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月大殿外,以紅杏夫人爲首的嘯月衆首腦飛掠而出,來到廣場之上。
剛一離開大殿,衆人便看到嘯月山的山頭上,歪歪倒倒的躺着一大片嘯月宗的門人弟子,這些人當中有嘯月宗的巡山弟子、守山護衛、還有各種奴僕侍婢女等等甚多,全部被琴音震的倒地昏迷不醒。
紅杏夫人馬上派人下去查看,在知道這些門人弟子尚無性命之憂時,方纔鬆了口氣,隨後,衆人舉頭望去,只見在嘯月山門前,那護山的大陣已經被人破去,散亂的雲霧中,一個飄然若仙的偉岸男子盤膝坐在一朵青雲之上,一襲素白長袍加身,身姿修長、軒昂灑逸、英美不凡。
嘯月衆人呼呼啦啦的飛上了高空,片刻後齊聚於蕭洪章身後,紅杏夫人流雲水袖、宮紗長裙飄然飛出,雖然修爲遠不及身邊蕭洪章和對面那突如其來的高人精湛深厚,但眼神也未見多少懼怕。
遙遙看着那偉岸男子,紅杏夫人並不認得,但已經猜到對方身份道:“閣下可是山海樂院院主修鈺仲修首座?”
偉岸男子高調的盤坐在青雲之上,身前並無長物,但他聞聲之後,擡起修長手指的右掌,輕輕的拂於胸前,目光露着桀驁和無理,直視着蕭洪章道:“早聞嘯月宗立足靈洲時間不長,卻有道武境同道周護,如今一見,果然不虛。”
偉岸男子輕聲說道,目光盯着蕭洪章不放,又道:“閣下一身銳氣,想來劍法深不可測,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他這一問,完全把紅杏夫人給忽略了過去,沒的讓嘯月門人大感丟臉,不過修爲在那擺着,不是對方的對手,也就只能忍着不說話。
蕭洪章獰着眉毛打量着偉岸男子,少頃後冷冰冰的回道:“好說,鄙人姓蕭。”
“蕭姓?閣下可是來自南極峰陷宇山?”偉岸男子問道。
“正是。”蕭洪章毫不掩飾的回道,答完反問:“你就是山海琴帝?”
山海書院的院主修鈺仲,擅長音律,早年成名,威望遠勝蕭洪章許多,如果不是多年前在陰姬大墓中得到了同心古焱劍,蕭洪章根本沒有資格跟修鈺仲並肩齊頭,但如今陷宇新帝已然成名,蕭洪章也未必懼怕修鈺仲,頂多,修鈺仲在修行方面比蕭洪章多了那麼兩、三百年而已,但就是這兩、三百年的時間,還是讓蕭洪章肅然了起來。
二人分別報上名號之後,修鈺仲也沒有隱瞞,光明正大的承認道:“不錯,在下便是修鈺仲。”
這時,修鈺仲纔看了一眼蕭洪章身後的紅杏夫人等人,語氣傲慢道:“哪一位是紅杏宗主?”
“本宗便是。”紅杏夫人站出來道,話說着,便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勢威壓無形之中暴掠而來。
但這股壓力只是遠遠的震的紅杏夫人臉色略微蒼白了一點,便被蕭洪章身上蒸騰而起的強大氣勢給中途接了下來。
兩個人站在原地沒動,修鈺仲也就是憑空放出自己的氣勢威壓,同樣蕭洪章身上有着明暗相交的一道銳利的劍氣出現,那劍氣頃刻間化作一頭火鳥,舉騰昇空,在紅杏夫人的身前一閃,修鈺仲釋放出來的強大威壓,頓時像無形的煙雲一般,轟然散去。
“好一把承神之寶,居然還可劍氣化形,這九古真炎於劍氣之下,熾火無影,到是神秘的緊。”
修鈺仲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算是給予一份肯定,然後用着傲慢的語氣對蕭洪章說道:“蕭道友,請你暫且讓開一旁,修某有些私怨,需要與嘯月宗瞭解一番。”
蕭洪章聞言,掃了一眼身旁的紅杏夫人,根本不需要對方開口,便轉過身哼了一聲道:“修道友,你此來所爲何事,蕭某已然知曉,但無論你想幹什麼,蕭某與嘯月兩位宗主交情非淺,若閣下想用強,蕭某人可不答應。”
“哦?”修鈺仲眼中慧光一閃,冥冥中交替出幾道煞氣:“蕭洪章,你管太寬了吧?”
他這一問,蕭洪章本來想懟回去,旁邊的紅杏夫人卻是搶過了話茬道:“修院主,本宗知道你此來所爲何事,此事背後另有隱情,希望修院主切莫中了他人的毒計。”
紅杏夫人一開口,便直指要害,也是不想多浪費脣舌,怕多生變故。
要知道,風絕羽在關門嶺抓了羅世宏的事,已經傳的街知巷聞,修鈺仲明擺着是來報復兼要人的,而她也知道,風絕羽在那邊查出來,羅世宏可能不是迫害巫映雪的兇手,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山海書院並不知情,反而嘯月宗或多或少察覺到了什麼,爲了不引起爭端,着了小人的道兒,她只能像剛纔跟所有嘯月宗首腦商量的那樣,先行息事寧人,等風絕羽回來,再做定奪。
修鈺仲不瞭解內情,只知道羅世宏被抓了,而且已經被殺了,若不是他長年修身養性練就一副好脾氣,可能這個時候早就動手了。
駱臨樓沒有回來,只傳回了消息,修鈺仲和駱臨樓同爲六院之主,自然同仇敵愾。
修鈺仲並不領情,哼了一聲道:“紅杏宗主,本帝不管是否有人在背後另設毒計,如今本宗名下一位接近乾坤圓滿的弟子死於爾等之手,這件事,可不是你嘴上說說便可了事的,哪怕有人故意挑唆,貴宗也必須給本宗一個交待。”
“你要怎麼交待?”
羅世宏沒死的事,紅杏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現在不知道風絕羽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可能馬上就把實情給說出去。
“殺人者償命,羅世侄已然遇害,兇手便是風絕羽,不過本帝知道他尚未回來,那修某就只能先扣下紅杏宗主,至於之後如何,本帝還要聽駱樓主的意思。”修鈺仲說着,目光掃了一眼廣場上歪歪倒倒的嘯月門人弟子,冷聲道:“紅杏宗主,你若不想嘯月宗血流成河,還請乖乖到本帝身邊來吧!”
“不可,夫人,不能跟他走。”衆人一聽,紛紛急了起來。
章元澤語速奇快的道:“修院主,且聽我等一言,羅道友雖喪命於中天,但殺害他的人並非本宗副宗主,而是另有其人,這當中分明是有人挑唆我等兩派紛爭,隔岸觀火,以獲重利,修院主莫要上當。”
修鈺仲聽着,視而不見道:“本帝先前說了,無論如何,事由貴宗而起,爾等還是少說廢話吧。”
他說着,雙手緩緩擡起,盤膝的姿態不變,並雙掌輕輕平展於胸前,擺出一副要撫琴的姿勢,而就在他雙手往下輕輕一按間,只見九條綠色的琴絃憑空浮現在他的雙膝之上,那竟然是一張無形的古琴。
本源神力催動間,修鈺仲身上涌現出翠玉之光,盈盈閃爍的翡玉流光在體表流動間,恰好與無形古琴相映生彩。
“不好。”蕭洪章臉色一變,往左側一邁步,將紅杏夫人整個人擋在了身後,他口喝了聲“退”,伸手往虛空中一抓,掌心立時出現了一把熱浪翻滾的大劍。
這把大劍,正是在九洲神墓的陰姬娘娘墓宮中得到的那把同心古焱劍,劍身流光通透,綻放着濃濃的赤色異彩,蒸騰的火苗包裹着整塊劍身,散發着九古真炎纔有的熱度。
修鈺仲擡頭看了一眼,旋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右手在琴絃上往外一揮,指尖拔弄間琴音奏響,蕩起一陣令人心神激徹的琴音,數道玉月刃芒,從琴絃上飛脫而出,直直的朝着蕭洪章射來。
“錚!”
琴聲一蕩,蕭洪章身上立時騰起了強大劍氣,豎劍一擋,只見數道玉月刃芒接連撞在同心古焱劍身之上。
刃飛翻動間,全部被同心古焱劍一分爲二,但是分割開來的刃芒卻是斷而不散,化作數道刃鋒,落在了嘯月宗的山門前。
“轟!轟!轟!”
驚鳴聲響起,偌大個宏偉的嘯月山門,生生的被這幾道平平無奇的琴瑟刃鋒給摧毀了,巨大的牌樓似的山門轟然倒塌,掀起煙塵滾滾,地面上幾個嘯月宗的弟子,被激盪的神力掀飛到老遠,然後被埋在瓦礫之中。
“撤回去,我擋着他。”
蕭洪章一看修鈺仲直接動手,低喝了一聲,飛身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紅杏夫人等人陰着臉全部退後,畢竟是道武境的交鋒,他們根本就插不上手,但是紅杏夫人還是陰着臉衝着身後的蕭嶽河說道:“蕭老,準備一下,若是此人不退,還得把九彩叱天蝶請出來。”
蕭嶽河點了下頭,臉色極爲嚴肅的飛向了傳送陣洞府那邊。
而這個時候,空中的修鈺仲十指如飛的在無形古琴上彈奏了起來。
其人精通音律,修煉的神通也大半傾向此類,於琴藝上造詣極深,一出手,便是一陣悠揚的旋律跌宕起伏而起,琴音拂動間,動人心魄、傷人心神,在場的諸多高手,無一不是往後狂退,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張無形的古琴之上。
琴是古琴,也並非無形,只是這把琴是一件一流傳天之寶,名爲“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