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稍候,我回去換一身衣裳。”獨孤景華道。
李慕禪點點頭,目送她挾着幽香嫋嫋去了,低頭把玩這串佛珠,溫潤如‘玉’,卻清澈而柔亮,像瑪瑙像琥珀。
他細細體會溫暖的氣息,想找到壓制與破解之法。
這就是佛‘門’高僧的‘精’神力量,或者是純正的善念,感受着這氣息如沉浸在溫泉,溫暖而舒適,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他‘精’神一昂,震開慵懶氣息,這是‘迷’魂之法,令佩帶者與世無爭,心無雜念,甚至皈依佛‘門’,隱身遁世,拋開滾滾紅塵。
他讚歎一聲好厲害的舍利佛珠,果然不愧高僧,即使死後,舍利上蘊藏的氣息仍想讓人皈依佛‘門’。
佩帶此珠之人,往往會被潛移默化的影響,這般聖器倒不虞落入惡人手,自會渡化惡人,所以獨孤景華能夠換來。
他搖搖頭,自己若是如今逝去,能結成這般舍利?他的真神已生,所以成爲大宗師,但逝去後如何卻難‘弄’清。
不過有了這個佛珠,真神無形的力量壓着,束縛於‘肉’體中,無法離形,與外界隔絕開來,失去大宗師‘操’縱天地之能。
他想將此珠做爲磨礪之器,讓真神適應,掙扎,試着擺脫,真神會慢慢強大,越發‘精’純,一旦真能擺脫佛珠鎮壓,那時才真正自由,天下任他馳騁。
他自從成爲大宗師後,找不到修煉之法,隱約覺得這便是大宗師的修煉法‘門’之一,可以一試。
他正在出神,獨孤景華嫋嫋過來,抿嘴笑道:“李先生,咱們走吧。”
李慕禪擡頭望去,獨孤景華頓時大變模樣,頭戴文士帽,身穿月白長袍,手拿一白‘玉’摺扇,‘脣’紅齒白,面如冠‘玉’,好一個翩翩美少年。
“先生,我這一身如何?”獨孤景華笑道,打開摺扇輕輕搖動,動作瀟灑而儒雅。
李慕禪笑道:“不錯不錯,風采過人!”
“那咱們走吧!”獨孤景華“唰”一下合起摺扇,側身伸手,笑盈盈的道。
“小姐!小姐!”小西匆匆跑過來,嬌聲道:“我也去!”
她一身墨綠羅衫,嬌美動人,正撅着嘴瞪着李慕禪。
獨孤景華蹙眉道:“你湊什麼熱鬧!”
“小——姐-!”小西嬌嗔道:“我要保護小姐的!”
獨孤景華道:“你淨搗‘亂’!”
小西拉起她胳膊晃了晃,嬌聲道:“我老老實實就是,我要去!”
獨孤景華蹙眉看看李慕禪,李慕禪笑道:“小西跟着一塊兒吧,買了東西她能幫着拿。”
小西鼓起腮,白了他一眼,轉向獨孤景華時又換上笑臉:“是呀是呀,我能幫忙拿東西,是不是?”
“好吧。”獨孤景華無奈點點頭。
三人出了獨孤府,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漫步。
明媚的陽光照着整座天京師,李慕禪他們所在的神武大街是京師南北中軸,最是繁華不過,兩邊商鋪一家連着一家,多是些珠寶首飾之類,琳琅滿目,看得李慕禪眼‘花’繚‘亂’。
在他眼中,這些首飾差不多,樣式與‘花’紋有點兒區別,其餘的沒什麼兩樣,買一個都很漂亮,區別不大。
獨孤景華卻興致盎然的試來試去,不時拿一個簪子讓李慕禪看,李慕禪懶洋洋的點頭,小西很認真投入的評論一番。
獨孤景華原本是男兒妝扮,一碰到這些珠寶首飾,馬上顧不得裝扮,拿下了文士帽,披開秀髮。
從北逛到南,獨孤景華只試沒買,小西很是失望,李慕禪看着在陪她們逛街,整個心神卻投入到城中。
他真神不能離體,無法‘操’縱天地,虛空之眼卻在,方圓十里之內皆清晰可見,如觀掌紋。
從北逛到南,他們看的是西邊鋪子,再往回返,則逛大街的東邊鋪子,也是珠寶首飾,還有一些成衣鋪子。
李慕禪懶洋洋的跟在兩‘女’身邊,他看獨孤景華的勁頭,好像從沒逛過街一樣,小西也格外興奮,小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評頭論足,儼然專家氣派。
他暗自嘆一口氣,獨孤景華確實沒逛過街,一者她體質纖弱,再者她忙於獨孤府事務,而且心如枯井,看一切都是灰‘色’的,沒什麼興致。
小西一直隨在她身邊,也沒機會逛街,如今終於逮着機會了,滔滔不絕,一幅‘精’通模樣。
終於從南逛到了北,李慕禪笑道:“晌午了,找家酒樓吃飯如何?”
“好啊。”獨孤景華笑着點頭,打量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羣,五‘花’八‘門’的聲音,真是熱鬧無比。
她想了想,招手道:“小西,哪家酒樓好?”
“我也不知道哇。”小西歪頭想了想。
李慕禪笑着一指西邊:“去那家吧!”
她們順勢望去,一座高樓拔地而起,大旗迎風飄展,上面寫着“順風樓”三個大字,整個天京城都看得到。
獨孤景華點頭:“就這家吧!”
小西撇撇嘴,小姐也真是的,事事順着這個姓李的傢伙!
三人進了酒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小西趴在窗前,興奮的看着下面,這麼高的地方看下去,景‘色’完全不同。
獨孤府雖豪華,卻沒有這麼高的樓,有樓也是二層小樓,現在他們所在的酒樓,足有獨孤景華閨樓兩個高。
李慕禪點了幾個菜,獨孤景華也點了兩個。
李慕禪笑道:“九姑娘頭一次逛街吧?”
獨孤景華抿嘴笑道:“是呀,是‘挺’有趣的,以前覺得很無聊,所以一直沒試着逛一逛。”
李慕禪道:“天京城繁華無比,天下罕有,不好好逛一逛可惜了,……你們沒商鋪?”
“是有一些。”獨孤景華點點頭道:“不過多是經營一些米店糧鋪,珠寶之類的,多是唐家朱家,咱們不涉足這些。”
李慕禪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這串佛珠用什麼換的?”
“先生不必理會了。”獨孤景華抿嘴笑道。
李慕禪道:“咱們待會兒去古玩店瞧瞧如何?”
“先生喜歡古玩?”獨孤景華訝然。
李慕禪笑道:“看看有沒有好東西,有時候會有驚喜。”
他當初與馮明雪逛街,在小攤上淘得那木劍,最終令飛劍成形,威力大增,收穫之大無與倫比。
獨孤景華笑道:“好呀,我也想看看這些。”
李慕禪站起身來,要去‘弄’兩罈好酒,獨孤景華點頭,看他慢慢離開,沿着樓梯下去了。
小西湊過來,嬌聲道:“小姐,你幹嘛什麼都順着他呀!”
獨孤景華笑着搖頭:“胡說什麼!”
小西撇撇嘴道:“他說什麼小姐就說是,沒一句反對的,太沒威嚴啦!”
獨孤景華道:“你這小腦袋瓜子就會胡思‘亂’想,在李先生跟前講什麼威嚴,純粹自討沒趣,你呀,擺正了心思!”
“知道啦!”小西不服氣的皺皺瓊鼻,哼道:“小姐,他可是有了他師姐啦,不能胡思‘亂’想的!”
獨孤景華白‘玉’似的瓜子臉“騰”一下紅了,惱羞成怒的瞪她:“小西,你這死丫頭胡說什麼!”
小西縮縮脖子,低下頭,嘴裡卻咕囔:“誰胡說啦,明明你就是有那意思嘛,我是怕你吃虧嘛……”
“小——西——!”獨孤景華沉下臉來。
小西忙閉上嘴,乖乖的不說話。
獨孤景華沉默半晌,哼道:“這樣的瘋話以後不準再說,知道嗎?!”
小西無奈的道:“那我先說幾句好不好?”
“不準說!”獨孤景華哼道。
小西倔強的瞪着她:“那我也要說,小姐你還是懸崖勒馬吧,別陷進去嘍,他喜歡一個又一個,明明就是個‘花’心風流鬼!”
“小——西——!”獨孤景華沉着臉哼道。
小西豁出去了,嬌嗔道:“小——姐——!你何苦看上他呀,我看他沒什麼好的!”
“小丫頭你懂什麼,閉嘴吧!”獨孤景華白她一眼。
小西撇着嘴:“小姐,你比所有人都聰明,天下有哪個男人配得上你!”
“你呀……”獨孤景華搖頭,笑道:“人不大鬼大!行啦,我知道了,李先生於我有救命之恩,不得失禮!”
“救命之恩也不用以身相許呀!”小西不依不饒。
獨孤景華道:“不管怎樣,不許失禮!”
小西怏怏不樂的道:“知道啦——!”
她無奈的嘆一口粗氣,知道自己勸說失敗了,小姐一向不聽別人勸的,主意拿得正,她拿定了主意,誰也甭想勸得動。
約有盞茶時間,李慕禪提着兩壇酒上來,笑眯眯把兩壇酒放到桌上,呵呵笑道:“這家酒樓還真有好東西!”
“這是他們的珍藏?”獨孤景華打量着酒罈,有一股泥土氣息,顯然是剛從地裡挖出來的。
李慕禪笑道:“這是掌櫃的珍藏,好一番口舌才答應給我。”
“待會兒好好嚐嚐。”獨孤景華笑道。
說話功夫,飯菜上來了,李慕禪拍開封泥,一縷縷醇香飄散出來,周圍人們紛紛扭頭看過來。
李慕禪笑眯眯倒了三杯,三人一邊喝酒一邊吃菜,不亦樂乎。
獨孤景華的酒量很淺,一杯下去,頓時臉頰酡紅,眼‘波’流光溢彩,嫵媚而嬌‘豔’,讓人忍不住想啃幾口。
李慕禪笑着搖頭,不再給她們斟酒,兩壇酒幾乎都自己喝了,待酒足飯飽,獨孤景華有些醉了。
小西也臉頰緋紅,雙眼‘迷’離,指着他吃吃的笑。
李慕禪見狀,也不替兩‘女’解酒,覺得‘挺’好玩,扶着她們回了獨孤府。
第二天清晨時分,李慕禪與馮明雪正練刀,他演練第九十式,馮明雪與他對練,體會着刀意。
獨孤景華一襲白衣匆匆過來。
李慕禪與馮明雪停住,來到小亭坐下,李慕禪笑道:“九姑娘可有事?”
獨孤景華定定望着他:“先生,我收到一個消息,朱世平被殺了!”
李慕禪眉頭一挑:“朱世平?”
“朱儁之子,朱家世子!”獨孤景華道。
李慕禪恍然笑道:“是朱家原來的世子,怎麼死的?”
獨孤景華道:“被刺殺於一家青樓。”
李慕禪道:“有趣,死於刺殺,難道他沒護衛?”
“有,而且都是頂尖的護衛,絲毫不遜於家主。”獨孤景華沉聲道。
李慕禪挑挑眉頭,笑道:“是消無聲息的刺殺,還是硬闖進去刺殺?”
“死得無聲無息,是幾個護衛發覺有異,但發現時朱世平已經死透了,他身邊的‘女’人被敲暈,什麼也不知道。”獨孤景華道。
李慕禪笑眯眯的看着她:“九姑娘這般看我做甚?”
獨孤景華笑道:“悄無聲息闖進四大頂尖高手保護圈中,無聲無息殺死朱世平,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朱世平也不是庸手。”
李慕禪道:“可能是‘色’‘迷’心竅吧。”
獨孤景華搖搖頭:“身爲世子,他身上有保命的秘法,……先生,是你下的手吧?”
李慕禪笑道:“朱世平何時死的?”
“昨天中午。”獨孤景華道。
李慕禪呵呵笑道:“昨天中午我與九姑娘你在酒樓呢,怎麼下手?”
獨孤景華蹙眉搖頭,仍盯着他看。
她有奇異的直覺,覺得這件事就是李慕禪乾的,除了他,當今天下還沒有如此厲害高手。
李慕禪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是我做的。”
“真是先生?!”獨孤景華細長明眸一睜。
李慕禪點點頭:“我趁着下去拿酒的功夫出去了一趟,順便收拾了他。”
“先生你怎麼會……?”李慕禪承認,獨孤景華反而半信半疑。
李慕禪笑道:“從獨孤兄弟那裡得了朱世平的習慣,又親眼看到了他,再殺他還不容易?”
“真沒想到……”獨孤景華搖頭道:“怪不得先生陪我去逛街呢!”
她‘玉’臉沉下來,李慕禪忙笑道:“主要陪九姑娘逛逛,調節情志,免得一直鬱郁不開懷有損身體,殺他是順便,舉手之勞!”
“先生是爲了報仇?”獨孤景華問。
李慕禪笑道:“算是吧。”
獨孤景華嘆道:“這非智者所爲,先生就不怕別人懷疑?”
李慕禪笑了笑,道:“別人不會懷疑我,會懷疑朱朗。”
獨孤景華蹙眉想了想,慢慢點頭:“那倒也是,……先生還是小心些,別被人識破了行藏。”
李慕禪笑道:“我有佛珠在身,推衍之術無用,感應不到我,放心吧。”
“先生少做些這種事,我才能放心吶。”獨孤景華無奈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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