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九霄雲外落下的水桶白柱,猶如一汪天瀑灌頂伐髓,無窮的太虛之力匯成一道柱形,將天地銜接了起來。
林烈做爲承接大道的被洗禮者,此時全身汗毛孔張開,頭頂如柱白瀑轟轟狂震,足足讓他受了近半個時辰的苦楚仍舊未停。
如此磅礴的力量連風絕羽都望而生畏,眼睜睜的看着林烈在下面受苦,他一時於心不忍。
“前輩,這要灌頂到什麼時候?”
飯五斗睨了他一眼道:“別以爲受點苦就不行了,我輩修者倘若沒能吃苦的精神,如何得承大道。”
他頓了一頓道:“這太虛之力灌頂人各有異,每個人都不同,但你知道,太虛之力灌頂的時間越長、力量越強、數量越多,對於修士本身就越好,如果是老夫,巴不得灌他三天三夜呢。”
“原來如此!”
風絕羽恍然大悟,他還以爲太虛灌頂只是一種考驗,沒想到是用來伐毛洗髓的:“這麼說,林烈的運氣不錯了?”風絕羽問道。
飯五斗搖了搖頭:“這可不是運氣,此乃天賦,人的體質不同,天賦自然不同,有人天賦異稟,修到妙渡圓滿受太虛灌頂伐髓時間自然要長一些,不過林小子灌頂的時間也確實長了一些,現在快有一個時辰了吧。”
風絕羽點了點頭。
飯五斗託着下巴道:“恐怕是你的肉身煉體起了作用了,否則以他的天賦不應該這麼長時間。”
飯五斗正說着,嗡的一聲地動天驚,聽見那水桶粗的巨大光柱頓時莫名其妙的收回了天際,彷彿天上有股力量將光柱強行扯回似的。
“完成了。”飯五斗驚喜叫道。
風絕羽看見滿天的火雲再度鋪平了天際,俯身一看,林烈已經虛脫的倒在地上。
不過虛脫歸虛脫,六道天火卻是沒能將他燒成飛灰,反而身上有一層淡淡的白光縈繞了起來,保護着林烈不被六道天火燒到。
飯五斗吼了一嗓子:“過去把他扶起來,讓他恢復意識運轉功法。”
風絕羽速如疾電,飯五斗話音未落他已經飛了到了山頂上,將虛脫無力的林烈扶起,見他昏迷,甩開手在林烈臉上扇了兩耳光,啪啪直響。
“林兄,起來,快起來。”
林烈恍惚間恢復了意識,定晴一看是風絕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風兄,是你啊,咳,還真他孃的,疼啊。”
風絕羽惡寒不止,能說話就說明他沒事,他狠狠的搖了搖林烈道:“快起來,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馬上運功。”
風絕羽將他的身體擺正,探手搭在林烈的肩膀上,一股純淨厚重的純元神力輸入林烈體內,林烈陡然間來了精神。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此時太虛之力滿盈而溢,最是不得放鬆的關口。
林烈馬上結訣運法聚氣成圓,半晌過後,終於恢復了平靜。
飯五斗飛了下來,拍了拍風絕羽的肩膀道:“行了,應該沒事了,咱們別打擾他,再待一會兒就好了。”
風絕羽聞言跟着飯五斗到旁邊靜坐,果不出所料,約莫三個時辰之後,林烈恢復了狀態站了起來,雖然樣子頗爲狼狽,但那雙眼睛卻充斥着極致的黑光。
太虛之力本無陰陽之分,承載接納,化爲至陰至陽五行本源皆可,此時的林烈已經是正兒八經的承道前期強者了,修爲精進不止一點半點,站在火氣喧騰的山頂上,即便不動用神力也能抗住六道天火。
“風兄,我成了。”
“哈哈,你成了,你果真成了。”
林烈心下大快的飛奔過來,先是打了聲招呼,隨便跪在了飯五斗的面前道:“晚輩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倘若不是前輩出聲喝止,晚輩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飯五斗皺了皺鼻子,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道:“你這小子,那麼關鍵的時刻居然想着逃走,要是回去迎娶你的心上人再受到阻難,也要逃啊。”
林烈一怔,看了看風絕羽,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事已經被風絕羽告訴給了飯五斗。
一時羞愧的林烈無比汗顏,當下決絕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受益非淺。”
飯五斗道:“老夫畢生不喜與外人交涉,哪怕是幾個熟人也只是相談三言兩句,到是你們兩個,讓老夫費盡了心思,也罷,此乃機緣,誤不得、躲不得,既然你要離開了,老夫便送一句逆耳之言,世間人心最是叵測,若隨後之行不盡你意,切莫鑽牛角尖,多想想,多看看,總有好處。”
他莫名說出這番話,林烈一時不解,不過風絕羽卻是大爲震驚。
飯五斗此言與不久前二人聊起林烈的事時相迎合,其中佈滿了玄機,看起來這老頭並不看好林烈回去迎娶自己的心上人,他的意思是在告訴林烈,若此事出現差錯,最好不要魚死網破。
想到林烈的性格,風絕羽心下了然,以林烈的性子,愛了那麼多年的心上人一旦發生了改變,恐怕林烈會忍不住走上一條不歸路。
飯五斗此言意在提醒林烈,遇事莫毛躁,多想多看,多多忍耐,自會柳暗花明。
林烈沒怎麼聽懂,但飯五斗畢竟是恩人,這番話已記在心裡。
隨後他坐在地上恢復,不再開口,風絕羽見他寡言少語,不像他的個性,便猜到林烈快要離開了。
果然,三天之後,林烈醒來,默默的走到風絕羽和飯五斗面前,垂頭喪氣、依依不捨,風絕羽見狀,先開了口。
“怎麼?準備走了?”
林烈愕然的擡起頭,隨後笑了:“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三天一直想着怎麼跟風兄告別,唉,沒想到到是讓你看出來了。”
風絕羽知道林烈爲人豪氣仗義,他肯定覺得把自己扔在這不好,這纔不知道如何開口。
風絕羽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我若是有緣,它日必會再見,天涯咫尺,想見不難。”
林烈猛然間頓悟道:“你說的沒錯,若然有心,相見不難,風兄,既然如此,多餘的話林某便不多說了,告辭了。”
風絕羽站起來拱手相送道:“林兄,祝你此行馬到功成,順利迎娶到弟妹。”
“託風兄的福。”
林烈說完,畢恭畢敬的對着飯五斗彎了一個九十度的腰道:“前輩,晚輩要走了。”
飯五斗正抱着一條虎腿啃的歡實呢,看都沒看他一眼,擺手道:“人這一輩子沒什麼比命更重要的,記着好好活生。滾吧。”
多麼暖心的一句話啊,林烈聽完倍受感動,眼淚含着眼圈抽身飄退,數百米遠近,愣是半丈一回頭,直到看不到風絕羽和飯五斗了,方纔加速遁走。
離開之前,風絕羽聽到遠處林烈大喊:“風兄,倘若有可能,告訴我上九門大陣是怎麼擺下來的,別忘了啊。”
風絕羽氣的一樂,笑罵道:“我要是能看明白,第一個教給你。”
兩個人因陣法結緣,曾經有言在先,相互打探樓家陣法虛實,學以致用。
四座大陣二人都摸了個七七八八,唯有這上九門,根本無法調查,只不過林烈沒忘了這茬、風絕羽也沒忘。
這時,飯五斗已經吃完了虎腿,一雙大手滿是油花,拍了拍巴掌道:“風小子,老夫也敢加把勁了,近日老夫的真武聖截體已接近了十三重境,若能尋機突破,達到承道後期,必成肉身金剛,屆時,老夫就不陪你了,你可懂。”
“前輩也要走?”剛剛走了一個林烈,現在飯五斗也要離開,風絕羽多少有些失落。
不過他本就是兩世之人,生死離別早就看的透徹,此時失落間反而露出笑容:“前輩可以到達那玄門了。”
飯五斗咂巴咂巴嘴道:“是啊,快了,就因爲這個,我得快點離開,要不然,我可忍不住再毀了樓重仙一座大陣。”
“哦?”風絕羽愣了一下,疑惑道:“前輩毀過此地大陣?”
飯五斗嘿嘿一樂:“你說的純粹廢話,你看老夫像是懂陣法的人嗎?不瞞你說,自從五百年前到了這,老夫就是用一雙拳頭打到這裡的,什麼迷宮、幻境,在老夫眼中就是一堵堵用元靈聚起來的牆,打穿打爛不就行了,費了半天力氣玩什麼陰陽五行變化,多餘。”
風絕羽聽的滿頭惡寒,敢情這老頭一點陣法都不懂。
當然,不懂陣法並不意味着沒法破陣,如果一個人的修爲強悍到連虛妄、幻境的虛靈之體都能破壞,陣法當然攔不住這樣的高人了?
而飯五斗,便是這種高人。
他破陣,就是用一雙拳頭打過來的。
厲害無比。
風絕羽當即豎起了大拇指,眼中滿是佩服。
不過這樣想來,他到是覺得樓家的陣法並非那麼厲害了,要知道飯五斗不過是承道中境,想來五百年前更還沒有達到這般高明的程度,那時他就可以利用一雙拳頭打穿大陣,想必樓重仙和其先祖樓以瑞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