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若狂的笑聲在羣山迴盪,笑聲中蘊藏的神力修爲如同一圈圈無形的能量漣漪向四面八方瀰漫開來,兩百多年悟道,從妙渡後期到大圓滿,再突破瓶頸一舉傳承天道,廣霄道人的努力沒有白廢,兩百五十年,終於突破成功了。
承道境,是天道大境第二層玄關。
妙渡只是入門,達到承道,纔可接引太虛之力入體,身手實力得到質的飛躍。
能踏出這一步的都不是凡人,廣霄修行數百載得此一悟,比娶了八房小妾還要高興。
凌空虛渡、踏雪前行,老頭似乎年輕了幾百歲,縱然在第三層領域中還是被狠狠的虐了一番,但畢竟突破了經久不曾鬆動的瓶頸,心情好的自然不得了。
垂目俯望間,山頂一男一女眼中皆是流露出濃濃的豔羨之情,老頭的心情更加愉悅。
多少年被這兩個娃娃跟着屁股後面與已齊名,老臉都丟盡了,今天總算揚眉吐氣了一把,看天下人還說不說,我廣霄與天香、名劍齊名。
“名劍、天香,老夫已然突破了,你們還待幾時。”
一時高興,廣霄大笑着調侃了起來,直氣的一雙男女恨的直咬牙牀。
“廣霄前輩得悟承道,可喜可賀,在下於此向前輩道喜了。”
天香雖然不忿,心裡一直擰着要跟廣霄鬥個天昏地暗,但不得不承認,廣霄的機緣比自己好。
要知道,往前數五十年,三人還是處於同一水平線上,雖然這麼多年過來了,她和名劍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妙渡圓滿,距離那一層瓶頸只剩下一層窗戶紙,可就是這層窗戶紙,怎麼捅都捅不破,急的讓人直想撞牆。
本來覺得天賦、修資皆不比廣霄差不多少,突然一下子被比了下去,天香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不過三人在陣中待的久了,縱然心裡憋着一股勁誰也不輸誰,可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要恭恭敬敬的道一聲喜,以顯示自己的超然與大度。
廣霄心領之,語氣也溫和了一些道:“天香,老夫看你的修爲距離承道也僅有一步之遙,恐怕承道之日可期,望你能儘快突破承道。”
天香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只有名劍,一副氣不過的樣子暗暗咬牙。
廣霄微微一笑,道:“名劍,你差了一點,難道你還不知道,這是心魔在作祟嗎?”
用着教訓人的語氣,名劍猛扭其頭,怒視廣霄。
廣霄渾不在意,哈哈大笑道:“老夫今天高興,方纔指點你一二,別不識好人心哦,倘若你再不收斂,便會像那人一樣,爲大雪冰封,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廣霄傲然一指,指尖所指的方向卻是被大雪封凍的小小山包。
天香和名劍微微側目,果然,原本那裡坐着的人,已了無生機,毫無生機,看來已經被凍死很久了,竟然連使用璇璣盤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臉上毫無憐憫之色,反而露出一絲嘲弄的神情,緩緩望去一眼便將目光收回不再理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衫加身的青年緩緩的從山的另一頭走了出來,還大大的個了個懶腰。
此人身上光環盡顯,乃是神甲加身,看上去輕鬆從容絲毫不受清微之寒的影響。
“多久了?沒想到一次閉關居然過了這麼長時間,風兄哪去了?”
徒步走來的是林烈,經過五十年的光陰,他已經將神力降去了五成,只需五成神力便可輕鬆的抗衡清微寒氣。
走到外面,四下一掃,只能看到廣霄、天香、名劍三人,他微微一怔,旋即瞭然,搖了搖頭,開始尋找風絕羽。
誰曾想左右一看,除去廣霄三人之外根本沒有風絕羽的蹤跡,一時間慌了神,快步走向衆人,也顧不得此前名劍對他和風絕羽的冷言冷語,沉聲問道:“幾位可見到與在下同來之人?”
廣霄三人面面相覷,良久之後,名劍用嘴努了努那小小的冰雪山包,說道:“喏,不就在那呢嗎?”
“哪?”
林烈回頭張望,遍尋無人影。
天香擡起玉蔥手指遙遙一指:“那,已經凍死了。”
“什麼?”
林烈吃了一驚,快步走到冰雪山包前方,神識微微一探,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生機氣息。
“風兄!”林烈驚叫了一聲,雙手十指扣成爪狀,拼命的在冰雪山包上抓着,稀里嘩啦的扒拉下來大量碎冰雪塊。
廣霄三人靜靜的看着,臉上無喜無悲,名劍哼嘰嘰的嘆了口氣喊道:“別白廢力氣了,都死透了,扒出來還有什麼用,擺在那還省得掩埋呢。”
按照林烈的性格,倘若是以前,名劍說出這番話他非得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不行,可是他現在沒有時間理會名劍,他不相信,天賦頭腦遠在自己之上的風絕羽居然會被凍死在清微寒氣領域之中。
稀里嘩啦的扒拉着,不消片刻,冰雪盡除,裡面露出手捧天墜的風絕羽。
“風兄。”
林烈嚇的亡魂皆冒,他萬萬想不到一次閉關醒來居然和風絕羽天人永隔。
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風絕羽的鼻子底下,了無氣息,林烈嚇的一縮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頓時石化住了。
“風兄……快醒醒……快醒醒……”
短暫的呆滯之後,林烈狀若癲狂,難以相信風絕羽已經死去,跳起來抓住風絕羽的雙臂拼命的搖晃了起來。
那僵直的身子被他晃來晃去,半晌過後,見風絕羽沒有任何迴應,林烈當場痛哭流涕。
“風兄,你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不是說好了要小心的嗎?你讓我如何自處……”
林烈嚎啕大哭,如死了至親一般。
廣霄、天香、名劍三人默不作聲,雖然神情仍舊冷冰冰的毫無憐憫,但此時此刻,也沒有再出聲阻止。
死亡,是每個修士的大敵,尤其是修煉到天道境,突然猝死,萬般可惜。
三人面面相覷,不久後唉聲嘆氣了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喂,別哭了好嗎?一個大男人,不覺得丟人嗎?”
“鬼!”
跪在風絕羽面前的秦烈嚇的往後一墩,頓時止住哭聲。
遠處廣霄、天香、名劍雖然離着較遠,但同樣被一幕嚇的擡起頭來。
四人的目光齊齊的落在風絕羽的身上,只見那盤坐的風絕羽正用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衆人。
“風兄,你沒死?”
大悲之後迎來大喜,林烈抹了把鼻涕欣喜若狂,抓着風絕羽的胳膊自上到下的打量,在確定風絕羽還是個活人之後,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風兄,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被凍死了呢。”
“呵呵,嚇着你了吧,其實我也不想的,三年前我封了五感六識,閉了氣機,方纔如此,讓林兄擔心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林烈聽到風絕羽說他閉了氣機的時候,林烈硬生生的往肚子裡咽了一口吐沫:“你,你居然閉了氣機。”
如果說之前將神力修爲一成一成的拋棄掉,專門修煉肉身是一種瘋狂的作法的話,那麼封閉氣機,就是一種找死的行爲。
世人皆知,修者氣機乃是調整運轉神力的唯一媒介,沒有氣機,就不能再運轉功法,調動本源,催動神力。
可以說,一個封閉了氣機的人,與死屍無異。
風絕羽竟然說他自主封閉了氣機,而且還是在寒蒙領域之中,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廣霄、天香、名劍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約而同的嗤之以鼻起來。
三人暗想:吹牛也得有個限度,封閉了氣機,那還不得凍死。
可是一想到之前連廣霄都沒有發現風絕羽的氣機的時候,三人又是臉色一變,露出濃重的疑惑之色。
如果此人說的是真的,那他是怎麼在寒蒙領域中活下來的。
這裡可是號稱承道之下不能存活的領域,除非修煉某種強大的神通體術,否則絕不可能活着坐在那五十年。
不管廣霄、天香、名劍信與不信,反正林烈是信了,而且大爲吃驚。
“你封閉了氣機?”林烈眼晴瞪的老大,難以置信道:“封了氣機意味着沒有半點神力,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風絕羽雙膀輕輕一晃,體內神力滾滾而來。
五十年來,他很少動用神力,但是自然而然的還是突破到了妙渡圓滿的境界,雖然只是剛剛踏入圓滿,距離臨逢承道瓶頸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是能夠如此突然,林烈也是十分詫異。
身上雪末簌簌而落,風絕羽微微一笑道:“不就是我跟你說的那麼辦法嗎?拋棄了神力,從肉身力量入手,以身體抵禦抗衡自然力量,久而久之,便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說完,還樂了一下,說道:“其實沒什麼經驗可談,只要撐得住,就活的起。”
“這叫什麼悟?”
林烈愕然。
還別說他了,此時耳聰目明的廣霄、天香、名劍聽完都大爲震撼。
“撐得住,就活得起?”
好簡單的道理、好粗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