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紫陽

李慕禪笑眯眯的收了手,退後一步戲謔的看着中年人。

對這等人,李慕禪向來是必殺之而後快,絕不會放過,而且即使要殺也不會痛快的殺,要讓他受盡折磨而死,不如此不能抵消造下的罪孽。

李慕禪雖好色,卻對採花賊深惡痛絕,覺得對花兒般的女人摧殘是世上最惡毒之事,罪無可赦。

楚少卿緩緩起身,朝着中年人而去。

中年人持刀一步步後退,眯着雙眼緊盯着她的雙眸,想要窺探出她的心思,但看到的只是一片寧靜,彷彿平靜無波的湖面。

退了幾步,他後面是一棵樹,背後抵着樹他不再後退,而是仰天大笑:“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小美人兒,來罷,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能不能殺得了我!”

楚少卿淡淡看他一眼,身形一閃,隨着清亮光華閃一下,傳來一聲慘叫,中年人臉色鐵青的捂着手腕,長刀跌落地上。

楚少卿似是沒動過一般,淡淡看着他,看着他咬牙切齒的瞪着自己,牙咬得吱吱作響。

這一劍把他的手筋斬斷,卻沒有流太多的血,劍上的寒氣封鎖了傷口,但沒有封住疼痛感,反而在寒氣的冰冷下,感覺更加的清晰。

這其中的火候她把握得極準。

楚少卿平靜如昔,神情沒有一絲的小動,像是觀看花兒樹葉,不像看一個活生生的人,正散發着殺氣的人。

“姓楚的,你不讓我逮着機會!”中年人咬着牙,惡毒的詛咒。

楚少卿搖頭:“你沒機會了。”

她一閃,隨之閃過一抹清亮的劍光,中年人再傳出慘叫,另一隻手又垂了下來,有一柄飛刀滑落地上。

他堅忍無比,縱使剛纔痛苦難當,他左手卻一支握着一柄飛刀,時刻準備出奇不意的暗算。

楚少卿一怔,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她沒想到中年人會有這一招暗藏着,陰差陽錯,若是再耽擱一會兒,說不定真要中招。

她心中凜然,世人難測,對每個人皆須小心暗算,即使武功遠不如自己的,也有暗算自己的能力。

李慕禪撫掌讚歎道:“好一個心機深沉之輩,真是可惜了!”

楚少卿回頭掃他一眼,身形又一閃,一抹清亮的劍光相隨,她仍站在原地像沒有動彈過。

“啊!”慘叫一聲,中年人倒在地上,大腿根部的衣衫出現一道口子,這一劍斬斷了他的腿大筋,沒有力量支撐他站穩。

……

李慕禪笑道:“好,對付這等人,就要用就般手段!”

楚少卿又轉頭看他一眼,掃了掃他的臉龐。

沒想到李慕禪竟如此說,還以爲他會怨自己狠辣呢,不過她對中年人實在恨極,想到剛纔煉獄般的心理折磨,她又怒又羞又恨,恨不得把此人斬成八段。

中年人倒在地上,仰頭盯着她看,雙眼惡毒,能把人看得心底發毛。

楚少卿卻淡淡看着他,神情平靜,任由他咬牙切齒的瞪着自己,待過了半晌,又是一閃身,劍光跟着一閃。

“啊!”中年人再次慘叫,另一條腿的大筋被斬斷。

她劍上寒氣濃郁,斬斷了這四條大筋,外表看不出什麼傷勢,只是他已經沒了力氣,只能任人揉搓。

李慕禪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多少女子毀在你身上,善惡因果,報應不爽,下一輩子當個好人罷。”

楚少卿卻沒有殺他,反而把劍歸入鞘中。

李慕禪一怔,笑道:“楚姑娘,你不殺他?”

楚少卿搖頭:“我不能犯殺戒。”

李慕禪笑起來:“殺與不殺,端是要看什麼人,對於這般人物你還不能犯殺戒?”

“戒之所以爲戒,正是因爲不能違背,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犯戒。”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禪搖頭失笑:“還真是執律嚴謹,佩服佩服!”

他說着佩服,口氣卻是說不出的譏誚,覺得迂不可及,這般人物早該死無數次了,早死早投胎。

楚少卿聽出他的譏誚,卻淡然視之:“多謝你了!”

李慕禪擺擺手:“剛纔謝過一次,這次又謝,你還真是喜歡謝你呢,……不必客氣,你是因爲我落到這般境地,若是不救豈不是有愧於心,所以我救你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自己的心安。

楚少卿忽然露出一絲笑容,燦然若花綻放。

李慕禪頭一次看到她笑,被她燦爛的容光所驚訝,怔了怔,嘆息道:“這麼多好,何必非要板着臉,佛家的威儀可不是陰沉着臉。”

楚少卿斜睨他一眼,對於他的輕佻不滿之極,淡淡道:“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楚姑娘覺得我該不該告訴你?”

“那就算了,告辭!”她淡淡一笑,一閃身已經消失在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擡擡手,無奈的搖搖頭,這位楚姑娘倒是乾脆利落,行事毫不拖泥帶水,有巾幗之風。

他搖頭笑了笑,如此美人兒爲敵,倒也是雅事。

……

他來到中年人跟前,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怎麼個死法?”

“你敢殺我?”中年人冷冷瞪着他。

李慕禪笑道:“爲何不敢?”

中年人冷冷道:“我乃紫陽門弟子,你若殺我,必有人替我報仇!”

李慕禪眉毛一擡:“紫陽門?”

“不錯!”中年人傲然冷笑。

李慕禪笑起來:“不知紫陽門是何門何派,位於哪裡?”

“你裝作不認得又如何!”中年人冷笑道:“你若敢殺我,不出三日,必有師父替我報仇!”

李慕禪搖搖頭:“我還真不知紫陽門是何方神聖,令師又是哪一位?”

“敝師乃瑞王府總教頭何千山!”中年人傲然道。

“王府總教頭,想來武功過人了,倒要見識一二。”李慕禪點點頭,輕輕一指點到他胸口。

“啊……”中年人頓時一顫,身子頓時縮了起來,隨即又一張,又是一縮,又是一張,縮張變化像是一條大蝦。

他臉龐扭成一團,猙獰可怖,額頭冷汗涔涔,正忍受着劇烈的痛苦,喉嚨發出低低的呻吟。

李慕禪直接封了他的啞穴,即使如此,他仍發出這般呻吟聲,痛苦太過劇烈,非是人能忍受。

李慕禪搖頭道:“我對於淫賊從不客氣,莫怪我辣手,只怪你犯下罪孽,唉……,可惜!”

他說着可惜,輕輕一拋,把此人拋上了樹叉上,飄然而去。

他已經斷了此人心脈,但心脈間又注了一道真氣,連接心脈,使其不至於馬上死去,待真氣一斷,自然所絕而亡。

他一離開,中年人從樹上墜落,吐出一道血箭,差點兒昏過去,他心脈間有李慕禪的真氣護着,卻不容易昏迷。

不過若非地上厚厚的樹葉,他這一下直接摔死了。

他用力吐出一道紅色唾沫,然後用染着血的嘴咬開肩頭,上面有一個小竹管,竹管上有一個線頭。

他把線頭用牙一扯,頓時“啪”一聲脆響,竹管炸開,飛出一隻小蟲子,轉眼間消失不見。

中年人露出笑容,做完這些已經吃力之極,他仰頭靜靜躺在枯葉上,腦海裡閃現着網才的一幕,臉龐再次猙獰起來。

……”……

隨後,他又劇烈的顫抖,身體一縮一張如大蝦,剛纔的劇烈疼痛又發作了,他在枯葉上滾動,轉眼功夫身上卷滿了松針。

他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腳步聲,隨後傳來驚呼:“範師兄!”

兩個青年男子飄身過來扶起他,這兩個青年皆着藍衫,面如冠玉,英姿勃發,精氣神十足。

兩人把中年人扶起來後,一人在前扶着,另一人坐到他身後,伸掌抵其背心送入內力,同時探察其傷勢。

中年人不停的顫抖着,神志清楚,卻無法說話,只能以眼神盯着面前的青年,透着哀求之色。

他實在受不了這般痛苦,想青年幫他。

對面青年盯着他,看懂了他眼神,忙道:“範師兄,你哪裡受了傷?這是怎麼回事?”

中年人只是打着擺子,喉嚨發出嗬嗬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寫給我看!”青年忙道,撿了一個樹枝遞過去。

中年人舉起右手,剛抓住樹枝卻馬上又垂下去,耷拉着手腕,握都握不住樹枝,更拿不動。

青年看到他手腕的傷痕,臉色大變:“範師兄,你的手筋被挑了?”

中年人緩緩的點頭,吃力非常,身體的顫抖慢慢的退去,漸漸安靜一些了。

青年臉色變得鐵青,盯着他手腕看,慢慢擡起頭,咬牙問:“好歹毒的傢伙,誰下的手?!”

中年人搖搖頭,感覺到身後傳來汩汩熱氣,似是火爐烘烤,暖融融的舒服,身體的寒冷退了一些。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這一點兒溫暖就讓他舒服異常,他如今的感覺格外的敏銳,是被李慕禪做了手腳。

身後的青年方正臉龐,眉宇間一腔正氣,他緩緩鬆開手,搖搖頭,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吳師兄,如何?”另一青年問。

吳師兄搖搖頭,仍不說話,惹得另一青年急問:“到底怎麼了?”

吳師兄搖頭道:“算啦,咱們送師兄去見師父罷,咱們的本領怕是不夠,不必白折騰了。”

另一青年皺眉不悅道:“吳師兄何必妄自菲薄,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轉身到了後面,伸掌抵到中年人背心,片刻後陰沉着臉收掌,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雙眼熊熊如炬。

“欺人太甚!”他一掌拍到身邊枯葉上,頓時“砰”一聲悶響,枯葉紛飛,如一道龍捲風把它們捲了起來,繞着三人紛飛。

……

這一下顯示出了頗深的修爲,雖然年輕卻不容小覷,吳師兄搖頭道:“我來揹着範師兄,你去通知王府通知師父罷。”

“好。”另一青年緩緩點頭,沉聲道:“吳師兄,這個仇咱們一定得報!”

吳師兄搖搖頭:“一切聽師父安排。”

他說罷把中年人背了起來,飄身出了樹林,腳下如御風而行,輕飄飄進了城東附近的一座莊園。

這莊園位於山坡半腰,連綿有數十間屋子,把整個半山腰佔滿,似是山腰繫了一條紫帶。

他進去之後,徑直到了大廳,不理會出來迎接的十幾個青年。

這十個青年皆着寶藍勁裝,英姿勃發,看着被枯葉覆着的中年人,都露出驚詫的神色。

這位範師兄可是位厲害人物,從來沒有吃過虧的,他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狼狽不堪!

吳師兄把中年人放到一張雪白的榻上,顧不得他身上髒。

他打量一眼中年人,見他仍沒昏迷過去,鬆一口氣,轉身擺擺手,臉色沉肅:“你們都出去吧,等師父回來再說!”

衆人都不願意,想從他嘴裡探得一二,卻又被他威嚴所懾,只能慢悠悠的退出了大廳,紛紛議論。

大廳裡只剩下兩人,吳師兄嘆道:“範師兄,看來你惹上厲害人物了,我去拿墨水,你拿手指寫幾個字罷。”

他磨硯片刻,端了過來,另一手拿着紙,然後放開紙,拿起中年人的右手,按到硯裡醮了醮。

“什麼人下的手?”他問。

中年人咬着牙,雙眼閃過怒火與惡毒,手指落在紙上,墨水染開,他極力想挪動,但手上好像負着千鈞之重,絲毫動彈不得。

看到這般,吳師兄搖搖頭,露出苦笑,這穴道封得極奇異,內力汩汩,偏偏卻動彈不得,好像一點兒力氣也施不出來。

中年人喘着粗氣,努力想要挪動手指,偏偏手指不聽使喚,無論如何都不動一下,好像一座大山般沉重。

“算啦範師兄,待師父回來再說罷。”吳師兄搖搖頭。

中年人不甘心的嗬嗬兩聲,雙眼佈滿血絲。

吳師兄暗自嘆息,不再多說,溫聲說道:“師父武功深不可測,一定有法子救師兄你的,不必擔心。”

中年人慢慢閉上眼睛,頹然的放棄了努力。

……

“嗯……”他喉嚨忽然發出一聲低吟,隨後身子再次如蝦般掙扎開來,一縮一張,身上大汗涔涔而出。

吳師兄忙伸掌抵上他背心,一股內力渡進去,臉色馬上大變,忙不迭的抽掌,“砰”一聲倒飛了出去。

他身體撞上了兩個百鳥朝鳳的玉石屏風,屏風頓時化爲碎片迸散開去,射到了旁邊的傢俱上。

他倒在地上,身體顫抖着,一時爬不起來。

中年人身體迸出一股奇異的力量,鑽進他身體就像是電擊一般,他身體顫抖着,渾身酥麻,使不出一絲勁來。

半晌過後他才爬起來,心有餘悸的轉頭看去,中年人已經停止了顫抖,這一陣又過去了。

腳步聲響起,三人飄身進來,當頭一個是須眉皆白的老者,身材魁梧高大,臉上有幾個麻子,臉泛紅光,紫氣氤氳。

他身後跟着兩人,一個是魁梧中年人,相貌與他隱隱相似,另一個是先前報信的青年,臉色匆匆,滿臉的怒色。

“怎麼回事?”高大老者沉聲道,三兩步跨到了中年人身邊,探手捉了他手腕探察看一眼他手腕的傷口,皺眉不理,闔眼探察。

魁梧中年人看看狼藉的周圍,皺眉道:“吳師弟,怎麼回事?”

吳師兄搖頭苦笑:“何師兄,剛纔範師兄又發作了,我想幫他,卻不想他體內竟蘊着一股龐大力量,我猝不及防被打飛了。”

魁梧中年人皺眉:“這麼厲害?”

吳師兄嘆道:“也不知範師兄惹到了什麼厲害人物下此毒手,我剛纔探了一下範師兄的心脈已斷……”

“嗯?”何師兄一怔,皺眉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明明心脈斷了,卻仍活得好好的,真是咄咄怪事。”吳師兄搖搖頭,滿臉的不解。

這時老者鬆開了手,忽然疾點凡指,中年人卻毫無反應仍舊睜大了雙眼,怔怔看着老者。

老者霜眉皺成一團,又點了幾指,中年人仍無反應。

“師父……?”吳師兄道。

老者搖搖頭,索性不再動手,沉聲道:“好個厲害人物,小范,你究竟惹了什麼人?”

中年人眨了眨眼,露出憤怒之色卻動不了,只能眨眼。

“師父,範師兄被封了穴道。”吳師兄道。

“我還不知道!?”老者沒好氣的哼一聲,皺眉想了想,搖頭道:“這封穴的手法沒見過,應該不是咱們京師的人。”

“是,這奇異的手法確實沒見過。”吳師兄點頭。

……

何師兄走過去,按到中年人後背探察了片刻搖搖頭:“此人好狠的心,竟斷了範師弟的心脈!”

“師父,可有救命之法?”吳師兄關切的問。

“心脈斷了誰能救?!”何師兄搖頭,嘆了口氣:“爹看來此人是故意如此,是爲了什麼?”

老者冷笑道:“給咱們示威!”

吳師兄道:“師父,到底範師兄怎麼惹了他竟下此毒手,先是斷了四肢又斷心脈,還這麼折磨範師兄。”

“看來小范的老毛病又犯了!”老者搖頭嘆了口氣。

其餘三人皆默然,對於中年人的這個毛病他們都知道,卻一直改不掉,因爲紫陽門的存在,也沒人追究,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到如此下場。

“範師弟,是不是女人?”何師兄走到近前,沉聲問。

中年人眨了一下眼,目光再次變得狠毒與憤恨,好像恨不得吃人。

四人看到這般,知道不幸料中,還真是女人。

“唉……”老者搖搖頭,嘆道:“你終究是要死在女人身上的,果然如此,算了吧,認命吧!”

“師父,這女子也太過狠毒了,她殺便罷,爲何要如此折磨範師兄!”另一個青年不忿的道。

“算啦,小范做的事,受這個罪不冤!”老者搖頭,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哼道:“他當初該料到會有這個下場!”

另一個青年沉聲道:“師父,他如此待咱們紫陽門人,若不能報仇,咱們顏面何存?”

“趙師弟!”吳師兄皺眉道。

這般高手躲還來不及,趙師弟倒好,一個勁的往上湊,真是不知死活!

“嗯,小趙的心思我明白。”老者擺擺手,嘆道:“小趙,你覺得爲師能不能勝得過此人?”

趙師弟沉聲道:“師父神功無敵,自然勝過此人!”

老者搖頭:“你錯了,爲師不是此人對手。

“啊——?”趙師弟瞪大眼睛,不信的道:“師父,不會罷?”

“爲師若能勝過她,自然會替小范報仇,可看此人的內力,此人的封穴手法,我不如也。”老者搖頭嘆了口氣,道:“此女年紀應該不大,如此年紀有如此功力與手法,其師門之厲害可見一般!”

“師父,那範師兄就白挨這一頓……?”趙師弟急道。

老者搖頭嘆道:“小趙,咱們紫陽門能生屹立不倒,不是因爲咱們真的天下第一,無人敢惹,一者是瑞王的臉面,一者是咱們識時務,絕頂高手不能招惹。”

“師父……”小趙怔怔看着他。

……

老者像是一下老了十幾歲嘆道:“真招惹了高手,咱們偌大的紫陽門說沒就沒了!”

他搖頭道:“你們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因爲沒見過真正的高手,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一個人足以掃平咱們整個紫陽門絕非誇張!”

趙姓青年低頭默然,這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驕傲,他出去時傲氣凌人,覺得身爲紫陽門弟子,完全可以橫行天下京師無人敢惹。

沒想到師父竟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嘆了口氣:“師父,那隻能眼睜睜看着範師兄沒命?”

“這般傷勢便是御醫來了也沒輒的。”老者搖搖頭,緩緩道:“到了這個地步,不必再抱什麼幻想了。”

“可恨!”趙姓青年用力一捶自己掌心。

何師兄拍拍他肩膀:“趙師弟,算咖……”

“師父,我一定要替範師兄報仇!”趙師弟咬着牙恨恨道。

何師兄忙道:“傻孩子,兇手是誰都不知,如何報仇?”

他接着道:“此女是故意讓範師兄嘴不能言—手不能動,無論如何沒辦法告訴咱們,其用心惡毒之極!”

他看得出來,這也是酷刑的一種,就是爲了憋屈死範師弟,讓他心急如焚,焦躁而無奈,受盡折磨。

不僅要折磨他的身體,連他的心也一塊兒折磨,此人之狠辣着實驚人,這種人物還是少惹爲妙。

“太惡毒了,這樣的人該殺!”趙師弟惡狠狠的道。

“呵呵……”一聲長笑驀的響起,大廳裡閃過一道青影,隨即出現一人,青衫飄飄,臉色枯槁,一看就知戴着面具。

人皮面目雖栩栩如生,但表情是做不出來的,這東西並不罕見,只是爲了方便,不必蒙着臉罷了。

“你是什麼人?!”衆人臉色一變,無聲無息中潛入大廳,這對於紫陽門無異於打了一耳光。

李慕禪搖頭道:“你們要找的就是我。

“是你—一?!”衆人臉色一變,死死瞪着他。

李慕禪淡淡一笑:“此人惡行累累,我來看看是什麼樣的師門包庇如此人物,紫陽門,呵呵……”

他語氣滿是譏誚,目光裡也充滿了譏誚,透着一絲冰冷。

……

衆人與他目光一觸,頓時心裡一驚,覺得發底發冷,像是遇到老虎,並非畏懼,而是源自心底的冷意。

“你殺了範師兄,還欺到咱們門上,難道咱們紫陽門這麼好欺負?!”姓趙的青年踏前一步,昂然喝道:“你趕緊把範師兄的穴道解開!”

李慕禪笑了起來,朝老者看一眼:“這就是紫陽門的弟子?”

“閣下何人?”老者慢慢抱抱拳。

李慕禪笑道:“我的名宇嘛,你們還不配知道。”

“哼,藏頭露尾的傢伙!”姓趙的青年冷笑,他雖知眼前這人厲害,但年輕氣盛,受不得他譏誚的目光。

李慕禪笑道:“你們想好了,見了我的真容就得死。”

“哼,胡吹大氣!”姓趙青年不屑的撇撇嘴。

李慕禪道:“既如此,那也好,就見一見罷。”

說着話他慢慢擡起手,似要揭開面具。

“慢着!”老者忙喝道。

李慕禪停手,笑眯眯的看着他:“怎麼,想看看我長得什麼樣子?”

老者沉聲道:“老朽忝爲瑞王府總教頭,閣下何必咄咄逼人?”

李慕禪道:“我不想咄咄逼人,可你這不肖的徒弟何曾曉得饒人了?”多少女子毀在他手上,你這個做師父的不是不知,卻要縱容,其罪與他無異!”

老者臉色陰沉道:“閣下是要把老夫也殺了?”

李慕禪點頭:“縱容爲惡,其惡不赦,你陪你寶貝徒弟一塊兒上路罷!”

他一閃到了老者身後,伸掌拍去。

“走——!”老者怒喝一聲,轉身迎上去一拳搗出,臉上紫氣氤氳,拳頭似被一團紫氣包裹着。

“砰!”一聲悶響,他飛了出去。

李慕禪抖抖手,沒想到這團紫氣倒是不凡,綿綿柔韌,若是再強一些,威力倒可堪一觀。

可惜這老者的修爲有限,不能完全發揮出此功之妙。

“砰!砰!砰!”老者先是撞碎了另一屏風,接着撞碎書案,又撞破了窗戶,飛出了窗外。

“師父!”趙姓青年大叫一聲,朝李慕禪衝去。

李慕禪一拂袖子,他也飛了出去,與老者相同的方向。

吳師兄與姓何中年人卻沒動手,冷眼旁觀,迎上李慕禪笑眯眯的目光。

“你們呢?”李慕禪問。

姓何中年人道:“閣下武功高明,咱們不是對手。”

李慕禪道:“好,算你們識時務,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匆匆出了大廳到了外面,老者落在五丈開外,嘴角泌血,正慢慢爬起來,胳膊卻一軟馬上又倒下了。

……

“師父!”兩人大驚,忙上前扶起他。

老者慢慢站起來,嘴裡卻汩汩冒血,越涌越厲害,兩人看得心裡發沉,忙伸手去掏靈藥,卻被老者揮手阻住了。

“我……我不成了。”他努力咽一口血,嘶啞着聲音,呼呼喘着粗氣,彷彿破風箱呼扇。

“師父!”

“爹!”

老者忽然精神一振,一振手臂站直了,脫開二人的攙扶:“你們不必替我報仇,也是我罪有應得。”

他呼吸開始勻稱,雙眼炯炯,臉上紫氣氤氳。

“爹!”何姓中年人臉色陰沉,一看就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吳姓青年卻沒看出來,臉上大喜過望:“師父,你好啦!”

老者搖搖頭,目光最終落到他身上:“小吳,我走了之後,由你執掌紫陽門的門戶。”

“師父!”吳姓青年一怔,忙道:“何師兄纔是掌門,我不成的!”

老者搖搖頭:“坤兒他性子陰沉,行事缺乏光明正大,咱們紫陽門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你才成。”

他轉頭道:“坤兒,你不要想着報仇,爲父是罪有應得,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小范他做了壞事,爲師一直睜一眼閉一眼,也該有此報!”你要好好輔佐你吳師弟,把紫陽門壯大,爲父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不是不想報仇,而是仇人太過強大,一旦想報仇,那麼整個紫陽門都將隨之覆滅,他實不想這樣。

何姓中年人緩緩道:“爹,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好!好!”老者笑着點頭,臉上紅光迅速的消失,忽然仰天摔倒,直接閉上眼睛,氣絕而亡。

“爹——!”“師父——!”

兩人扭頭瞪去,但人影杳杳,李慕禪早就不見了。

李慕禪殺了老者,心裡毫無愧疚,若不是他縱容混仗弟子,早早管教好了,又哪有那麼多女子受害?

他雖不是唆使爲惡,卻與做惡無異,該殺。

清晨時分,方府熱鬧之極,燈籠高掛,方老夫人的八十大壽即將到了,還差了兩天,方府的幾個嫡子,方懷義,方懷智,方懷蕊,還有家主方念心,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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