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人從酋長的位置上拉下馬,奧薩斯的日子就不怎麼好過了。
再沒有人來尋求正義,也就不會在審判後爲他帶來一隻雞鴨或是禽蛋的酬勞,別小看這些小恩小惠,整個利矣亞人口上千,農忙時期別的不用幹,就全給人解決糾紛了。
而現在,他當初借了大筆外債,債主們也紛紛討債上門。
這個世界總是利益至上的……
原來不還錢,那是奧薩斯對債主們有利用價值,可以想象能借他錢的人都是鄉土豪紳,這裡面就涉及到很多利益糾紛,例如地主與僱傭種地的農夫爲了佣金與收成比例扯皮,奧薩斯的存在就能儘可能爲這些人牟利,給出一個相對‘公平’的審判結果。
沒了權柄的奧薩斯對那些豪紳們而言就沒了用處,該還的錢也得如數奉還。
至於平民百姓,受過恩惠的人無力幫他什麼,而得罪過的人也沒能力落井下石,最多在旁冷嘲熱諷。
要說奧薩斯的生活來源是什麼……
還是種地,僱人的那種。
只不過爲了還債,土地都無償租借出去,這意味着家庭裡沒有了固定來源。
對現在的奧薩斯而言,錢財都是無關緊要的。
因爲他還有最後的依仗,王牌。
只要挖到了寶藏,錢只不過是一串簡單的數字而已,舉家遷移前往首府都能嘗一嘗人上人的滋味。
所以。
他如今的焦慮不是被生活所迫,或是孩子即將迎來的下季度學費,而是最親愛的合作伙伴小周兄弟什麼時候帶着設備回來。
算算日子,應該也差不多了。
圖拉感受着丈夫的焦慮,自然也不好受,她想說讓丈夫跟自己的兩位哥哥嘗試合作,哥哥家包攬着一個部族的皮毛生意,從中分一杯羹也能養活一家老小,就是生活質量肯定大不如從前。
但她現在不敢提,丈夫還未重新振作起來,男人的自尊心總是要維護的,等他認清了事實,或許才能一試。
“圖拉,去衛生診所幫我拿點藥,我又覺得不舒服了。”
圖拉哭笑不得。
丈夫哪有什麼不舒服?
無非是想讓她去看看那位周醫生回來沒有,但他又不方便自己前往,畢竟那是阿桑的地盤。
“奧薩斯,你到底跟周醫生在商量什麼?”
“能商量什麼?我覺得身體不適,不就想讓他回來後,給我複查一下?”
“可是衛生診所的其他醫生也可以給你複查啊。”
“你懂什麼……”
然後。
圖拉還是去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無論丈夫與周醫生商量着什麼,事情總得解決,丈夫才能重新步入正規。
而在圖拉看來,那位周也不是壞人,說不定……
丈夫能跟他做些什麼別的事情。
女人家想不了太多,圖拉也覺得自己比起丈夫來是愚蠢的。
……
衛生診所。
圖拉熟門熟路的到來,忙碌的草醫們並不會在意她的到來。
這些天圖拉更像是醫療小組的編外人員,只要到來總是會跟着幫些小忙,打兩桶水,生火做飯,或是照顧病人。
諾德拉與阿卡討論後,也沒往深處想,只當她是來爲之前治病的事情道謝。
時間來到中午。
圖拉將病人餐做好,就準備離開了。
方纔從旁側擊問了諾德拉,她也不知道周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現在她要回去伺候自家的男人吃飯,不然奧薩斯就只能可憐兮兮的吃些土豆果腹了。
可是。
還不等她離開。
一陣車聲逐漸靠近,阿卡迎出門一看,驚喜回頭道:“是老師回來了。”
週一生是團隊的核心,靈魂人物。
一個多月的時間,諾德拉與阿卡都跟隨他學到了許多中醫知識,學習進度甚至要比在國立醫院時還快,作爲在職醫生,他們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好意思。
因爲中醫源自華國,對他們而言,大概有一種當年老毛子援助華國時,一個年輕的隨行助理在廠礦領導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高級知識分子一樣,比自己人厲害多了。
圖拉心裡一跳,非但沒有停留,反而離開的腳步加快了。
丈夫不就是想知道週迴沒回來嘛,她要去彙報這個消息。
一人一車擦身而過。
“那好像是奧薩斯的妻子。”副駕駛的賀叢霜看到了圖拉。
週一生一聽,回頭看去,差點一腳剎車停下來,不過腦子裡還是瞬間反應過來,如果這麼做的話,容易令人猜疑遐想,他還是緩緩將車停在了院牆下,率先與草醫學員們打起招呼。
……
奧薩斯家。
圖拉進門就告訴了他最新的消息:“週迴來了,我走時,他剛到衛生診所。”
“真的?他沒跟你說什麼?”奧薩斯激動起來。
“沒有,我沒露面,只是回來告訴你消息。”
對此,奧薩斯也沒氣惱,反而深思熟慮過後,覺得妻子的做法是正確的。
週迴來了,自然會主動過來找他。
沉默半晌。
等圖拉去做午飯時,奧薩斯進入了房間,關上門窗,再次拿出了那份地圖。
大致區域被圈定,但奧薩斯父親所留下的埋藏地一共有三處,兩處位於無人區,另一處如今被開荒成了農田。
不過奧薩斯密謀此事長達十幾年,怎麼可能絲毫沒有準備?
他借錢便是購買了第三處寶藏所在的農田,只不過財力有限,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壟斷,周遭的區域還是別人私有。
這就牽扯到一個問題,探測都可以在夜間悄無聲息的進行,可涉及到挖掘,動靜可不會小。
現在所能做的僅是祈禱另兩處地方就能有所發現。
……
老賀看到了圖拉,週一生自然知道奧薩斯等得着急了。
不過離去多日,該完成的工作總是要做,檢查病歷、複查患者。
基本的常見病諾德拉與阿卡都處置的很好,但最近病患越來越多,病情也逐漸複雜起來……
當地最常見的地區性疾病竟然是膽結石與腎結石。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當地人飲食情況複雜,飲用水來自地下,水質偏硬,也不存在什麼過濾一說,在我國農村,長期飲用地下水,以及飲食條件單一的人們,大多患有此類病症。
因爲地區性質原因,很多地方都是一個家庭、一個村莊都患有相同的疾病。
小病不致死,但也有個案因爲膽囊炎症發展成膽囊壞疽、穿孔導致化膿致死,以及腎結石尿路感染導致尿毒症的出現,那就是大問題了。
最嚴重的腎結石患者已經出現了輕微血尿的症狀,尿尿跟滴一樣,因爲不控制着尿,尿路彷彿要爆炸一樣的疼痛。
週一生頭疼啊。
即便是迪莉婭那裡,也沒有聲波碎石的設備,如果要進行手術治療,只能進行開腹取石,並且就連微創手術的條件也不具備。
病歷擺在案頭,週一生皺眉半天,給了結論:“這兩例嚴重的患者,明天來了之後安排住院,我先看看情況,如果的確需要手術,我就帶去迪莉婭那裡救治,中藥排石湯可以繼續用,你們的用藥方子沒有問題。”
這一忙就到了晚上。
奧薩斯隱忍不住了,叫圖拉過來邀請週一生去吃飯。
對此,大家也見怪不怪,那老傢伙自從住院後,似乎與週一生相處的不錯,外加上知恩圖報,大家也不會多想。
忙完了手上的事兒,週一生與老賀就出發了,把小婕拉兒留在衛生診所交給阿卡看顧。
“圖拉,上車吧,咱們開車去。”
車上還放着金屬探測器,如果卸車在衛生診所,那就太過扎眼了。
如果可行,今晚說不定就會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