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緩慢的說道:“閣下請聽我慢慢說。”
吉川擡起了頭,仰望着天空,注視着天上的浮雲說道:“我的家鄉在吳朝的東邊,那裡是由幾個島嶼組成的。每個島嶼上都有好多城市,而這些城市的統治者,也就是大名們連年征戰,我的家人和朋友因爲戰火的原因顛沛流離,有家難回。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性命,那樣的生活吃上上頓可能下頓你就吃不到了。”
“那樣的生活持續了好幾年,終於有一天,我碰上了我的一個故友,他幾年前就隨船去了吳朝,這次他是回來探親的。他帶回來了不少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精美的瓷器,華麗的絲綢,還有大把的銀子。”
盧玉良哼了一聲:“那恐怕都是你們這幫倭寇沿海搶來的吧!”
吉川頓了下,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們的處境相當殘酷,當我看到這個幾年前情困撂倒的傢伙轉眼就成了上流階層,說實話那時候我心裡很嫉妒,但更多的是對強大的東方帝國的嚮往。如果他可以成爲人上人,那麼我爲什麼不可以!”
“於是,我和我的幾個一起流浪的同鄉商議去那個傳聞中異常富饒的國家碰碰運氣,也許運氣好就能衣錦還鄉,運氣不好就算死了也比呆在這個戰火連綿的地方好。”
“三年前,我和我的同鄉充滿了對貴國的憧憬踏上了旅途,我們乘坐的是我那個故友的船赤丸號,爲此我們還繳納了不少的路費。”
“旅途雖然煩悶,但是大家都是信心滿滿的,路上也還好。可是有一天我們早晨起牀的時候,突然發現我和我的同鄉們都被綁了起來,而我的那個故友就站在我們的面前看着我們。”
“他對我們說了慌,當初他說他是做生意的,而且生意做的很大,他說我們可以到他的商會去幫忙我們才上的船。結果那天他把我們綁起來告訴了我們事實:他其實是一個海賊,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倭寇。說什麼帶我們去做生意都是騙我們的。我們認爲是去做生意所以想盡辦法借了不少錢,他順道帶上我們就是爲了我們的錢!就在那天夜裡,他趁我們不注意在我們的食物裡下了**。”
“我以爲他要殺了我們,不過他說畢竟是故友,所以給了我們一艘小船,在海上就將我們放了。”
“本來我們是準備坐船去貴國的南方,結果在半路上就被扔了下來。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我們終於靠岸了。可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們是無法生存的,當地的居民見到我們就打,爲此我還有四個同鄉就把他們的屍骨永遠的埋在了這片土地上的東方。”
吉川望着天空說完這些,孫翔看到他的眼淚順着臉頰慢慢的滑落了下來。
孫翔嘆了口氣問道:“上次國宴的時候我也曾經見到過貴國的天皇,難道他不管你們國家的戰事嗎?”
吉川平靜的注視着孫翔:“天皇不過是個旗子罷了。在我們國家真正有實力的人是各地的大名和將軍,誰兵多將廣就聽誰的,天皇?不過是個任人擺佈的棋子。”
“那你們又是怎麼和韓立走到一起的?”
“剛纔我說了,我們上陸後被當地的人追殺,後來當地的居民通知了官府,我們寡不敵衆終於被擒,可笑的是直到我們被抓住了我們才知道我們到了哪裡。我們後來被帶到了海州,在那裡本來是應該被處死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韓立救了我們。後來我們爲了活命就一直爲他做事。”
孫翔眯了眯眼:“所以你們就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吉川將頭擺到了一邊:“情非得已。韓立說等我們爲他做夠了事情,他就會放我們。”
“放你們?放你們回家麼?”
吉川悲痛道:“當初我們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借了高利貸,這麼多年過去了,家裡人恐怕都遭了難。我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殺了那個騙子!”
孫翔摸了摸下巴:“就是那個把你們半路甩下船的人?看來你們國家不僅盛產武藤蘭,背信棄義的人也不少啊。”
吉川當然不知道武藤蘭是誰,繼續說道:“而千里迢迢下江南,就憑我們這幾個人是做不到的。先不說沿途的吃穿用行,單單是沒有身份我們就寸步難行。只有韓大人有這個能力給我們合法的身份和錢財。三天前他派人和我們說這是最後一次爲他辦事,事成後就讓我們走。昨天晚上我們辦完事後就往回趕,沒想到半路上被這些人發現了給帶了回來。”說完吉川還帶有恨意的看了看朱偉。
孫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昨天晚上你們是炸堤的,那刺殺我的人是不是和一門一起的?”
吉川肯定的搖了搖頭:“不是,我們的人就這些。而且我想不論是誰想刺殺閣下您,恐怕都要給自己準備好後事。就我剛纔與您交手來看,閣下年紀雖輕,但是功夫卻是一等一的好。”
吉川已經默認了自己就是炸燬黃河堤壩的人。
孫翔哈哈大笑:“吉川君,你不僅中國話說的好,中國的馬屁你功夫也學到了精髓。那我問你一句,你願意替我指正韓立嗎?”
吉川怒道:“閣下,我敬佩您是因爲你光明正大的擊敗了我而且並沒有爲難我,如果您要侮辱我的尊嚴的話,那就請給我一個痛快吧!”
正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趙子江和顧青回來了。
他們倆看到院內的兩具浪人屍體和跪着的吉川等人,忙拉着黃飛鴻問了個究竟。
趙子江鄙夷的看着吉川:“敢和我們王爺玩?想死也不選個好方法。。。”
顧青倒是嚇了一身冷汗,要是順慶王這個欽差大臣在自己的府衙內遭遇不測,自己不僅烏紗帽不保,更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還好自己已經派了軍士稍後就到,這樣就不怕了。
孫翔奇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來了?大壩那邊的事情瞭解了?”
顧青擦了擦頭上的汗:“回王爺,幸好現在正是冬末春出,雨水不多,而且山上的冰剛剛解凍,大的水源還沒有下來。再加上潰堤的消息及時,下官安排的比較早,後來王爺路過時又派了五千軍士前去。託聖上和王爺的洪福,現在災情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慢慢來了。不過再怎麼說這一夜加半天的功夫大水還是衝了不少地方,損失肯定是有的。而且附近的農田近段時間內是不可能進行農耕了,還請王爺向皇上進言,減輕下東平府附近的稅賦和徭役。具體的傷亡和損失下官會盡快統計出來給王爺過目,不過估計人員傷亡應該不是很大。”
孫翔鬆了口氣:“沒大事就好,只要沒怎麼死人,其他的都好辦。小王我別的沒有,錢還是稍微有點。還有顧大人,災情得到控制的事情先不要聲張,五天後再向外發布消息。這五天時間我有大用。”
“是。”
孫翔轉向盧玉良:“盧先生,馬上寫奏摺回宮,將已經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的稟報聖上,特別註明希望免除東平府附近百姓三年賦稅和一概徭役,還要撥款用於專項治理災情後事。這不僅是支援,更是朝廷對於敢於和天災抗衡的我朝英勇子民的獎勵,這也算是一個對全國百姓的激勵吧。加急件!五天時間,奏摺剛好能到”
盧玉良躬身道:“還是王爺想的周到,下官這就去準備。”
顧青跪下叩首:“顧青替東平府十五萬百姓寫過王爺的大恩大德!”
孫翔示意了下,盧玉良就和顧青下去準備奏摺去了,末了孫翔還喊了句:“別忘了和錢有關的東西多問問老錢~~~”
送走了兩位文官,孫翔繼續和吉川套交情。
“吉川君,你也真是的。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就韓立能讓你們這幫外國子民做,本國的人估計就是山賊土匪殺人犯亡命徒也做不出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韓立還挺會用人的。現在,吉川君,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幫我指正韓立,韓立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而且給的更多。二就是你們四個乃是倖存的炸燬堤壩的人,準備面對十五萬我大吳子民的怒火吧。”
吉川的臉上陰晴不定,隨後說道:“我等情願面對十五萬貴國子民,也不能侮辱了我們的武士道精神。”
孫翔倒吸了一口冷氣:“嘿,你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好!既然這樣,我就放你們回去!”
吉川以爲自己聽錯了:“閣下您說什麼?”
孫翔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放--你--們--回--去--”
吉川的表情明顯出現了喜色,孫翔又加了一句:“當然我要和你們一起回去,你們現在可是我的寶貝,我要保護你們。”
吉川皺了皺眉。
孫翔又說:“當然你們已經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回去後就是我和韓立的事情,這並沒有侮辱你們的尊嚴吧?現在告訴我吧,你們約定完成任務後哪裡會合?”
趙子江這才知道孫翔下令將汛情控制住的消息不外放的原因。
吉川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濟南府外東南邊的歸塵寺。”
孫翔敲了敲桌子,站起來道:“趙將軍黃大哥,點齊五百東平府駐軍軍士,馬上出發我們在前軍士在後,目的地濟南歸塵寺!當然要先給這幾位浪人同志鬆綁,帶上他們一起走,他們可是馬上就要回家的人了。”孫翔說完嘿嘿笑了笑。
吉川鬆綁**着被綁出勒痕的手腕,看着孫翔的笑自己心裡直發毛。
孫翔親切的拍着吉川的肩膀(孫翔年齡不大個子不矮,吉川年齡不小個子不高,日本通性沒辦法啊沒辦法~):“吉川君,介意告訴我你的故友叫什麼嗎?”
吉川看着笑的和藹可親的孫翔不由自主的說道:“他叫伊藤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