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段時間我處處小心,做任何一件事都十分謹慎,把我這個廢物的角色扮演的像模像樣,但是,今天看到孔老把任爺爺帶來,我還是知道了,孔老狐狸雖然沒有抓到我的破綻,但他還不十分相信我,他花了那麼長時間和心血栽培我,不可能會讓我繼續當一個沒用的廢物。他是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把我送去龍之園的。
這可真是操蛋了,要是平常任爺爺過來,我還能有點把握逃過任爺爺的法眼,但正好,我昨天受了槍傷,這隻要任爺爺一查,我就必定要暴露啊。
可是,此時的我卻依然懷抱着一點希望,在我的心裡,任爺爺和孔老有本質的區別,我真的是不會相信他有害我的心,畢竟,我和任爺爺的感情不是三天兩天培養而成的。而孔老則不一樣,我到了京城才第一次見到他,和他根本不熟,要說他對我有什麼目的,他本人有什麼陰謀,我都可以相信,也能接受這個事實。
但任爺爺是我好兄弟磊子的爺爺,他老人家能養出磊子和金剛們那樣的義氣人,怎麼可能是老謀深算的壞人?而且,要不是任爺爺,我早在高中那會兒就一命嗚呼了,我在那小山村和任爺爺朝夕相處了近三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不可能看不出來,不可能感覺不出來,一個人僞裝和不僞裝我起碼還是能分的一點清的,我打心底裡相信任爺爺,他沒有僞裝,他是真的對我好。
也許,任爺爺是把孔老當老朋友一樣幫,纔會跟他走在一起,一起改造我。也或者,他是念在和我親爺爺的交情上,單純的想幫我,總之,我只不希望,他和孔老一樣心懷不軌。
這回,任爺爺一來這裡也不是直接給我檢查身體,而是跟我寒暄了幾句,單純的敘敘舊,問問我的情況,從他的眼裡,還有他說話的語氣,我能感覺到,那種真心關懷。不過,關懷之後,任爺爺還是要給我檢查身體,這是無論都不可避免的。唯一慶幸的是,孔老沒有要求我脫衣服進行檢查,他只是給我先把了一下脈。
任爺爺的醫術我是清楚的,即便是把脈,他肯定也能查出端倪,就算我把實力隱藏的再深,我都隱隱感覺,任爺爺能識穿我,但因爲孔老一直在旁邊看着,我又不好跟任爺爺私下溝通一些什麼,只能裝作跟平常人一樣,任他檢查!
經過任爺爺的把脈和各種檢查,最終,他一臉濃重的對着板着臉的孔老道:“小天這情況,看來真是x激素產生的副作用,導致他的筋脈堵塞,連自身的力氣都被堵住了,我也沒把握完全讓他恢復,不過,我會盡量用藥試試,儘量把他的潛能激發出來!”
任爺爺這一番話頓時讓我心中一驚一喜,我不認爲他這是判斷失誤,相反,我能感覺的出來,他是有意的幫我隱瞞,而孔老又十分信任任爺爺,於是,他囑託任老留在這,務必讓我恢復正常。
跟任爺爺說完,孔老又鄭重的和我說,他一定會把王子越找回來,說完,他便離開了住所。
看着他徹底離開,我才真的鬆了口氣,不過,孔老一走,任爺爺便對我一本正經道:“爲什麼要隱藏實力?”
他一針見血,直入主題,但我能從他的語氣中聽的出來,這不是質問,只是疑問!
不過,我還是不能十分的去信任任爺爺,萬一他這是試探我呢,想了想,我還是裝作不解道:“什麼意思?”
任爺爺看我裝傻,也沒有生氣,他只是和藹的笑了笑,隨即道:“你這孩子,在我面前裝傻呢,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的身體,所以你是瞞不過我的,說吧,爲什麼隱藏實力!”任爺爺表情和藹,但我能看出他眼神裡的認真,還有那份確信,看來,他是真的查出了我的情況,那麼,我也沒法再隱瞞了。
於是,我很認真的回覆他道:“因爲,我不想做一顆棋子,我想脫離別人的操控,我想過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被別人牽着走!”
我這話其實明着指的是孔老,但不免也暗指了任爺爺,不過,我已經做好打算,即使暴露自己,我也要靠自己的實力拼一次,我就是要跳出棋盤,不讓孔老隨意的擺佈我,現在,我就看任爺爺到底怎麼個態度。
讓我有些疑惑的是,任爺爺這時候回覆我的卻還是那句話:“這就是命呀!”我看的出來,任爺爺說這話的是,明顯是無奈的神情,感覺他自己都身不由己一樣,而且,我很清楚的記得,他說過很多遍這樣的話,我說磊子死了,他都說,這是他的命。我真不知道任爺爺爲什麼用這麼消極又抽象的話來屢次迴應我。
既然他這麼含糊不清的迴應我,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問他,看他怎麼含糊下去,於是,我硬着頭皮,冷着臉,對他道:“任爺爺,我想知道,你跟孔老是串通一氣的嗎,你也在利用我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聽到這,任爺爺似乎有些失落,他突然抽出他的菸斗,點燃,緩緩的抽了起來。
在後來的我和他的慢慢的溝通之下,我才終於瞭然,原來,任爺爺對我並沒有什麼其他心思,也沒什麼私人目的,他一個隱匿在世的老人,想塗的就是一個清淨,哪還有什麼其他企圖。而他以前之所以幫我,也是念在我爺爺當初對他的恩情,還有孔老這個老友的請求,才讓他答應治好我的病,讓我強大,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改造我的過程竟是那麼的艱難,竟然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磊子和金剛們的喪生,都讓任爺爺痛心疾首,任爺爺也沒有想到,最後孔老是想把我送去龍之園,關於那個龍之園,任爺爺並沒有和我細說,他只說那地方不能隨便進去,去了就如了孔老所願,只是,我想問龍之園的更多問題,任爺爺卻不敢講太多,感覺在任爺爺看來,龍之園那地都是神聖不可冒犯的。
任爺爺還說,我隱藏實力不去龍之園的選擇是對的,這種做法也是聰明的,畢竟,我現在還不能公開和孔老翻臉,別說是我,就連他這把老骨頭,都沒法違抗孔老,更不敢和孔老對着幹,任爺爺現在唯一能替我做的,就是幫我繼續隱瞞,讓孔老沒法知道我的僞裝。
其實一開始,任爺爺以爲孔老也是爲了我爺爺,單純的想幫我。但漸漸的,任爺爺才發現孔老變了,從孔老對我做的那些極端的事來看,孔老這人的心思根本不是單純的,但是,到最後,任爺爺還是沒有告訴我,孔老到底對我有着什麼企圖!
所以,雖然我們聊了很久,但終究還是沒有從任爺爺這裡得到有用的消息,其實,我也明白,任爺爺肯定有他的難言之隱,能幫我隱瞞,就足以說明,他是爲我好的,其他的事,他都沒說,這樣一來,就算孔老日後發現了我隱藏實力,應該也不關任爺爺的事了,頂多就說明我隱藏的太深,連任爺爺都沒辦法。
這樣也好,起碼以後就算髮生了什麼,也不用牽連到任爺爺身上,不過,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會憑自己的實力,解開一切真相。
當然,有些事,我也沒和任爺爺說,後來,我們只是隨意的交流了幾句,聊的差不多,任爺爺就給我開了幾副調養身子的藥,隨即便離開了這裡。看着任爺爺的走遠的背影,我發現,那蒼老的背影裡,藏着太多的無奈。
他走了,我內心又有小小的失落,感覺前方的路越發曲折了,連任爺爺都對孔老束手無策,憑藉我一人之力,真的能發展到和孔家抗衡嗎?即便我統一了黑道,那也根本憾不動孔家啊。或許,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王子坤的那神秘勢力了,畢竟,他們也是來扳倒大家族的,只是,王子坤再和我有特殊關係,但他背後的勢力我不太清楚,所以也不能盡信。終究我還是要靠自己,我還需要繼續奮鬥。陣史腸巴。
接下來的兩天,我如往常一樣,靜呆在家裡裝廢,其實是養傷,期間,任爺爺來看過我兩次,但也都是照常的敷衍孔老的手續,讓我甚感欣慰的是,任爺爺真的是站在我這邊的,他一直都沒有揭發我,我也儘量避免鋒芒,沒太出過門。而且,我也打聽到,這兩天,京城的風聲十分的緊,即使是王子坤,他都一直窩在自己的據點,沒敢亂來,畢竟,幾大家族都發怒了,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平靜的度過了兩天,第三天,事就來了。
我外公,也就是吳家家主,在這一天舉辦七十大壽的壽宴,一向低調行事的吳家家主,這回大壽卻弄的滿城皆知,各大家族的大佬人物都受到了邀請,當然,吳家幾乎所有的子弟,包括嫡系旁系的一些重要人物,都被邀請了,連我這個野種,也接到了邀請函。
有傳言,說我外公也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所以想在自己最後的日子裡風光一把,留作最後的紀念,也有傳言說,我外公準備趁這個日子,選定吳家的繼承人。不管他是什麼原因,我只知道,既然我也有邀請函,那我就必須去,畢竟,那是我的親外公,而且,我能從心裡感受的出來,我的外公對我的感情是特別的,他只是迫於吳家衆多子弟的壓力,纔沒有承認我。
傍晚時分,夕陽還未西下,我便趕到了宴會地點,宴會設在郊外的一傢俬人山莊舉行。
據說,這山莊是吳家某位致力於商業的子弟開的,它隱藏在一個茂密的山林裡,自然風濃烈,有種原始的味道,風景很美,空氣也很清新,感覺有點像人間天堂。
山莊裡面流水紛紛,花鳥樹木相得益彰,我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來了不少賓客,他們個個都穿的體面而華麗,對比來看,我就顯得有那麼點寒酸了,這還不打緊,關鍵是,上次比武大賽,我表現的太突出了,以至於大家族大人物很多都知道我的,所以,我在這山莊一現身,很多人都立馬認出了我,不過,他們看我的眼神裡,除了震驚,依舊是鄙夷。
許多人都納悶着,咋我這個廢物都有資格來參加壽宴,並且,他們這議論聲也不怕我聽到,說的是要多響亮又多響亮,那刺耳的聲音,聲聲入我的耳朵,我也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是吳家的人,曾經我在吳家的響噹噹的綽號是野種,如今,換了個代名詞,代號成了廢物。
當然,對於他們的議論,我並不在乎,我只是找了個角落,默默的坐了下來,靜靜的待着,畢竟,我來這裡,完全是爲了我外公,不管他是快掛了,還是身體安康,我都必須趁這個機會來看看他,不然,以後或許真的沒機會再見了。只是,讓我稍稍有些寒心的是,我坐的這個桌子,除了我,沒一個人湊過來跟我同一桌,似乎所有人都嫌棄我,懶得和我共桌。
他們的歧視表現的太明顯,明顯的我都有點覺得可笑,這些吳家後輩,也太沒有涵養了,感覺都是頭仰得很高但能力卻平庸的傢伙,難怪吳家到現在都沒有繼承人,這真的不怪我外公佔着茅坑不讓位,因爲,吳家的這些子弟,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在這些不爭氣的子弟中,我還看到了那個最讓人討厭的吳帆,他可不像其他人只是遠遠的議論我,他直接竄到我面前,對我指手畫腳,一番打擊,而且,他那趾高氣昂的樣子讓他看起來特別扎眼,估計上官泓的那個陰霾已經從他心中掃除了,現在,這是他吳家的陣地,他在吳家本來就算有點分量的人物,而他哥哥吳敵,都是繼承人最熱人選,所以,今天吳帆這小子看起來比平常更加的囂張跋扈。
他身邊那幾個人一直圍着他,和他一起取笑我,羞辱我,這幾個傢伙我認識,就是那天和田馨雨交過手的花花公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吳帆罵我似乎都罵上癮了,爲了徹底的打擊我,他還把我被他揍被他羞辱的事當着衆人的面全都抖了出來,說我這樣晦氣的人,不配參加喜宴,只會壞了好好的喜慶氛圍。所以,吳帆帶頭,嚷着讓我滾出去。
其他人聽了吳帆的話,也覺得這麼廢物的我,沒資格待在這,他們集體轟我,氣勢洶洶。
最後,今天的壽星,吳家家主出現了,其他家族的家主也現身了,這夥小輩,才終於收斂了一些。
看到外公出現,我立即就忽視這些蒼蠅,把視線投向了他,今天的他,確實沒了當初我所看到的那種雄風,似乎外面的傳言是真的,我外公真的得了重病,他的容顏是那麼的蒼老而憔悴,真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了,不過,因爲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他蒼老的容顏還是展現了一些笑容。
看着這樣的外公,我內心隱隱有些跟針扎似的感覺,面對這羣小輩的無理轟擊,我都可以絲毫不動搖,因爲我根本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但看着風燭殘年的外公,我堅強的內心,還是出現了裂痕,微微的有些痛,有些不捨。
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我角落的這個位置,待了一個多小時,說實話,就算我抗打擊能力再強,但這一個小時對我來說,還是相當的漫長,真的是有點難熬,那種被孤立,被指點,被議論,被當成另類的感覺,其實並不那麼好,尤其是這麼長的時間,我這整一桌,依然只有我一個人落座,吃菜,喝酒,都只有我一個人,其他桌上,大家都吃着喝着還邊聊着,這對比,是那麼的強烈而鮮明。
這場盛宴,氛圍喜慶,卻更映襯出了我的孤獨,以及另類,這一回,就連當初不認識我或者沒聽說過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吳家的野種,也是徹底的廢物,吳天。
所以,這說是爲吳家老爺子賀歲的酒宴,現在倒成了嘲笑我的歡宴了,那些人吃的痛快,笑的也痛快,但拿我的事說事,就更是快上加快了,我只要隨便一擡頭,都能觸到遠處飄來的鄙夷神色,或者,諷刺的眼色,本來刀槍不入的我,這一場盛宴下來,都有些許觸動了,我是真的感覺,自由而野性的自己,跟這羣家族子弟格格不入,我不適應這羣人,也不適應這樣的生活。
於是,一個人孤單落寞的吃飽喝足以後,我便覺得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反正外公我看也看到了,最後的一點孝心也盡了,而且,這場壽宴並不像傳言說的有特殊的事情發生,我在這裡除了受到嘲諷和攻擊,並沒有任何用途,於是,我無奈的笑了笑,抹了抹嘴角的油,再掃了眼這些上流人士,便想着悄悄的離開。
可,我剛站起身,我那大壽星外公也立即站起了身,他突然發出了鏗鏘有力的聲音:“大家靜一靜!”
瞬間,吵鬧的現場,陷入了寂靜,我也悄悄的坐了下來。
我剛坐下,外公有力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今天,我要向大家宣佈一個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