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美大會定於五天後舉行,之前的幾天,來到黃金城的人進入了集體狂歡之中,逛街、遊樂、喝酒成了主要的日常生活行爲。到處是人,而第二天早上,孤兒在樓上就聽到吵鬧聲,還以爲又有人想出了什麼新鮮段子玩樂,到樓下一看,實在氣壞了。
是愛西!不知道她本來住在哪裡,但她現在正搬進盈祿商隊所住的這間客棧。孤兒當然知道她是爲什麼,也知道愛西同她一樣,是花了大價錢和別人換的住處,但她無法阻止。
早知道如此,開一家盈祿連鎖客棧多好,那樣到任何地方都可以住在自己的店裡,還能把討厭的人擋在門外。對,這件事一定要提上日程,等蒐集完魔法石,就立即照辦。
可是現在,她只能忍耐着愛西闖進她的生活裡。
她站在樓梯上,俯視着一身黑色,但妖嬈撩人的愛西,愛西則站在客棧大堂中,一邊享受男人的目光巡視,一邊挑釁性的看着孤兒。兩個女人互不說話,但整個客棧的磁場都變了,簡直是火花四濺,就差直接拿着刀硬拼了。
最可惡的事,愛西的房間在阿德斯的隔壁,這讓孤兒總有些可怕的聯想,腦海中不停出現愛西施展殘餘魔法,穿牆而過,擠上阿德斯的牀。
於是她非要和阿德斯換房間,阿德斯卻堅決不肯,鬧得孤兒很生氣。甚至氣得掉了兩滴眼淚。而在餐廳裡、在浴室、在走廊、在街上、在房門邊,只要阿德斯出現,愛西也一定會出現,並且一定會上來打招呼,表現得非常熟稔親熱、甚至談笑風生,好像四處炫耀他們地過往。
阿德斯雖然和愛西不多說話。也儘量保持距離,但卻並沒有完全拒絕她,讓那個女人總有機可乘,孤兒趕不得、氣不得、怨不得,氣悶極了。全城的人都很開心。唯獨她每天患得患失,氣鼓鼓的。
還有一件可怕的事發生在小四四身上,愛西在餐廳裡看到英俊健壯的小四四後,立即像聞到了腥味的貓,死命地貼上來,有一次還倚在小四四胸膛上說話。手指在他胸前劃呀劃的。
厚,這女人真是不要臉透了,可她偏偏拿這種人沒有辦法。
“你這個奴隸不錯哦。”有一次在走廊遇到愛西時,這個女人見左右無人,輕佻的說,“不知道在牀上勇猛不勇猛,伯爵小姐放着這樣的好貨色,只怕是早就嘗過了吧?”
“你以爲人人像你嗎?沒有男人陪你上牀就活不下去?”孤兒冷冷諷刺。
愛西根本不以爲意。“是啊,我的牀上沒有男人。我就是活得不舒服。我從十三歲有了意識,就不能沒有男人了,這有什麼不可以嗎?既然諸神讓天下人分爲男女,就是爲了讓他們在一起地。反倒是你,難道不需要男人嗎?乾脆請諸神封你聖處女得了。”說完還哈哈大笑。
孤兒很想問。肉體很重要。那心靈呢?性愛很重要,但愛情呢?但她終於沒有問出口。因爲愛西這種接近於動物的女人是不懂這些的。或者她不如動物,因爲她不單純,從她那雙漂亮如紅寶石的眼睛裡,孤兒看出了她的算計、陰謀和卑鄙無恥的氣息。
忍耐了兩天,孤兒終於忍無可忍了,因爲阿德斯和小四四雖然並不太理會愛西,但似乎也沒有很絕決地拒絕,只有詹姆做得好,完全視愛西爲透明,愛西有時和他打招呼,他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從她身邊走過去不理。
小四四是個忠厚人,不懂拒絕這樣會纏人的女人還有情可原,阿德斯的舉動就奇怪了,這讓孤兒不得不多心,不得不想起愛西曾經是阿德斯情婦的事,一想到他們曾經在牀上——就算她理解塔撒大陸的貴族養情婦的習俗,也不禁感到難受。
而第三天的傍晚,當她看到阿德斯在浴室門口和愛西低聲交談,看樣子還是說一些私密話地時候,她突然有了捉姦在牀的感覺。但是她什麼也沒說,澡也不洗了,找店老闆弄了一套男裝和一件很大地斗篷,隨便僞裝了一下就跑出了客棧。
這種斗篷的風帽想當深,就是那種不摘下風帽,就算近距離對視也看不到臉的那種。這身打扮很隱秘,卻不會引人注目,因爲黃金城的人中來了很多不想露出真面目的人,虔誠地修士也會是這種打扮,人們見怪不怪了。
她是在賭氣,想讓阿德斯找不到她地時候焦急。他應該是會焦急的吧?假如當愛西出現後,他還能想到她地存在。她不理智的想着,找了家看來很低級的小酒館,走了進去。
她以爲酒館應該很熱鬧,畢竟在人滿爲患的黃金城,傍晚時分的酒肆茶寮都是很擁擠的,但這裡卻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酒客,其中有兩個人做在一起喝酒密語,也穿着她這樣的斗篷。可她不想要安靜,她想要四周喧囂嘈雜、人聲鼎沸,這樣她的心才能躲在一角安靜的落淚。
“這麼少人?”她咕噥了一句,找了個位子坐下。
或者這小酒館太破爛、酒也太差了,所以沒有人來?但她在城裡走了半天,累了,心也疲憊極了,不想再走。假如阿德斯態度明確一點,哪怕吻她一下,她也不至於這樣氣苦,和舊識說幾句話沒關係,就算她心裡不爽,至少還找得到理由勸自己,會表現得大方一點。可是,他沒有發過明確的愛的信號給她,讓她怎能安定?
“今天廣場那邊,兩大美人在拉票呢,所以大家都跑去了那裡。”一個人搭了腔,孤兒這才發現有一個男人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因爲穿着深褐色的粗布衣服、戴着同色軟邊帽,又一動不動,心情不好的孤兒根本沒注意到他,還以爲他是一把高背椅子。
看到孤兒望向他,這個很寂寞的人似乎得到了鼓勵,擡起屁股走了過來,直接坐到孤兒的對面,害得她一陣後悔。她不想聊天,她只想在一片熱鬧中不受打擾的安靜想心事。
“先生,你覺得哪位小姐最美呢?”他低聲道,酒氣逼人。
孤兒不禁側過了頭,順便打量了一下這男人。普通的下層屬民裝扮,要麼就是零人,大約四十來歲了,一頭亂草一樣的頭髮,枯黃的面色,配一個酒糟鼻,指甲縫中有黑泥,身上有土和植物的氣味,有一根手指還隱隱發綠,應該是個酒鬼,但他不是職業酒鬼,主業應該是園丁。
孤兒不說話,只搖了搖頭,因爲聲音會暴露她是女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