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時候,時間過的飛快。
風絕羽冥思苦想、千方百計想要解決暗月之寒帶來的困擾,着實想了不下一千種以上的辦法,然而讓他鬱悶的是,這一千種以上的辦法,沒有一種能夠讓來解決暗月之寒帶來的困擾,最終,當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境界根本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風絕羽這才發現,時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三年後的天道珠世界,依舊大雪封山、滿目銀裝素裹,那連天的鵝毛大雪並非沒有停止過,可一年按照十二月計算的話,其中也有八個月以上都在下雪。
天道珠的大地加厚一層又一層。
蟲殿和竹屋被白雪掩埋了一次又一次。
春夏秋冬四季裡,睜眼閉睜都是冰雪寒天,一副永不開化的景象。
在這般的環境中,更是沒有生靈復甦。
正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天道珠世界被暗月之寒霸佔,天地陰盛陽衰、陰長陽消,哪會有什麼生靈出現。
坐在竹屋外,望着天上飄落的雪花,經過三年孤寂的生活,他蓄了長長的虯髯,那把鬍子已經垂到了胸口往下,甚至快到肚臍的位置了,至於頭髮,更是蓬亂的有如雞窩。
此時他才深切的體會到了魯濱遜漂流荒島的感受,是多麼的孤寂和無助啊。
最扯蛋的是自己的境況比魯濱遜還要糟糕,因爲魯濱遜只是一個凡人,最高壽命只有八十到百年,就算他一輩流落荒島也就能孤寂無助百八十年,到壽了,就闔眼而去了。
而自己呢?
被困在暗月之界這個鬼地方,天道珠就像一個荒島,而自己不是凡人啊,從修真伊始那天到目前爲止,前前後後四、五百年的光景,就達到了道武初窺的境界,多少人羨慕不已,總是在說,你風絕羽起碼還有近兩萬年的陽壽呢,成神基本上是註定的了。
以前聽到這些話,風絕羽當然高興了。
可是現在,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天道珠內無法感受到天劫,就不能突破瓶頸精進修爲,若是一直以這個狀態活下去,只要不離開暗月之界,那就是在這等死。
可一般人等死最多百八十年壽終正寢,可是自己起碼還要將近一萬多年。
這不是給自己判了終身監禁嗎?
還是那種一判判好幾千輪迴那一種。
每每想到這個,風絕羽就重重的嘆口氣,神傷無助。
大雪紛飛的竹屋下,看着風絕羽狠狠的嘆了口氣,九頭蛇從蛇環中飛了出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道:“姓風的,你還在這嘆氣,到是想個辦法啊。”原來想離開暗月之界的,不止是風絕羽,還有九頭蛇大人呢。
要是以前,風絕羽眼裡哪有心灰意冷,每每讓人瞧見,都是神彩奕奕的。
但是經過了三年的努力,風絕羽把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試了個遍,終究還是被現實打敗了。
他現在兩眼空洞、目光無神,灰突突的就像個死人。
“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如果有辦法,我還用待在這裡嗎?一年前,你不是親眼看着我開了境門,就一眨眼的功夫,之前兩年的努力都白廢了,暗月之寒,人力不可擋啊……”
風絕羽望天興嘆。
一年前,他在苦思無果之後生起了逃出暗月之界的念頭,甚至他知道,天道珠的境門一開,整個天道珠的世界將會變得更加糟糕,當暗月之寒侵入的一刻,這片天地的每一個角落都會暴露着極寒的氣候之下,可他不這麼樣就只能等死,於是乎風絕羽決定拼一拼。
在行動之前,他準備好了所有的措施,天道珠境門附近裡三層外三層被他佈置了超過十座無名法陣,又用了各種各樣的法器充當各個陣基中的小陣眼,這些小陣眼勾連起來能發揮出整座大陣最大的威力。
像這樣的陣法十座,就是爲了保證他能在境門打開的瞬間衝出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逃出暗月之界。
那個時候,風絕羽甚至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正是求生玉望最濃郁的時刻。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也加持了陣法、穿着護體的寶衣,甚至他還專門研究了一下神語,給自己身上佈下了足夠抵禦絕品極陰之氣的神語禁制。
一系列的保護措施,凡是能想到的都用上了,風絕羽興沖沖的打開了天道珠的境門。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態異常崩潰,在馬上就要離開之前,心裡面想到了各種各樣的死法,可最終行動的時候,當他將天道珠的境門打開之後,人還沒等動呢,一股無比可怕的寒氣順着境門就涌了進來。
風絕羽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景象有多麼的可怕,他眼睜睜的看着境門四周的空氣瞬間結冰,那冰層以每秒十米的厚度迅速擴張,在當時的情況看來,別說能不能活下去了,他只要稍加遲疑那麼一下,估計天道珠可能都不會再接受自己的掌控。
風絕羽嚇的隨手關閉了境門,然後鋪天蓋地的暴風冷雪狂下了整整一個月,等到風雪徹底將蟲殿掩埋之後,風絕羽纔敢從他佈置的大陣裡出來。
一年前的那次教訓,他記憶猶新,要不是當時的情況無比慘烈,風絕羽也不會頹廢至今。
現在被九頭蛇勾起了煩悶的心思,風絕羽兩眼無神道:“我覺得我以做的已經都做過了,是命該如此啊,老天這是想讓我老死在暗月之界,除非現在出現奇蹟,否則咱們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九頭蛇聞聲啞然,二人片刻的沉寂之後,九頭蛇大人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儘管做爲魂體,不可能哭出眼淚,但九頭蛇依舊哭的悽慘無比。
“媽的,老子這是招誰惹誰了,早知如此,留在授天殿多好,以老子的手段和智計,就算不能稱霸授天殿,自保還是無憂的,哪現在,混到了這般地步,姓風的你就是個衰星,你說你好好的跑這來幹什麼,老天爺啊……你不開眼吶……”
看着九頭蛇哭的呼天搶地,風絕羽無語的搖了搖頭,兩隻手對插在肥大的袖子裡,語氣慘然道:“哭什麼,你又不用死,該哭的是我,再過個一、兩萬年,我陽壽一到,就該壽終正寢了,可憐我還要被困一萬多年才能死,比你可憐多了……”
“你懂個屁……”九頭蛇聽完這話氣的爆炸,怒極反駁道:“誰說我不用死的?魂體就不用死嗎?你這個做爲道珠主人的傢伙死了以後,道珠就會變成無主之物,無主之物毫無靈韻,慢慢的,我的意識就會消失,再過很久魂體也會渙散,你說自己慘,要被困一萬多年纔會孤獨而死,可我呢?我起碼得被困十萬年啊,到時候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意識消失,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風絕羽到是沒有聽聞這種說法,心想看來自己孤陋寡聞了,他靜靜的看着九頭蛇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比我慘多了……”
“啊……”九頭蛇嚎啕大哭。
風絕羽無語的搖了搖頭,原地站了起來,緊了緊厚厚的袍子,朝着漫天風雨的天道珠世界走去。
經久的絕望會讓人頭腦麻木,現在的風絕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鬥志,而當他徹底絕望之後,心裡那股熱乎氣也就漸漸的散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個行將朽木的垂死老人,等待命運的審判。
這三年,他想的辦法太多了,甚至在最絕望的時候施展了幾次孤星破神通,試圖通過天上的神明解決眼前的麻煩,可是這個辦法依舊行不通,也不知道怎麼的,暗月之界似乎隔絕了他與本源空間的所有聯繫。
當孤星破這條道走不通之後,風絕羽就徹底放棄了。
沿着漫漫的雪道,風絕羽就這麼麻木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就是不能待在竹屋裡發呆。
修煉,好像變得全無意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座從未見過的雪山下方,擡頭一看,只見峻嶺雄奇、漫天銀霜,風景真是格外的好。
忽然他慘然一笑,眼中恢復了幾分明亮,喃喃自語道:“這麼久了,還沒認真欣賞過天道珠的景緻呢。”原來過了這麼久,天道珠究竟有多大,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當年天道珠伴隨金身渡劫之後,空間無限擴張過一次,便讓人覺得此枚道珠並不簡單,可是風絕羽今天才想起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並沒有好好欣賞過天道珠。
這裡是一個新奇的世界,雖然還處於混沌初開的狀態,但大世界的雛形已經形成了,這裡的一角一落,都是自己的家,可他這個主人,並不瞭解這個家。
“反正也沒事,到處看看吧。”他這樣勸說着自己,於是慢慢的走了起來。
十年的時間,風絕羽走遍了天道珠所有的角落,最終找到了屬於這片世界的盡頭,在那裡看到了一望無垠的混沌。
原來天道珠並不是無窮無盡的,它也有盡頭,而天道珠的盡頭,就是一片混沌,而這時,通天徹地的混沌之中,一道黑白兩色的流光,忽然在他的眼前閃過,讓風絕羽全身一震,麻木的腦袋突然一下子被那道流光驚醒了。
“洪元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