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風絕羽就要審訊池青陽和牧塵,因爲他早在沒有離開宏圖大世的時候,就一直在懷疑身後佈局之人的種種可疑行徑,那件事裡面諸多的蹊蹺,如不能問個一清二楚,查的仔仔細細,之後針對各方勢力的安排就會捉襟見肘。
他從進來開始,便給池青陽和牧塵營造出緊張陰詭的氣氛,目的就是想二人在跟自己的對話當中,一點點的被自己的節奏帶起,慢慢喪事信心,不過風絕羽知道,池青陽是不容易開口的,因爲他恨風絕羽,恨到了骨子裡,這樣的人,未必怕死。
可是牧塵並不同,根據蕭祿契的調查,當初辦事的只有池青陽和樂正軒空二人,隊伍裡雖然有幫手,但從不曾有過牧塵這麼一號,所以,他今天主要的目的不是審池青陽,而是避重就輕,先審牧塵。
他不知道牧塵知道多少事,但不管多少,哪怕多一個字,也必須審出來,這樣纔可以方便之後打破池青陽的心理防線。
話音落下,風絕羽手指輕輕一挑,一隻銀羅蟲王發出嗡嗡之聲,振翅飛到了牧塵的身上,往其肩頭一落,銀亮的細牙在光線之下顯得異常的清晰。
牧塵狠狠的打了個哆嗦,幾乎崩潰的喊道:“我說,所以的事都是他乾的。”
“牧塵!”
牧塵紅着眼睛,完全不聽池青陽的嘶吼,怒道:“你這個王八蛋險些害死我,拿我當擋箭牌,我不賣你,難道自己去死嗎?”他大吼着,看向風絕羽道:“是池青陽找到樂正師兄,聲稱與你、嘯月宗有深仇大恨,還慫恿樂正師兄說亂生界的天坊與你關係非淺,找你尋仇便是打擊天坊,樂正師兄這才上了當。”
心理防線決堤,牧塵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池青陽怎樣接觸池青陽、怎樣慫恿挑唆、怎樣密謀佈局,凡是他知道的,皆是一字不差,合盤拖出,而牧塵所說的經過,跟蕭祿契從當日追隨二人的劍手所述幾乎是八九不離十,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池青陽本人,絕無第二個人。
風絕羽表情憊懶,似乎心不在焉,但其實他一字個都沒落下,不但聽的仔細,還跟着牧塵的思路進行考證,確定一步步合乎情理,方纔點了點頭。
牧塵一口氣說完,心裡痛快了不少,聲稱道:“風絕羽,你要報仇就找他,或者把他帶到山海書院,一切將真相大白,我都說了,你放了我吧。”
池青陽恨的咬牙切齒,但這個時候,他能做的事太少了。
階下之囚,性命全系人手,談何反擊。
風絕羽瞧都不瞧臉色鐵青的池青陽,目光盯着牧塵道:“嗯,你還算配合,但我心中還有不解,牧兄可否給在下解惑?”
聽風絕羽的語氣鬆緩下來,牧塵一琢磨反正也是吐了,索性就吐到底,他點了點頭道:“你說吧,我知無不言。”
“好……”風絕羽拍了下椅子扶手站將起來,慢慢走到牧塵的面前,擋住他的視線道:“當日我曾懷疑此事有人構陷,爲解除山海書院的疑心,便暗中差人前往禹洪山拜山,試圖找到山海書院的駱臨樓細說隱情和蹊蹺,可是據我所知,我派去的人已經將求和商談的信件送到了禹洪山上,也有收了信件,可是後來,此信並沒有傳達到駱臨樓的手中,而且你們嫁禍羅世宏的時候,也曾派人追殺他,不過羅世宏並沒有死,但後來不知爲何,羅世宏的魂牌在禹洪山內部被人毀了,這才造成駱臨樓大怒,請動修鈺仲劍指嘯月宗,弄的兩派水火不容,牧塵,我只問一句,在禹洪山上,能聽令你們或者是池青陽的人,究竟是誰,是誰不想讓嘯月宗和山海書院解開誤會,這個人會不會是池青陽或者樂正軒空的人?”
此一句問出,牧塵頓時驚呆了,就連池青陽都略微驚愕了一下。
風絕羽觀察牧塵的表情,後者恍然如夢失神了幾秒,委屈的叫道:“這我不知道啊,禹洪山上有師兄的人?這絕無可能,我們從來沒有跟山海書院有過任何的瓜葛。”
“真的嗎?”風絕羽雙眼凌厲了起來。
當年他派蕭祿契前往禹洪山,因爲羅世宏曾經被中途截殺,讓他意識到有人走漏消息,遂一邊派蕭洪章跟着蕭祿契保護他,一邊暗中觀察禹洪山下會否有人攔阻蕭祿契上山。
果然,那日大雨,禹洪山下出現了一隊殺手,中途截殺上山送信的人,好在蕭祿契機警,險境重重之下上了山,還把信送了上去,可後來,那封信件石沉大海,駱臨樓對嘯月宗想要重修於好這件事全無察覺,這說明禹洪山有內奸,不想讓羅世宏事件的真相暴露於天下。
“真的,我當真一點都不知情,不止是我,就連師兄也不知情,難道是池青陽,是他,肯定是他。”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呢?”
“不會,不可能記錯了,出那件事的時候,我在皇墟閉關,根本沒有摻和,後來是師兄吩咐我幫助池青陽進入雪禪竺林保護他,才一來二去的知道了整件事的佈局和安排,你要問我禹洪山的內奸,我全然不知啊。”
風絕羽死死的盯着牧塵,真想施展搜魂之法奪取了他的記憶,但他沒有這麼做,因爲池青陽和牧塵這兩個人現在十分重要,審訊當日詳情是一方面,可如果最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需要硬來了,那口黑鍋,總要有人幫助他扣在錦繡福地的腦袋上,而池青陽偏偏恨自己入骨,不易操縱,但現在有了牧塵,也算多出一個機會,所以在事情真相大白和之後佈局重要一環的安置之前,他是不敢傷害二人性命的,因爲那樣會得不償失。
不過仔細觀察牧塵的言談舉止,到是也不像是在撒謊,可事實上這件事牧塵不知道也正常,畢竟即便是樂正軒空也沒有必要把所有的安排和盤托出,讓他知道的過於詳細。
風絕羽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我姑且先信了你這番話,還有一個問題,你想好了再答。”
“你……你問……”
“你可認得錦繡福地的人?”
“並不認得。”
“真的。”
“真的。”
“那樂正軒空呢,他是否在錦繡福地有友人、親人抑或是交情非淺之人……”
風絕羽問的很快,牧塵現在已經凌亂了,不過聽到此一問,突然愣了一下,能沉默了那麼一秒,才低着頭道:“不,不認得。”
風絕羽眼睛眯了起來,剛剛牧塵遲疑了一秒,雖然很短暫,但這一秒足以說明他在撒謊了。
“你撒謊!”風絕羽言語堅定,眸了一冷,倏忽間,落在牧塵肩頭的銀羅蟲王吭哧就是一口,狠狠咬下一小塊皮肉。
即使是一點,也痛的牧塵啊的一聲慘叫了起來,肩頭伴着微麻的感覺,讓他冷汗直流。
“我沒有撒謊!”
吭哧!
又是一口。
啊!
牧塵慘叫聲漸大,風絕羽陰着臉道:“你回答我所有的問題的時候都是不假思索的,唯獨這最後一個,遲疑了一秒,你撒謊,我不會看錯,如若你仍咬死抵賴,那就讓這小傢伙吃了你吧。”
“別,別……我說,我說……師兄的確與錦繡福地的一人交情非淺,他們曾經在焚海一起修煉過。”
“這個人是誰……”
“千陽洞主臥雙龍……”
這次牧塵沒有撒謊,幾乎不過腦子,順口答出,畢竟被一隻小小的蟲子吃到骨頭都不剩,這比死還要令人驚悚恐懼。
“哈哈!”就在這時,池青陽忽然放聲大笑,他剛剛一直在聽二人的話,起初風絕羽問到錦繡福地的時候他就覺得蹊蹺,爲什麼當年那件血案,要牽連到錦繡福地的身上。
不過這些年他精於陰謀、習慣暗算,轉念一想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大笑着,池青陽吼道:“風絕羽啊,風絕羽,你實在太精明瞭,當年事發之後,錦繡福地找到嘯月宗,分明利害邀請嘯月宗跟隨錦繡福地一起奪下山海書院七霞界主的寶座,又因禹洪山出了奸細,所以你在懷疑錦繡福地與我們暗中苟合,不得不說,你的腦子夠靈光,可是你還是很笨,且不說此件事中有沒有錦繡福地的影子,便是有,那又如何?你還敢到錦繡福地興師問罪嗎?”
池青陽覺得風絕羽在懷疑錦繡福地,但他料不到風絕羽其實早在許多年前就盤算讓山海、錦繡兩虎相爭,嘯月從中獲利了,而且他更加料不到的是,風絕羽一回來,就開始往這一步靠攏,是以他覺得風絕羽此一問就跟沒問一樣,有或者沒有,都改變不了大局。
風絕羽理都沒理他,問道:“這些年,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樂正軒空和這個臥雙龍接觸過嗎?有幾次?”
“這……這我不清楚,不過好像接觸過,就在那件事後不久……”牧塵已經嚇傻了,知無不答。
風絕羽點了點頭,突然回身,拿出寒跋玉傳出一個消息。
“錦繡福地千陽洞主臥雙龍,此人與樂正軒空曾與焚海修行多年,關係非淺,羅世宏案後,二人見過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