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院忽然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忙音，臉上浮現苦澀的笑容……
寶貝啊。
摟不住了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算唐局沒發現，小周就真能留在縣醫院？之前的一切遐想也只是樑院的一廂情願而已，不然怎麼叫遐想呢。
“哎，順其自然吧。”
……
約莫一個半小時，秘書小李才重新回來，超過唐侷限定的一個小時，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局裡沒有訂閱相關學術期刊，所以只能從其他單位臨時借閱。
雖然身爲唐局的秘書，但他也不能直接闖進大學圖書館搶書，否則保準被圖書館理員與保安給狂扁一通……
一層層找關係聯絡，一來一回將期刊取回，一個半小時都算快的。
可領導交代的時間內沒辦成，小李還是惶恐。
敲門後聽到一聲‘進來’心虛的不行。
但入門後，他發現唐局的神態重新平穩了下來，雖說一個半小時前也沒有發怒，但那平靜面孔襯托下，瞳孔的震動卻異常嚇人。
“唐局，期刊我從科技大學借來的，從開年第一期到最新一期都全了，另外我還補充了去年的所有期刊。”
舉一反三嘛，小李覺得自己做得很不錯。
而科技大學怎麼會訂閱柳葉刀？
早前就說過，柳葉刀雖然是醫學向期刊，但醫療科學的整體範疇是很廣泛的，例如前些年有一篇論文爲‘全球疾病負擔統計’，摘取了全球二千八百萬人作爲統計樣本，最後得出各國因爲‘吸菸’‘飲酒’而病發死亡的整體數據。
論文爲機構發表，但具體工作肯定不是一羣拿手術刀的人完成的。
科學與科技的多方面發展，都能爲醫療帶來提升與進步，所以基本上非醫學系一本大學都不會吝嗇訂閱柳葉刀期刊，即便他是醫學刊物。
唐局看着那一疊書冊，忍不住皺眉，“我就要開年第一期，你拿這麼多幹什麼？”
小李：“……”
舉一反三並不適用於任何時候，做得過了，豈不是成了畫蛇添足？
眼看唐局翻找，小李欲哭無淚，所幸他還記得自己把第一期放在了什麼位置，趕緊給唐局抽了出來，唐局隨之翻開書頁……
過目錄，然後就停留在了開篇第一頁上。
純英文的論文，小李表示看不太懂，但也就是五分鐘後，唐局眉目中儼然流露出一種超脫與釋懷的情愫，然後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呼。
書頁合攏。
看完了？
小李真怕領導忽然來一句，“行了，送回去吧。”那他可就欲哭無淚了，一個半小時的努力換來五分鐘的審閱。
心裡的滋味是難言的。
可他自然不知，真要與唐局心裡的滋味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週一生，MSF.Zhou.CHN。
就憑一個‘周’當然不好確定身份，但正如樑院在電話裡的分析一般，人物、時間、地點全部吻合，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更何況，縣醫院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切。
周縣醫院什麼實力，唐局能不清楚？就憑他們，還想做腎摘？開什麼國際玩笑！
“MSF，MSF……”
“可惜了！”
唐局自顧自的呢喃着，但凡前綴是國內機構，或是個人，含金量還要翻一番；但也不是說，MSF就不好，只是國際性慈善醫療組織的前綴代名，讓大多數人會覺得這就是MSF的基本操作，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而宣傳稿這個東西，學術性質較低，也有走後門的嫌疑。
當然，對大多數人而言，想走這個後門，也沒有能力與資格。
唐局所惋惜的，也只是就她角度而言的看法，如果這個‘周’代表的是秦中，自然可以大宣特宣，做出一個漂亮的天才樣板來。
可如現在，所代表的是MSF。
嗯。
這事兒還真不能隨意亂傳。
無國界醫生組織不可謂是不偉大的，但問題是他們的很多作爲對其他勢力是不友好的……簡單的例子，就算無國界是無政X立場組織，只是爲了治病救人。
可在某國某處紛亂地，一派打擊另一派，而無國界前往救治後者，請問他的作爲是什麼立場，又站在了哪一方？
千萬不要說，如果你受傷了，我也幫你。
而事實上，人家根本不需要，這就是一場戰爭，最後終會迎來和平，你一個外人何必來指手畫腳？
這也是爲什麼，作爲在廣義上風評極佳的MSF，在很多時候其實是令人敬而遠之的，不想與他們發生糾葛，且數次該組織遭受到了武裝威脅，以及實質上的打擊。
MSF在小周這件事裡存在着怎麼樣的意義呢？
重新回到事件本身，一個無執業醫生登上柳葉刀，MSF可以這麼做，但任何一個國家的正規醫療機構都會對此嗤之以鼻。
而結合起事件發生地，與MSF的作風，只爲救死扶傷，不佔任何立場。
自然也可以引發聯想……
這個未執業的小毛孩子，是TM如何完成腎臟摘除這種難度術式的？
大家會想了，哦，非洲麼，難民麼，土著麼，還不是任由你們宰割？
如此事件如果發酵，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這些只是唐局在短時間內的思考與聯想，但也千萬不小看了柳葉刀的影響力，真要被有心人操作起來，炒熱輿論對於信息世界而言，太輕鬆不過了。
所以，唐局覺得可惜。
不過她也心裡清楚，如果不是MSF，週一生也不可能有這種殊榮，登上柳葉刀。
再仔細去想……
時間會改變一切。
現在談之色變的事情，經過時間的發酵，早晚也有一天會成爲週一生的助臂。
例如，等他技術徹底穩定下來，擁有了一定聲望，回憶起幾年前的柳葉刀宣傳稿，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說，那是自己發表的。
爲什麼？
因爲地位不同了。
古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週一生現在就是一個小小無名之輩，在所有人看來他發表柳葉刀德不配位，但如果成長到一定程度，呵呵呵……
所有人只會認爲，這是你應得的，因爲你是天才，你是專家，你是醫學大拿。
想到這裡。
唐局又笑了，春光燦爛，“備車！”
“去周縣……”可話音未落，她有改了口，“算了，去中心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