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內,李嫣婉一行數人穿過林間行色匆匆的趕來,一眼便看到紫冠楓林滿目蒼荑的景象,和不遠處的兩具焦屍。
由於先前的戰鬥極爲激烈,導致衆人臨時推舉出來的陳、何二位師兄都無辜受到牽連,所以此刻的衆人,到是能推斷出楓林深處的交戰現場定是一片狼籍,但饒是有了一番準備,當他們看到遠處兩位師兄焦爛到幾乎看不到原本模樣的屍體,仍舊在驚魂未定之下,險些嘔吐了起來。
至於爲何有衝進樹林的膽量,其實就是因爲寧賦出現的時候,破掉了陣法無名的殘餘禁制,再加上紫冠楓林損毀比較嚴重,以致於衆人躲在林外,到也能看到褚祥淵倒地氣絕的事實,於是衆人決定入林收了兩位倒黴師兄的屍首。
衆人匆匆趕入林間,先是被陳、何兩位師兄的屍體弄的一陣犯惡心,隨即便看見了斜靠在樹下,整個人宛若虛脫一般的風絕羽。
不得不說,在與褚祥淵交手之前,包括李嫣婉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他遇上褚祥淵是一件非常倒黴的事。
道武初窺境和道武無上境的差距有多大,他們心裡不是不清楚,在如此懸殊的差距之下,風絕羽想成功逃出褚祥淵的魔掌,那真是太難了,否則,柳關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在褚祥淵的手上。
可現實的情況是,最後死的是褚祥淵,而非風絕羽,這讓包括李嫣婉在內的所有寒山宗弟子,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般情緒直到衆人看到寧賦之後方纔多多少少適應了起來,畢竟雪龍大帝的名頭,在天河星界還是異常響亮了,儘管在場的人見過寧賦的人幾乎不存在,但他身邊那頭數十丈的雪花神龍,卻是整個天河星界唯一的妖寵,放眼天河星界,再也找不出如此威風八面的妖寵了。
是以在見到寧賦之後,所有寒山宗的弟子都擺出了一副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表情,無比恭謹的衝着寧賦低下了驕傲的身段,異口同聲道:“晚輩,參見雪龍大帝。”
“都免禮。”寧賦早就知道紫冠楓林外還守着一批乾坤境的修行者,雖然不能確定衆人的身份,卻也能想到,這些人應該跟樹林裡和邪魔交手的小子有着緊密的聯繫,但他沒有放心裡去,心中依舊懷揣疑惑的衝着風絕羽問道:“小友貴姓?”
“不敢,晚輩姓風,名絕羽。”不管怎麼說,寧賦到底是救了自己一命,風絕羽怎麼也不能在姿態上表現的過於冷漠。
他合身一禮,牽動了身上的傷勢,痛的咧着嘴吸了口氣,臉色愈發的慘白。
“呵呵,你身上有傷,無需多禮了。”
“多謝前輩。”風絕羽把身子靠在樹上,全身舒展開來,這纔好受了些。
而這時,李嫣婉等人也陸陸續續的圍了過來,沒有虛寒問暖,但到底也是站在了風絕羽的身旁。
寧賦無顧左右,問出心中不解道:“風小友,這邪魔從何而來,他爲何要殺你?”
風絕羽聞言,便知道寧賦對褚祥淵的身份大感好奇,於是也不隱瞞,半真半假的回道:“前輩有所不知,此人姓褚,名祥淵,乃是紫陽星大玄宗的一名長老,九年前……”
風絕羽慢慢將自己和褚祥淵的恩怨解釋給寧賦聽,簡明的介紹了二人的關係之後,風絕羽才補充道:“就這樣,晚輩本想跟寒山宗的柳長老在此見面,不料想被這褚祥淵尾隨追蹤至此,這才發生了摩擦,柳長老爲了救護晚輩,慘死於此人之手,而原本晚輩覺得,此人並無理由殺害柳長老,可後來,晚輩才知道,原來他是看上了柳長老的精血氣引。”
他這番話,即是說給寧賦聽的,也是說給寒山宗的弟子聽的,因爲他需要一個藉口,來抵消戚元燾心中的疑慮。
至於事情的真假與否,其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聲名顯赫的強者,他們需要聽的是什麼。
就好比褚祥淵,如果他僅僅是大玄宗的長老,那也就罷了,偏偏他修煉的是十大禁修神通血河天罡訣,而這門體術神通,素來是爲天河星界諸多天宗所不恥的,這樣,他就有了爲民除害的藉口,或者被魔頭迫害的苦衷。
寒山宗弟子聽完,個個露出駭然之色,畢竟他們之前並不瞭解,褚祥淵竟還修煉了血河天罡訣,而通過風絕羽的構造的“事實”再聯想到褚祥淵先前強行奪取了上千人的精血氣引,誘以爲僕的事件,即使他們不願相信風絕羽的話,那也非相信不可了。
而這,到是風絕羽的運氣了。
因爲如果不是血河天罡訣,單憑他一張嘴就說褚祥淵要殺柳關是因爲柳關要保護自己,有些人也許會信,但像戚元燾那樣的人,肯定會留下幾分猜忌。
不過現在好了,有了邪魔這口黑鍋扣在褚祥淵的腦袋上,再上風絕羽一番舌燦蓮花的編造,就連寧賦也信了大半。
寧賦摸着尺許長髯,聽完便點頭道:“嗯,血河天罡訣滅絕人性,一旦暴怒,定是無所顧及,當年的血冥邪神,也是在走火入魔之後,毫無理由的到處危害修行者的性命,試圖用他人之精血,以補內身、元神之精氣,這魔頭,當真是該死。”
話說着,寧賦目光轉向風絕羽微微一笑,又問道:“此人的修爲不弱,遠在你之上,他又修得血河天罡訣,可謂錦上添花,按理說,你等二人遭遇,你應該毫無還手之力,你又是因何不僅逼得他使出了血河天罡訣,又無法在短時間內取了你的性命呢?”
寧賦這話問的屬實很有水準,風絕羽聽完就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寧賦已經對他的身手產生了懷疑。
而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把吳戰廣交待出來,說自己有幫手,再找些理由什麼的,但現在有些事情卻是不能讓寒山宗的人知道。
風絕羽腦筋轉的很快道:“實不相瞞,能從這魔頭的手中逃出,也是晚輩的運氣罷了,晚輩自幼便習得了一些陣法之術,多年修行從無倦怠,而這片樹林,原本便有一些天然的陣法和異相相助,晚輩又知道不是此人對手,便不想與此人多作糾纏,一直躲着他來着,但躲到最後,晚輩還是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被逼無奈之下,只好使了些伎倆。”
“哦?什麼樣的伎倆?”衆人都認真的聽着,細細品味着此間過程是否合理,到是寧賦一個勁兒的盤問,彷彿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誓不罷休似的。
幸虧風絕羽早有準備,他臉色微紅道:“晚輩是在青瑤幻墟形成之際,便被捲入這場風波的,自然去過幻墟空間很多地方,而在此前,晚輩到過鼠巢山,那裡是絕品極陰之地,絕品陰氣橫行,常人無法防範,晚輩用了幾樣法器,從那裡吸納了一些絕品極陰之氣出來,便留在了身上,因爲此人與晚輩早有死仇,一直追着晚輩,所以晚輩就留了一手。”
風絕羽說到這,頓了一頓才補充道:“前輩未到之前,這魔頭本沒想讓我死的過於痛快,便想將我體內精血氣引吸的一乾二淨,也是因爲這個,晚輩想到了那些絕品極陰之氣,有驅散修行者體內本源神力的奇效,於是就大膽一試將收集來的絕品極陰之氣通過自己的精血,引渡到褚祥淵的體內,沒想到還真成了。”
話到這,風絕羽擡起頭掃了一眼周圍的衆人,一副後怕的樣子道:“若非是那些絕品極陰之氣,晚輩小命恐怕早就休矣了。”
衆人聽的錯愕連連,結合其生動的演繹,慢慢也逝去了心中的費解,漸漸對風絕羽產生了憐惜的情緒。
寧賦眼中閃過一抹豁然,哈哈大笑道:“風小友,沒想到你還真很機智,不錯,老夫殺這魔頭時,確實發現他的神力流失的厲害,竟沒想到是拜那絕品極陰寒氣所致,小友,這就是你的運氣了,倘若換個人,恐怕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
“不,要不是前輩,晚輩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風絕羽毫不猶豫的拍了個馬屁。
寧賦聞聲哈哈一笑,伸手一吸,將褚祥淵身上的百寶袋吸到了掌心中,隨後身體往空中一拔,坐在了雪花神龍之上,遙遙望着下方,聲音洪亮道:“風小友,告訴你家宗主,褚祥淵的百寶袋,老夫帶走了,這袋中極有可能有血河天罡訣的秘籍,絕不能流落於世,老夫就代天河星界同道,帶回去將之銷燬,至於你們,還是趕緊與同門們匯合吧,幻墟爭奪即將開始,再遇時,老夫與風小友,或可就是敵人了。”
“多謝前輩搭救之恩,前輩慢走。”風絕羽在李嫣婉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深深一躬。
後者點了點頭,也不多留,扭頭絕塵而去。
看着寧賦離開了紫冠楓林,風絕羽再次掃了一眼褚祥淵的屍體,心中暗暗嘆息道:“媽的,這次真是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