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觸發的關鍵點不經意落在了蘇夢紗和嶽橫秋的頭上。
韋遠府那句話問的,讓蘇夢紗有些措手不及。
門下弟子站起來反擒門主?
這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何況去做?
可眼下的局勢是,苑珏對韋伯言的死根本給不出說法,他又知三道一,隱瞞了許多事情。
無疑,這加重了門下弟子對這位門主的懷疑。
再加上韋伯言死的太像前兩天的那位趙家弟子和岳家長老了,而在這個時候,只有苑珏被困很久,那最有可能動手的也只能是他,沒有第二人選。
除非峽谷裡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人或者勢力。
怎麼選?
根本沒得選?
不幫着韋家抓住苑珏,就會像林舉一樣被視作苑珏的同黨,跟韋家、溫家站在對立面。
蘇夢紗一時間糾結無比,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嶽橫秋先開口了:“門主,對不住,嶽某隻能得罪了。”
說完,他故作姿態地嘆了口氣,一揮手,岳家的人也站了出來,加入了韋、溫兩家的隊伍中。
韋遠府和溫鵬相視一笑,最終把目光停在了蘇夢紗身上。
“蘇長老,如此關鍵的時刻,我們需要知道你的心意。”
蘇家的人目前就只剩下蘇夢紗他們四個人了,而蘇元均又是個膽小的。
眼見於此,他心裡也明白了很多事。
先不管苑珏是不是真兇,總之現在的局面是韋、溫兩家明擺着要做掉苑珏啊,這個時候當然要選擇站在韋遠府這一邊,畢竟苑氏在天下曉本就已經走下坡路了,只要苑珏回不去,那蘇家是不是在這場戰役中爲了保全自己而被逼當韋家和溫家的走狗都不重要。
重要是,得先活下來。
“長……長老,苑珏確實有問題,咱們是不是……”
其實蘇元均真的害怕了,他怕的是萬一蘇夢紗腦子不好跟苑珏站在一起,那蘇家就會走向韋家的對立面。
而根據眼下的形勢,想幫助苑珏打敗韋家、溫家、趙家,甚至還有一個剛剛加入的岳家,可能性極低。
萬一失敗,下場就顯而易見了。
他不想死,只想妥協。
可蘇元均的話還沒說完,就遭來了蘇夢紗的沉聲斥責。
“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回去待着。”
“啊,是……是……”
蘇元均這個人骨氣是的人,但也就是那麼回事。
他怕強權,同時更怕這位在家族中說一不二的夢紗長老。
他知道蘇夢紗的脾氣,這是長年累月相處的結果,話說在蘇氏,哪怕就是老祖宗蘇道弘有的時候都要對蘇氏這位新晉的九轉長老禮讓三分,何況是族中弟子。
蘇元均雖然怕韋家和溫家,但也怕蘇夢紗。
本想勸兩句的蘇元均被喝退之後,蘇夢紗心裡就有了主意,道:“諸位長老,夢紗只是一介婦人,今日之局面,我已經沒了主意,諸位長老想怎麼做,請便。但苑門主昔日對夢紗有指點之恩,恕夢紗不能以怨報德,唉。”
說完,她還嘆了口氣。
但意思表達明白了。
你們想內鬥,跟我沒關係,我也不管不了,但你想通過我讓整個蘇家摻合到這場內鬥中,不好意思,那辦不到。
說白了,蘇夢紗是想置身事外了。
這也有好處,因爲他只要不幫苑珏,韋遠府就不能把她當成敵人看待,否則就是針對蘇家。
像韋遠府、溫鵬這類人目前在天下曉雖手握大權,卻也不是隻手遮天,他也有怕的人,也怕權利失衡,更怕激怒那些跟他們並不和睦的氏族。
果然!
韋遠府聽完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倘若讓你跟我們一起動手,確實是爲難你了,既然如此,你們蘇家就要管了。”
蘇夢紗再沒吭聲,低着頭往後退了幾步。
蘇夢紗不摻合了,蘇家僅剩的三個人加不加入也不重要了,反正他們的實力都不夠苑珏一根手指頭的,有沒有他們都可以。
不過這一下,韋遠府和溫鵬算是佔盡人和了,六個氏族,四家針對苑珏,林家人還少,只有十幾個,根本沒有可比性。
“動手!”
局已設好,不用再談其它,直接動手。
嗡!
劇烈的神力波動震顫,掀起一股超乎想象的風潮,韋遠府命令一下,所有韋氏、溫氏、趙氏還有岳氏派出來的高手皆在同一時間運起了洞宇力量。
色彩斑斕的神力波動瀰漫,宛若大海深處掀起的巨大風暴,頃刻間,數十股波動橫掃一切,將方圓百米的森林夷爲平地。
恐怖的能量波動激盪着鬆軟的地表,就像一場爆破行動,把地面炸出十數個直徑至少兩、三米的大坑。
半空中,飛沙走石、碎屑飄揚,直似將這方圓百米變成了真空地帶,到處都是飛竄的亂流。
“門主,你最好還是把話說清楚,別逼大家翻臉。”
溫鵬哼了一聲,神色冰冷無情。
“溫鵬,你們真的要造反嗎?那就先過我這關。”
實話實說,此刻林舉對苑珏的信任也有了一些鬆動,但要讓他看着苑珏被手底下的幾位長老逼迫就犯,他是萬萬不答應。
林舉大罵一聲邁步站出,一根丈八高的渾鈞銅棍悄然浮現,這根銅棍的兩頭被鍍上了紅漆,棍身更是鑲嵌着諸多碎小紅寶石般的神材,一拿出來閃閃發光,威壓百里。
林舉伸手抓住棍子中央,纏身一擺,一道棍風橫掃六合,激盪的氣流抵消了大部分由四大氏族高手聯手施加而來的壓力。
轟隆!
兩股氣流撞在一起,激起更爲恐怖的神力風暴,覆蓋在百米方圓的氣流波動向更遠處散去,所過之處,無不被碾壓擠爆,寸草不生。
以一人之力,擋下數十人的聯手,林舉的修爲都讓風絕羽爲之一驚。
“這老頭,實力不錯啊。”
若是在八千年前,風絕羽絕對會對這一棍生成仰望和敬佩的心思,現在嘛,可能也就那麼回事,但林舉的修爲還是得到他的讚許。
“林舉,不想死就躲開。”韋遠府陰着臉,臉上殺伐之氣密佈,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少廢話,你們以下犯上,該住手的是你們,韋遠府,念在同門之宜,你現在停手還來的及。”
“哼,冥頑不靈,既然你不識好歹,那就把他一併除掉。”
溫鵬沉聲開口。
林舉卻哈哈大笑:“哈哈,溫鵬,你這個小人,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吧,這麼多年了,你終於敢像個男人以的說出自己的心聲,是不是憋的很辛苦。”
溫鵬臉色一變,韋、溫兩家奪權早就勢在必行,這已經不算是秘密了,但要是被人當面戳穿,在道義上還是說不通,所以溫鵬特別忌諱有人當他的面提及那些不能擺上檯面的真相。
“不識擡舉。”
溫鵬哼了一聲,徹底動了殺機。
而林舉則是提棍就上,絲毫不考慮自己一個人能不能對付得了數十個高手。
可就在這時,苑珏擺手將他攔住:“林舉,你退下,我還沒死,用不着你。”
“門主!”林舉愕然。
苑珏此時早就邁開腳步,站在了林舉的身前。
他一頭散亂的長髮無風自動,紛紛揚起,這時衆人才看到,他左邊的臉頰早已蒼老,佈滿了縱橫交錯的紋理,而右邊的臉頰相對顯得還算年輕,但也有歲月的痕跡。
苑珏獨自一人走出,身姿如劍、傲比蒼松,面對數十名頂尖高手,臨危不懼道:“不告訴你們真相是因爲真相太過殘忍,無法接受……我是天下曉的門主,不會殘害自家人,但倘若有人暗中挑撥,我也不答應。”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天下曉的弟子,鏗鏘有力道:“你們當中有怨龍的人吧?行身使者?還是使者的咒心傀儡?不用急,是人是鬼,我一辨就知。”
苑珏的話前半段衆人就聽的迷迷湖湖,說到後半段的時候大家已經一頭霧水了。
而提到怨龍、行身使者這些詞彙的時候,風絕羽心中勐然一動,不着痕跡地看了看身邊的神卜。
隨即傳音道:“還真有怨龍的勢力,行身使者我已經瞭解了,咒心傀儡是什麼東西?”
神卜目光沉凝地回道:“是一種用意志力量藉助毒血霸佔他人元神的手段,這種手段怨龍也會,並且十分精通,它可以悄無聲息地奪走一個的意識,然後利用怨龍的毒血,侵佔這個人元神,從而聽其號令行事,類似於一種對元神操縱的手段。”
“但這種手段比正常的操縱元神的手段要陰毒許多,因爲被侵佔元神的傀儡從此往後不能擺脫施術者的控制,一旦擺脫施術者的控制,或者被施術者拋棄,那傀儡就會立刻死亡,所以叫咒心。”
風絕羽愕然:“苑珏的意思是,這羣人當中有咒心傀儡混進來了?之前沒感覺啊?”
神卜道:“咒心之術之所以陰毒無比就是因爲施術者會在很遠的地方利用血脈傳承的方式去咒心操控一個人,不必非要到跟前,所以能做到悄無聲息,但前提是隻要這個人沾染到毒血。”
神卜說完,目光掃過現場每一個人道:“之前在石林外,原劍空打傷了不少人,這些人就容易沾染到怨龍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