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的深夜,烏雲山莊上燈火透明,不出風絕羽所料,他想打烏雲山一個措手不及,烏雲山同樣在抓緊時間緊鑼密鼓的籌備着。
繼頭一日接天來自天南的飛鴿傳書之後,當天下午西綠林所屬各個堂主的掌事、執事便紛沓而來,直到黃昏時分,烏雲山腳下匯聚了行行色色的武者不下三十餘人,紛紛趕往烏雲山頂,直到深夜方纔平靜下來。
入夜時分,由帝都以東的官道到烏雲山東三十里外的一座荒涼的老山小徑上行出一列人馬。
這一行人爲數不多,五、六人爾,包括車伕、三名隨從以及車內的徐子雄和莫古德……
他們是晚風絕羽等人幾日後纔出發,歷經半月終於來到了烏雲山腳下。
掀開簾子看了看曉夜下的山影,徐子雄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斗篷,問道:“莫先生,對面的人什麼時候到?”
莫古德臉色蒼白,想是風絕羽當初那一劍讓他傷筋動骨、受創極重,至今沒有完全恢復,他輕咳了幾聲,回道:“快到了,再等等……”
徐子雄點了點頭,戲謔道:“風絕羽這個混蛋,終於要落在我的手裡了,這次我一定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莫古德挑着眉毛不屑一掃,沉聲道:“大公子和老爺來的時候說過,不能節外生枝,少掌櫃的可不要亂來啊。”
徐子雄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羅嗦,等拿到了證據,逮到了人再說。”
莫古德無語的看了徐子雄一眼,心說這個膿包從來不知道孰輕孰重,難怪讓風絕羽耍的團團轉,還差點的被人當成了淫賊給治了罪。
馬車等了不多時,山上的樹林裡走出幾個人影,左邊百米開外是兩個全身黑衣的瘦高男子,一個年約七旬,一個則是三十上下的樣子。
右邊只有一個人,體態稍微臃腫、步履沉穩,身穿一身不引人注目的青灰色長衫,徐徐的蹣跚而來。
兩夥同時出現的神秘人各自發現了對方的存在,左首那老者先是一怔,數息後才重新邁開步子,只不過走的時候,伸手向着徐子雄的馬車指了一指。
那圓胖的神秘人會意,同樣走來,直到馬車前二十餘米開外停下……
“啪啪。”
老者身邊的青年拍了拍手,車內的莫古德聞聲一喜,同時又很有節律的拍了三下手掌,徐子雄眼前一亮,問道:“人到了?”
莫古德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點了下頭,然後對小聲說道:“少掌櫃的一會兒切記不可說話,來人不喜歡我們多說。”
“什麼人這麼囂張啊?”徐子雄隱隱有些不服。
莫古德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切記啊。”嘆了口氣,他下了車,徐子雄隨後跟上。
雖然徐子雄心裡始終有服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自負感,但他也明白,今天晚上見的兩個人絕對是平生從來沒有見過的高人,不可有半點的馬虎,於是心裡多了幾份小心。
下了車,徐子雄和莫古德便看到左、右各站着的三個神秘人,包括他們的馬車和那幾名隨從在內,互相相隔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對於這個距離來說,徐子雄固然可以分辨出來人的修爲了。
天武境……
至少是天武境……
兩個陌生的天武境高手見面,一般都會相距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以防止對方出手偷襲,這幾乎是成爲了武道中不成文的規定了。
兩個天武境?徐子雄先行打了個寒戰,兩個天武境高手一同出現,代表的意義已經不需要用言語來形容了,雖然他心裡有些忐忑,但更加歡喜,畢竟這次行動是針對風絕羽的,有兩個天武境高手相助,風絕羽就算插翅也難飛了。
左邊的,徐子雄還能認出個大概來,那一老一少身上穿的儘管是普通的夜行衣,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很是熟悉,正是金銀會的人。
徐子雄想了想,猛然間想起兩個人來,金銀會的天武境高手只有兩個:至尊、無上。無疑的,那七旬的老者就應該是其中之一了。
莫古德下了車,左右環顧,然後選擇了左面的老者深深的施了一禮:“莫古德見過前輩。”
那七旬老者沒有作聲,其身邊青年卻是上前一步,極爲簡練的問道:“信物。”
莫古德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朝上一翻,下方刻着一小小的凹痕,青年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纔對那老者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
老者從袖子裡伸出手負於身後走向徐子雄二人,老眼深邃的猶如利劍,看的莫古德和徐子雄瑟瑟發抖。
良久,老者徒步走回道:“你是徐子雄吧。”
徐子雄惶恐的回道:“晚輩正是徐子雄,敢問前輩……”
老者不如徐子雄想象般的架子十足,而是平緩的說道:“老夫就是無上。”
“無上!”
那右首的圓胖中年人朝着這邊看了看,微微一笑。
徐子雄和莫古德哪敢大意,深深彎下了腰,九十度大禮:“莫古德,徐子雄見過前輩。”
“免禮。”無上擡了擡手,轉而看向圓胖中年人說道:“此次任務需要三家聯手,徐家、金銀會,還有這位,給你們介紹一下,他叫恨無忌……”
“恨無忌?”
莫古德和徐子雄並非草包,天南局勢動盪不安,牽涉可不僅僅是帝都,歷來世家喜歡掌握天下大事,對於一些重要的事或者人不能說了如指掌也差不多。
恨無忌這個名字,二人並不陌生,聞聽之下,頓時聯想到了西綠林當家之主,皇甫凡一的唯一義子,那個在西綠林江湖道上一手遮天的人物。
二人誠惶誠恐,唯恐怠慢了眼前這位高人,身子又矮了幾分。
這時,無上開口道:“此次三家聯手,各取所需,借今天這個機會,說說各自的意圖吧。既然聯手,希望諸位都不要有所隱瞞,儘量將所知告之大家。”
莫古德和徐子雄對視一眼後,徐子雄搶先說道:“兩位前輩,徐家要的東西不多,青候山莊的黑鎢甲,以及上官凌雲私設麼軍的罪證,除此之外,徐某斗膽要一個人的性命。”
“風絕羽?”無上說道。
恨無忌也微微一怔。
“正是。”徐子雄點頭稱是。
恨無忌微笑不語,無上轉而問道:“恨堂主所需爲何呢?”
恨無忌並無隱瞞,道:“青候火信。”
“哦?”無上有些意外:“青候火信到了青候莊了?”
恨無忌點頭笑道:“不錯,很有意思的是,執有火信之人,也叫風絕羽,既然提到上官凌雲,我想那人與徐公子所言之人應該是一個人吧。”
徐子雄訝然的擡起了頭,疑惑道:“又是他,青候火信是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莫古德嚇了一跳,心道那是天南綠林的信物,代表着兩萬多弟子的至高信物,豈容你胡說。
“少掌櫃的,休得亂說啊。”莫古德不好意思的提醒道。
徐子雄沒有聽說過青候火信,自然不解,剛要問爲什麼,恨無忌卻是微笑道:“不知者不怪,徐公子,青候火信乃是我綠林盟同道統一的信物,執有火信者視之爲綠林之主,下次可不要隨便說出來了哦。”
恨無忌看上去一點架子沒有,然而徐子雄知道,越是這種人就越可怕,別人興許會大爲不滿反目成仇,但恨無忌這種人絕對不會,他只會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徐子雄汗顏,渾身汗毛倒豎,口中連連稱是。
恨無忌說完,看向無上,問道:“無上兄,旦不知金銀會此次插手,所需何物?”
那無上倒也乾脆,直言不諱道:“實不相瞞,此次固有徐家所託之因,也有金銀會在乎之物,或者說是一個人……”
“誰?”恨無忌瞳也一收,徐子雄和莫古德也特別的吃驚了一下。
金銀會多年來在天南惡名昭著不假,可也是了不得的實力派,會內的殺手無數,個個都是精通暗殺手段的高手,利用這些人收羅了不少財寶,不說富可敵國也差之不遠,好東西更不少。能讓金銀會在乎人或事,一定了不得。
無上停頓數息,目光死死的盯緊恨無忌說道:“匠周子,賈木……”
恨無忌聞言,臉色一變,良久不再言語,那張人畜無害、平易近人的面孔一點點的轉化爲冰冷。
片刻之後,恨無忌呵呵一笑,讚道:“不愧是金銀會,連匠周子的下落都能打聽到,佩服佩服。”
徐子雄和莫古德都沒聽過“匠周子”的名號,面面相覷下滿頭霧水,只聽那恨無忌說道:“不錯,賈木在我的手裡,旦不知無上兄找賈木幹什麼?”
無上聞言發笑,奸謔道:“恨堂主明知故問吧,這賈木的能耐可不一般,還需要在下多說嗎?”
恨無忌放聲大笑,拍着巴掌道:“金銀會做的好買賣啊,一方面接受徐家委託取證殺人求財,另一方面又明知恨某不方便對風絕羽出手,再施以索求,兩邊贏利,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無上道:“恨堂主誇獎了,在下也知道,單是向恨堂主索求賈木,恨堂主一定割捨不得,要不這樣,恨堂主如能將賈木借給在下一個月,在下不僅將青候火信雙手奉上,還可以再送給恨堂主一份薄禮,以示答謝。”
“哦?”恨無忌冷笑着瞥了無上一眼,大有興趣道:“那恨某就想先了解了解,究竟是何物,可以讓無上兄如此自信恨某會將賈木借給閣下?”
無上慢慢湊近,小聲道:“三兩青楠水玉。”
“青楠水玉?”
恨無忌聽着,數年來古井無波的圓胖大臉禁不住抽搐了兩下,一派震驚之色:“此言當真?”
“當然。”
“好,恨某答應你。”
眨眼的功夫,二人交易達成,而自始至終,這賈木是誰,徐子雄和莫古德仍舊不得而知,更遑論那青楠水玉了。
協定達成,三方人皆是無比開心,各自笑了兩聲之後,無上問道:“恨堂主,你覺得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
恨無忌冷笑道:“明着來自然不可,無上兄和徐公子請先到財神寨暫住一段時間,等候恨某消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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