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言碎語驟停,滿仙桃園南來北往過來賀壽的武修看着沐華裳的小眼睛紛紛起了轉折性的變化,一道道火辣的目光把沐華裳看的臉上爬上了朵朵紅雲,再加上之前被風絕羽以琴曲擊敗產生的不忿情緒,沐華裳的臉紅的都快滴出水了。
“看我做什麼,再看把你們的眼睛全都挖出來。”沐華裳也是氣極了,忍不住破口大罵。
一般情況下,這種無禮的行爲肯定會遭到萬衆的排斥和反擊,可不知道爲什麼,處於這個檔口,整個仙桃園的武修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更有甚者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沐華裳弄的滿頭霧水,想找個地方撒氣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隨後一看風絕羽,頓時將火氣全部撒在他身上了。
“鳩狂傑,你夠狠,我記住你了,你記得,皓元沐家有女沐華裳,跟你誓不兩立。”
“皓元沐家?”
衆人正捧腹不已,聽到沐華裳自報家門,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現場出現了短暫的定格,不過馬上,衆人私底下議論了起來。
“她居然是沐華裳?皓元沐家的人?”
“嘖嘖,難怪底氣這麼足,原來是大有來頭啊。”
“鳩老宗主過壽,把沐家的人都請來了,還真是有面子。不過這女子爲什麼把成空前輩說成是鳩二公子呢?”
“那還用說,認錯人了唄。”
“這也能認錯,差距有點大吧。”
“……”
風絕羽和鳩狂傑都屬於相貌堂堂的那一類人,而且從外表看上去年紀都不會超過三十歲,顯得風流倜儻、儀表不凡,只不過二人確實沒有幾個地方相像的,風絕羽長相周正、眉宇間不自然的流露着一股子耐人尋味的道氣,而鳩狂傑則是油頭粉面,眼神中帶着一點點小猥瑣。
這兩個人,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兒,所以也壓根不會出現被混淆的可能。
但是沐華裳並不知道之間的區別,她所認知中的“鳩狂傑”就是通過打聽靈橋九閣弟子得知對方住處的人,而那天打聽到風竹樓的時候,一名弟子還特意說過,風竹樓是鳩二公子在靈橋九閣的寢居,一般情況下不會讓外人隨便進去。
弟子的意思是你想找鳩二公子得按流程來,先請示守衛再遞上拜帖,但沐華裳並不知道,所以就發生了誤會,不過此時的沐華裳正在氣頭上,並沒有聽清那些像蒼蠅似的閒言碎語,她一直盯着風絕羽直勾勾的看着,一雙好看的鳳眼簡直可以用火花四濺來形容。
仙桃園有點冷場,一干修士交頭接耳,沐華裳沒聽清,不代表所有人沒聽清,沐言哲就聽到有幾個人談論到鳩狂傑的事,乍一聽也是一愣,自己的閨女認錯人了?
想到此處,沐言哲趕緊走了過來,要是認錯人了,那之前所有的誤會就都可以解釋了,比如風絕羽爲什麼替九弦出頭,又比如沐華裳爲什麼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什麼的。
走到沐華裳的身後,沐言哲輕咳了一聲:“華裳?”
沐華裳沒回頭,但身子往後退了一點,眼晴一直死盯着風絕羽不放,就跟要吃人似的。
風絕羽這時也回過味來了,現在不解釋還等什麼呢,如此這般的想着,風絕羽上前一步,先行施了一禮道:“先前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不過姑娘一直口口聲聲說我是鳩二公子,我想姑娘認錯人了吧?”
沐華裳陡然一聽,火氣剎那間消去大半,愣神道:“我認錯人了?”
這時,九弦湊了過來,苦笑道:“姑娘多半是認錯人了,在下九弦,這位是在下的好友成空,並非是姑娘口中鳩公子。”
“你不是鳩狂傑?”沐華裳輕掩櫻桃小口,訝異的看着風絕羽。
隨後,仙桃園亂了套了,衆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爲風絕羽解釋。
“是啊,姑娘,這位是成空前輩,並非鳩二公子。”
“鳩二公子並沒有過來,姑娘定是認錯了。”
“哈哈,我說怎麼回事呢,原來是個誤會啊。”
“……”
衆人鬧哄哄的做着和事老,不過沐華裳看向風絕羽的小眼神始終帶着幾分敵意,根本不理會衆人勸說,她甚至沒等沐言哲說話,便氣哼哼的走過來對風絕羽呵斥道:“你不是鳩狂傑,爲什麼不早說?”
沐華裳的脾氣很是火爆,而且只要發了火誰也攔不住,風絕羽摸了摸鼻子,本着不想惹事生非的想法笑着回答說:“在下到是想說,可惜姑娘沒給在下機會?”
沐華裳攥着粉拳怒道:“咱們前後見了兩次,你有很多機會解釋,你卻說我沒給機會?我看你是故意羞辱我。”
唰!
沐華裳話音方落整個仙桃園再度恢復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中了,而此時絕大多數人的想法是原來這兩人之前已經見過了啊。
九弦見沐華裳不依不饒,又因爭執由他而起,便想着過去勸兩句。
“姑娘,前日相遇……”九弦本想說你沒給人家機會。
可話還沒說完,沐華裳一點好臉色沒給的指着九弦訓道:“這裡沒你的事。”
唰!
九弦的臉瞬間掛不住了,沐華裳的修爲是承道前期,九弦卻也不差,都是同一個境界的高手,二人本來就沒有尊卑之分,不過九弦一看就年長沐華裳很多,無論如何,就算有點素質,沐華裳也沒有任何資格跟九弦這樣大聲說話,雖然二人互相併不熟悉,但她連個基本的禮儀都沒有,就叫人很難接受了。
不止是九弦,沐華裳的話一出口,連旁邊的武修都有點不滿了,心想沐家怎麼會教出這麼一個不知禮數的後輩。
甚至連沐言哲都覺得女兒的舉動欠妥。
“華裳……”
他輕咳了一聲想喝止沐華裳,可惜沐華裳看都沒看他,氣的沐言哲恨不得揪着耳朵教訓一頓,可如今是在公開的場合,他又不好發作,只佯裝動怒對女兒吼道:“華裳,夠了,要知禮數。”
沐華裳聞言終於清醒過來,氣的跺了一下腳,指着風絕羽道:“你等着,咱們沒完。”
扔下一句話狠話,沐華裳甩頭飛走了,這時衆人走過來調解,而沐言哲一看就是穩重得體之人,他先跟風絕羽致了個歉,隨後在衆人的奉承之下又坐下了吃了幾杯水酒,到了下午人羣方纔散去。
在酒宴上,風絕羽和沐言哲的交談不多,僅僅幾句話而已,聊的也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題,於是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到了傍晚,風絕羽感覺到些許疲憊,準備迴風竹樓休息,而九弦因爲還有幾個老友要見,便去了別的地方。
二人就地分道揚鑣,一個前往月廬,說是賞月,一個回返風竹樓。
不說九弦,單說風絕羽,跟九弦分別之後回返風竹樓,他剛到院外,便聽到樓內響起了琴樂之聲,隨後抓過來一個端着果盤的侍女一問,方知鳩狂傑正在樓內招待貴賓,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反正有男有女,裡面歡聲笑語不斷,風絕羽一聽就頭疼,準知道鳩狂傑正演戲呢,於是便想着離着越遠越好,所以就往住處走。
當他剛回到園子裡的時候,此時已經入夜了,不算漆黑的深夜籠罩在風竹樓西院的水井上面,一個窈窕的身段正站在井口上方看着入院月門的方向,正好跟風絕羽打了個對臉。
“誰?”風絕羽愣了一下,也嚇了一跳,關鍵那身影穿着一件白衣,而且頭髮是披散着的,活像個女鬼。
但是隨後風絕羽知道是誰來了。
“成空,跟我出來。”
說話的人聲音冰冷至極,但語調特別熟悉,正是沐華裳。
“沐姑娘?這麼晚了,有何指教?”風絕羽打了個馬虎眼,但心裡明白着呢,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水井上的沐華裳清清婉婉的站在井口上,語氣十分冰冷:“找你自然有事,敢不敢跟我出來?”
風絕羽滿頭黑線,不打算理會道:“姑娘,天色太晚了,有什麼事,明天說吧。”
唰!
他剛要往屋裡頭走,只見沐華裳飄然落下,攔在了風絕羽面前,月光下,風絕羽看到一張冰潔的面龐,無與倫比的清純,若不是此時沐華裳眼中含煞,風絕羽還真以爲遇見了月宮上下來的嫦娥仙子,確實很美。
“你不是個男人,我一個大家閨秀,夜半之時約你相見,你竟連這園子都不敢離開,是害怕本姑娘嗎?”
誰怕誰?
風絕羽皺了皺眉,道:“姑娘,你要是因爲今天上午的事對在下心有怨恨,大可以找在下來報仇,如果不是,請你最好讓開。”
“沒錯,我就是來報仇的,咱們山外一戰,你可敢。”沐華裳橫在風絕羽的面前,絲毫不加退讓。
風絕羽也來脾氣了,這不是死纏爛打嗎?當下怒道:“好,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從命,去哪?”
“這還有點男人的樣子,跟我走。”沐華裳難得一笑,勾起兩個小酒窩,說完,她率先遁光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