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豬從天而降
而不破之城這邊,女戰士們也已經在朱麗的指揮下襬成了脆弱的防禦陣型。
她們雖然日夜訓練,嚴密把守城門,但不破之城不會被攻破的信念已經深入每個人的內心,從沒有想過襲擊會真的到來。就連孤兒也是這樣的認爲的,她從來覺得不破之城的女人不會懈怠,沒想過和平的太久,人的神經就會麻木。
鑲着銀邊的巨大木質盾牌上刻着不破之城的標誌――堅硬的灰巖。但女人們的盾牌組成的城牆卻並不堅強,根本阻不住追風家庭騎兵的衝擊。
當藍甲騎兵的先鋒衝過來時,長槍、短槍、標槍從盾牌後投出,圓形廣場四周的防禦塔樓中亂箭齊飛,率先衝過來的第一批騎士如同被伐的樹木一樣倒下,戰馬被刺死的時候發出震人心魄的悲嘶。然爾,騎兵的優勢就在於衝擊,第一波衝擊過後,女戰士們的陣形就變得七零八落,等第二波衝擊過後,就已經完全被沖垮了!
在孤兒看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就是廝殺,幾方人馬衝在一起,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在這種情況下,男人們也不會憐香惜玉,在他們眼裡,拿着武器的就是敵人!
此時地面的戰鬥還沒有三個回合,追風家族已經佔盡了優勢,就算不破之城這方不斷有援兵從半山下來增援,但追風家族的騎兵把戰場分割爲數塊,使女戰士們首尾難顧。
嘭嘭的武器交接聲、受傷者的痛叫聲、將死者的慘呼聲、馬蹄的踩踏聲混雜在一起,雖然孤兒親眼目睹過幾次小型戰鬥,但這樣直觀且激烈的,卻是第一次看到。
大部分女戰士的頭盔是半盔,上面還有長長的頭髮散出,而且她們沒有馬,被追風家族的騎兵一衝,登時死傷大半。有的被長槍當胸刺透,有的長劍砍掉頭顱,有的被戰錘把頭盔敲出一個可怕的凹槽,顯然連頭帶頭盔一起被砸扁了。
然而就在女戰士全面處於下風的時候,朱麗卻一馬當先,殺了好幾個追風家族的騎士,如一團火焰一樣,跑到哪兒,哪裡的敵人就像化爲灰燼一樣倒下。
追風家族的首領注意到了這一點,在砍翻一名女戰士後,一扣馬繮,直衝朱麗而去。
朱麗正以一敵三,奮戰不已,那首領策馬趕到,大叫着讓別人閃開,自己單挑不破之城城主。
槍與斧之間碰撞出火花,兩匹戰馬交錯身體,馬上之人連過了數招,盾牌在劇烈的爭鬥中已經化爲碎木。而那首領不僅有力,動作還很靈活,朱麗雖然勇猛矯健,但很快就吃力了起來。再幾個來回,她一個躲閃不及,被一斧砍中肩膀,肩甲碎裂,鮮血迸留,好在她稍避了一下,所以只是斷了肩骨,並沒有被生生砍死。但儘管如此,她的人也從馬上掉了下來,被那道首領的侍從五花大綁的捆上。
不過那個首領也好不到哪去,朱麗在中斧的一瞬間,以長槍打落了他的頭盔。
孤兒坐在小豬背上,看得清清楚楚,但她在戰鬥打響的一開始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估算錯了追風家族的騎兵闖到圓型廣場的時間,因爲她不知道這個家族人如其名,快得像風一樣。
因爲這個錯誤,她目前還危險的飛行在圓形廣場的正中,進退兩難。
四周塔樓內的弓箭手不都認識她,有可能把她當成追風家族的空中兵力,雖然那頭粉紅色小豬怎麼看也不像是戰鬥型。而地面上的人一旦發現頭上飛着東西,也一定會以打下來爲樂趣。
偏偏,廣場上空沒有任何可遮蔽和隱藏的地方,今天的天氣又特別晴朗,屬於萬里無雲的那種,小豬即沒有能力空中懸停,又不像鷹一樣可以滑翔,它每扇動一下翅膀,地面上都會投下巨大的影子。而且孤兒和小四四說可以飛到弓箭的射程之外,但現在看來有點勉強,她現在就是一個空中的活靶子,唯一能做的,只是祈禱別人不要發現她這種半空中的“異物”。
可是你越是期待什麼,就往往越會失望。孤兒分不清是誰先發現了她,只是當地面上傳來一聲驚叫後,地面上還塔樓內的人都開始向她射箭。
爲什麼會這樣?她居然成了雙方的敵人。而她只是去提醒朱麗城主,並且計算錯了時間而已。沒有了做爲自由貿易城邦的不破之城,她的生意也沒辦法做了,她只是要保護這個和平的地方!
嗖嗖的羽箭破空之聲,伴隨小豬的尖叫紛亂的響起,孤兒來大陸七年,除了第一次穿越,從沒這麼不知所措過。她想指揮小豬高飛,快速逃離羽箭織成的網,可當一隻箭擦過小豬的翅膀,它本能的一縮,變回了原型,一人一豬從天而降。
孤兒眼見地面在眼前放大,驚叫着閉上眼睛。
完了,從這個高度掉下去非要摔死不可。回不到地球了,小獨會急死的,說不定會去撞遊樂場的那塊石頭。還有小立,還有失蹤老爸,她冰在冰箱裡的巧克力還沒吃,因爲怕胖,早知道吃掉了,反正也得死。
她從不知道人在將死的一瞬間能這麼快速的涌出這麼多的想法,但她卻根本沒有摔到地面上,而是感覺被兩條手臂一撈,然後身下一頓,睜開眼時,只看到距離很近的地面和因爲突然承受重力而一屈的馬腿。
當然還有馬蹬上的一隻皮靴,還有一條強健的大腿。地上,朱麗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身上還有踏着兩隻不同的腳。
“盈祿伯爵小姐怎麼會從天而降,是諸神把你賞賜於我嗎?”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
短暫的頭腦空白後,孤兒發現自己是趴在馬鞍上的,堅硬的皮革壓迫着她的胃部,若非她早上只吃了個蘋果,這會兒只怕會吐出來。那個望遠鏡她一直掛在胸口,此時也壓在身下,硌得她幾乎斷氣。
勉強擡頭看去,正看到一張沒有戴頭盔的臉,就是追風家族的首領,打倒朱麗的男人。
他有一張英俊極了的臉,像山頭青草一樣的綠眼睛,滿頭的金髮在陽光下閃爍着黃金的光芒,此時他笑着,帶着勝利者的傲慢和掠奪者的優越感,比春天還燦爛,好像天神降臨。
她想問對方爲什麼認識她,但隨即想到她那張東方式的面孔在塔撒大陸只此一家,絕無分號,所以問出的話成了,“你是誰?”
“親愛的小姐,您正在追風家族的領主,路易公爵的馬背上。”他又一笑,帥得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