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在前,溫‘吟’月在後,兩人飄身下伏牛山,往北上了黃雲山脈,一口氣攀上一座山峰頂,然後沿着山脊往北走。
夕陽之下,山風獵獵,吹拂着兩人的衣袂,獵獵作響。
兩人內力護體,對於寒風毫無感覺,沿着山脊一口氣走了十來裡,李慕禪忽然停住。
溫‘吟’月心中好奇,卻沒開口,隨着他停住,趁機打量四周,白雪皚皚,壓着鬱郁青松。
他們站在一處懸崖上面,東邊是鬱郁松樹林,西邊是幽黑不見底的深谷,吹上來獵獵罡風,嗚嗚作響,如同置身於怪獸的包圍中。
她又轉向李慕禪,但見他正閉着眼睛,皺着眉頭,似乎在冥思苦想,溫‘吟’月心下更好奇,不知師弟又在想什麼。
自己向來被稱爲智力高絕,但在師弟跟前,卻覺得腦子不夠用。
“師弟?”她低聲喚道。
李慕禪睜開眼睛,目光明亮如實質,直接穿透人心。
溫‘吟’月黛眉一挑,問:“找到了?”
李慕禪點頭:“嗯,就在那裡”
李慕禪伸手指了指西邊的一片松樹林,鬱鬱蔥蔥,隔着這邊很遠,似乎到了山腳下。
溫‘吟’月目光銳利,皺眉道:“是在那座山谷裡?”
松樹林很大,從峰頂一直綿延至山腳下,染成一片綠‘色’,給這座山增‘色’不少,山腳下那裡隱約是一座山谷。
隔着這裡,放眼望去僅是一片茫茫松樹,很難發覺山谷,溫‘吟’月目光銳利,一眼‘洞’穿其妙。
那裡的山谷很難發現,隱藏身形再好不過,估計就藏身於那處。
“正是。”李慕禪點頭。
溫‘吟’月蹙黛眉問:“他就不怕被堵在裡面出不來?”
李慕禪點點頭:“他是不怕”
“有恃無恐……”溫‘吟’月沉‘吟’着,忽然擡頭,訝然望向李慕禪:“有埋伏?”
李慕禪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師姐,不錯,他們是有埋伏,據我估計,埋伏着四個高手。”
“硬闖不得?”溫‘吟’月問。
李慕禪搖頭:“不成。”
“那怎麼辦?”溫‘吟’月皺眉。
李慕禪沉‘吟’不語,負手踱步。
溫‘吟’月沉‘吟’道:“既不能闖進去,只能把他引出來,或者把其他人引走,可他們不會輕易中招。”
溫‘吟’月忽然沉聲道:“師弟,我去試試”
李慕禪搖頭:“這五個人都是絕頂高手,一個咱們都對付不了,五個更不成,還是改別的主意罷”
溫‘吟’月明眸閃了閃,似迸‘射’出絲絲縷縷的晶芒:“師弟,不必多說,就這麼定了,我去試試虛實”
李慕禪皺眉:“師弟,我知你心裡愧疚,恨不得立刻捉住兇手,替陸師兄他們報仇”
溫‘吟’月冷冷看他一眼,目光如電。
李慕禪道:“越是這般,越要謹慎,不要輕舉妄動”
溫‘吟’月哼道:“那師弟意下如何?”
李慕禪‘摸’着鼻子沉‘吟’片刻,仰頭望天,又低頭望地,眼光閃個不停,如同湖面反映着陽光。
“師弟……?”溫‘吟’月蹙眉,有些不耐煩。
李慕禪道:“師姐,等到晚上看看,如何?”
“……也罷。”溫‘吟’月深深望着李慕禪,緩緩點頭。
她強自壓下心中沸騰的兇意,理智佔了上風,否則,早就衝上去,縱使武功不敵,也要拉他陪葬。
李慕禪神情冷靜,自信篤定,幫她壓下了殺意,她對李慕禪深具信心,一件事一件事,無一不表明他智珠在握,算無遺策。
再難的事情,到了他手上,應刃而解,簡單之極。
兩人各坐在一株松樹上,盤膝坐着樹杈,靜靜的打坐調息,養‘精’蓄銳,到了晚上,難免一場血戰。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慢慢落山,冬天的太陽落得格外快,暮‘色’如墨汁,慢慢的涌上天地間。
溫‘吟’月忽然睜開眼,省起師弟並沒看過那人,怎麼會找到那人,且斷定是那人,說不好是‘弄’錯了呢
她飄身到了李慕禪那棵樹上,低聲道:“師弟,你認得那人?”
李慕禪只覺幽香入鼻,慢慢睜開眼,笑道:“不認得。”
“那你怎知他就是兇手?”溫‘吟’月蹙眉。
李慕禪笑着伸出左手,此時左手火紅,如一塊兒紅‘玉’,瑰麗無比,但人手變成這樣,看着有些詭異,不協調。
“這是……?”溫‘吟’月不解。
李慕禪道:“我曾替梅師姐療傷,這是那人的內力,詭異奇特,被我攝入手上,憑着此氣,我可感應到那人。”
“這樣啊……”溫‘吟’月恍然,看了李慕禪兩眼。
能想到這個法子的,也就師弟了,療傷之際,直接想到了日後捉兇手,把內力攝存,這份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而且,能用這個法子找人的,也只有師弟了,自己與師父可沒這般本事,怪不得他能輕易的找到,不費吹灰之力。
“萬一不是那人,是練一種心法的呢?”溫‘吟’月道。
李慕禪道:“師姐先認一認,真是兇手,再殺不遲,即使他不是兇手,也脫不了干係”
他拿着一段兒樹枝,在地上劃了劃,出現一個人臉輪廓。
溫‘吟’月看了看,搖搖頭:“有點兒像,……但不能確定不疑”
“那隻能親自看看了。”李慕禪點點頭。
她打量一眼四周,這一會兒功夫,夜‘色’已經涌上來,四周變黑,月亮還沒升起來,漆黑不見五指。
“師弟,差不多了吧,要怎麼辦?”溫‘吟’月問。
李慕禪道:“咱們偷偷過去看看。”
“好。”溫‘吟’月點頭。
李慕禪道:“師姐稍等。”
“你要用大明王經?”溫‘吟’月遲疑一下,搖頭道:“師父不是已經說了,別再使了,危害太大,得不償失”
李慕禪笑道:“這時不用何時用,不要緊,我自有分寸。”
“師父知道了,準要罵人的。”溫‘吟’月蹙眉。
李慕禪笑道:“師姐替我保秘,莫讓師父知道。”
“我會跟師父說”溫‘吟’月道。
李慕禪笑着搖搖頭,闔上雙眼,雙手結印。
溫‘吟’月忙道:“師弟,還是算了罷,別用大明王經”
李慕禪睜開眼:“除了大明王經,再無他法,師姐,不要緊的,我自有全身之道。”
“真的不要緊?”溫‘吟’月緊盯着他。
李慕禪笑着點頭:“不要緊”
溫‘吟’月雙眸凝視,似要看透他的心,見李慕禪模樣不像說假話,慢慢點頭:“……那好吧,只此一次”
李慕禪闔眼結印,轉眼功夫,周圍空氣緊密,似是有無形的力量擠壓着,呼吸困難,昏昏‘欲’睡。
溫‘吟’月運功抵擋,知道這是大明王經所致,擡頭望天,卻什麼也看不到,漆黑的天幕上,隱隱現出幾顆星星。
“師姐,走罷。”李慕禪忽然說道。
溫‘吟’月轉頭望他,迎上一雙冷冰冰的眸子,這雙眸子毫無感情,彷彿俯看蒼生,世人如蟻。
“師弟,你……?”溫‘吟’月有些擔心,白紗下的臉龐微微一紅。
她想起了當初李慕禪大鬧滄海山,輕薄自己之舉,不由的臉頰發燙,心中微微發慌。
他強橫霸道之極,自己毫無反抗之力,這種感覺每次想起都身子發軟,使不出力氣來,就像看到貓的老鼠。
李慕禪淡淡道:“師姐,施展大明王經,感情淡漠,理智還在,不用擔心,……咱們走吧,看看那邊。”
他說話聲音清冷,如換了一個人,與平常的溫煦平和截然不同。
溫‘吟’月舒一口氣,紅着臉道:“誰擔心啦,……走吧。”
她急‘欲’掩飾失態,忙飄身下樹,往前飄去,耳邊忽然傳來李慕禪冷冷聲音:“師姐,慢一些,儘量斂去氣息,……東南西北各有一人,中間的山谷是那人藏身處,咱們入谷,看看是不是他。”
“好。”溫‘吟’月點頭。
她放緩身形,衣裳緊緊貼到身上,紋絲不動,‘露’出婀娜的曲線,星光漸漸顯現,四周依然漆黑,卻擋不住兩人的目光。
兩人在樹梢上飄掠,雖儘量放緩,仍很快到了山腳下,看到了山谷。
李慕禪一閃,到前面開路,時走時停,雙手不閒着,或者貼在石頭上,或者按在樹身上。
溫‘吟’月眸子明亮,與天上的繁星輝映。
她看明白,李慕禪是在破去機關,心下暗凜,換了自己,絕難發現那些機關,稍一觸上,必然驚動谷內與四周高手。
約一刻鐘功夫,兩人深入谷中,李慕禪忽然停住,溫‘吟’月忙一動不動,周圍只有輕風掠過樹梢聲。
他們如今身在一片松樹林中,淡淡松脂香飄‘蕩’。
李慕禪慢慢拉開一條樹枝,朝前指了指,溫‘吟’月知機的湊過去,透過樹梢望去,山半腰有一座小茅廬。
小茅廬裡有燈光,明亮的燈光映照下,窗上有人影。
溫‘吟’月想過去,李慕禪擺擺手,屈指輕輕一彈。
“啪”一聲脆響,如石子撞上木頭,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的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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