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吃。
週一生在看,揚起的手還滯於半空,沒說完的半句話縈繞在胸口……那是我吃剩下的呀。
可看她狼吞虎嚥的模樣,他又真心不想打斷。
而令週一生自己都覺得意外,心裡的震撼在很短的時間落下帷幕,心底是平靜的,並不會去深究‘她’到底是不是那誰……
莫名有一種快感冉冉升起,餵豬的愉悅啊。
老話說,勾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勾住男人的胃,時至當今社會,會做飯的女人有多少?當男女位置對調,週一生忽然在這一刻明白了什麼……
嗯,自己做得飯,得到一個女人的喜愛,看着她狼吞虎嚥,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成就與滿足感。
所以有一種土味情歌不由在心間氾濫……
吃吧,吃吧,吃胖了你就……
咳咳。
篝火晚會還在持續,並未因爲女人的出現而產生波瀾。
在黑人基因中似乎存在着一種律動,專屬於音樂的律動,全世界音樂界的任何人種都不敢否認這一點,玩爵士的大師大多是黑人,與生俱來的律動節奏是血液裡的東西。
鼓點的敲響,隱隱帶動了周遭的一切事物,彷彿那火苗都契合在音樂的律動中……
當地人的歌曲沒有太多音調,質樸、原始,卻出奇的好聽,令人忍不住跟着他們的節奏搖擺起來。
不過這一切與週一生無關,他在享受那奇怪的滿足感。
然而。
總有無奈發生,胖丹來了。
驚喜又詫異的看着正在刨飯的女人:“你怎麼回來了?”
女人聽到動靜,卻聽不清他說什麼,秀眉微微挑弄:“什麼?”
周圍太吵了,兩人基本靠喊,卻還是聽不清彼此的話音。
隨之丹擠在了兩人中間,單膝蹲了下來,亞洲蹲西方人都做不來呀。
“我說,你怎麼回來了?迪莉婭女士呢?”
女人聽明白了,暫時停下了拋飯的動作,小拇指蹭了蹭嘴角的油脂,嘴裡蠕動一下清了清嗓子才道:“迪莉婭女士讓我回來拿東西,她說有人送來了物資,我休息一晚上就走。”
原來是拿阿桑帶來的物資啊。
丹點了點頭,也沒忘一旁的週一生,手指來回虛指:“你們認識了?認識得吧!”
這句話顯然意有所指。
週一生心裡的答案一下子確實了,他正點頭,可女人卻搶白打斷,一手端着餐盤,一手友好的伸出去:“抱歉,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麗貝卡,你是?”
週一生沒有停頓,一瞬間他就通透了……
一個大明星,忽然出現在非洲叢林裡,要說沒點兒隱居避世的想法肯定不可能,人家想換一個身份活着,當然要對自己的身份予以否認。
更何況,她現在的樣子……
胖了。
電影畫面裡,那個清瘦的女人發福了……不,準確說是豐滿,但也沒到胖的階段,渾身上下結實了許多,不再是弱不經風的感覺。
外加上她如男人般的寸頭短髮。
週一生不能確定人家是否樂意以這樣的面目示人……
總而言之,電影裡、電影外,她想讓認識她的人,將自己區分開來,至少現在是這樣。
而不可否認的一點——
她,就是賀叢霜呀。
“週一生,醫生的諧音。”前半句是中文,後半句是英語,‘刀科特兒’總要比一生與醫生容易區分。
二人淺淺一握,賀叢霜脣角微翹,最起碼第一印象是不錯的,沒有令她反感的一幕發生。
然後,她低下頭繼續刨飯了。
而週一生也沒在多說什麼,大概能明白,自己的想法猜得差不了太多。
要說對方的態度冷清……
明星嘛,能理解,性子或多或少高冷一些的。
想着想着。
嘿。
週一生忍不住樂了一下:“今兒個見到明星大活人了,而且是國內頂級一線啊,要是能混上個自拍,童涵那鬼丫頭豈不是要羨慕死自己?她不就是賀叢霜的粉絲?”
一個刨飯,一個傻樂,丹覺得莫名奇妙。
畢竟是歪果仁,get不到賀叢霜忽然出現在面前,所帶來的衝擊力。
如果把賀叢霜換成斯嘉麗……
胖丹跟週一生比起來,或許要更癡漢。
“唉唉唉,要酒嗎?乾紅和傳統紅酒。”
賀叢霜點頭,又習慣性的擦拭嘴角,可嘴裡的東西卻半天嗚咽不下去,只能暫時捂着嘴巴,囫圇不清的說道:“乾紅。”
“我要甜的,再來盤肉……”週一生下意識瞅了賀叢霜一眼,“兩盤?”
賀叢霜沒有覺得多吃東西是什麼羞恥的事情,反而她現在真得很餓,所以很坦然的道謝:“三克油。”
一切都很自然。
保持着老鄉的親近,初見的隔閡,沒有人自來熟,這樣不會對雙方造成任何負擔。
很快。
丹拿來了酒,一人一瓶。
賀叢霜是正常的紅酒瓶,已經開塞,週一生則是一個瓦甕,另外還有兩盤肉。
“你倆聊,我要去跳舞唱歌,難得的節日,可不能浪費……”
丹走了,他覺得兩個老鄉或許要敘舊。
週一生打開瓦甕,邊上勾着一個勺把,舀出一勺倒進了杯子裡,又拿着乾紅給賀叢霜倒上,給明星倒酒唉,這幅畫面拍個照片發微博,保準上熱搜。
那邊的賀叢霜也吃完了,放下餐盤,又很刻意的推到了原來的位置,說:“謝謝。”
也不知道謝什麼,謝他的飯,還是謝週一生倒了的酒。
“不過我還是不建議你喝這個酒,自釀的,不乾淨。”
週一生苦笑倒是沒想這麼多,酒精殺毒在果酒中是不存在的定義,因爲酒精度不夠,果汁成分的存在會滋生大量細菌。
自釀果酒最好還是少嘗試,但高度酒另算。
即便他是醫生,但也沒這方面的考慮,因爲在國內,手工、自釀反而是高級的,但到了非洲,特別是兩次聽了賀叢霜的提醒,週一生也不得不引起重視。
“那,給我分點兒?”
“當然,我喝不了這麼多。”
賀叢霜主動幫週一生將酒杯裡的酒,潑灑在了身後,又給他倒上。
看似平靜……
實則眼角餘光一直在注視着男人的神情、舉止。
“他竟然沒有顯擺自己的醫學常識跟我辯論,而且從始至終都保持着安靜?”
“挺能忍啊。”
想着想着,酒也倒好了八分,隨之停手。
“不介意聊聊吧?我聽迪莉婭說,你是國內來的援助醫生?”
明星主動要求暢聊,週一生是萬萬沒想到的,特別是在見識到方纔她的高冷之後;但結合起眼下的情況,他又有些不同看法……
或許,那不是高冷。
只是作爲一個普通人,與另一個普通人初次見面的正常態度。
明星?
明星真得就是天上的星星,高人一等,遙不可及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心中生出了這種念想……
週一生覺得,這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