好?尊老之心一點都沒有嗎?真是個討厭的丫頭!”“比個屁醫術?看得老子鬱悶死了……直接開戰多爽利?和炎黃開戰,我動員我大兒子參軍……要是和這丫頭開戰,老子五個兒子齊上陣!”
蠻國的民衆憤怒了,要不是蠻王的衛隊的阻攔、估計蘇小剎那間就會被憤怒的人流所淹沒。人上不去?呵呵……咱們有鞋,各式各樣帶着腳臭味道的鞋子雪片般的飛向綵棚之上。
“靠……你脫老子褲子做什麼……”人羣中一個男子滿臉通紅的捂着某個部位蹲在地上,對身邊的好友怒目而視。“額……我本是想要脫自己的撇上去,可這幾天火大……你懂的!”
“苗老,承讓……”蘇小款款的對着苗老蹲了一禮,說道。見苗老沒有駁斥自己,蘇小緩緩地走到神農鼎前,一臉癡迷的撫摸着鼎上精緻的紋路,喃喃自語道:“神農鼎,我們一起回家、好嗎?”話語沒有鏗鏘的熱血澎湃、可卻勾起了在場炎黃人的共鳴,心有些酸、眼有些溼潤,可酸楚之中卻又帶着點暖暖的味道!
“你贏了……”苗老蒼老的聲音在蘇小身後響起,隨着苗老的話語聲、喧囂的校場再次靜了下來。蠻國的民衆都沉默了,眼神複雜的看着臺上蒼老的苗老,原本神一般的人物、自此會淪爲蠻國的罪人嗎?
“我認輸,可我會在下一場中傾盡全力……”苗老對着臺下的民衆鞠了一躬,神情嚴肅而又鄭重的說道。“或許,也會輸吧!不過,我希望就算我輸了後輩們多努力,不要喪失信心,早晚屬於我國的榮耀、還是會贏回來的!”
苗老走到蘇小身邊,眼神流露出些許的不捨,眷戀的看了看神農鼎,嘆了口氣,說道:“她是你的了……”“呵呵,怕現在這鼎已經變成燙手的山芋了吧?”看了看臺底下紅了眼睛的蠻國民衆,蘇小有些玩味的說道。“怕路上不會太平!”
“至少在三都水、是你的……”苗老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看了一眼蘇小,說道:“可否容老朽休息一二在開始下一局?不怕蘇小姐笑話、老朽的心有些亂了!”見蘇小點頭,苗老轉身向後擡走去,步履依舊沉穩、可他的眼卻一團死氣,他是人不是神,同樣喜歡勝利、而極度厭惡甚至是排斥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