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自古以來就是窮山惡水之地,萬餘年來被獸人族牢牢佔領,就連強大的帝國軍隊也難以攻入。
獸人族由遠古的妖族衍化而來,民風彪悍,更是天生的玄氣修煉者,整體實力深厚。由於跟富饒美麗的江南接壤,萬千年來,獸人族一直對其虎視眈眈,上次人獸戰爭,若不是皇帝及時親征,帶領三百萬軍隊圍剿侵入江南的獸人族,恐怕整個花花江南已經淪陷。
那次戰爭雖然消滅了不少獸人族,但其王牌軍——黑騎兵,卻保存了實力,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兩軍對壘,騎兵是殺傷力最強的兵種,恐怖的靈活機動性向來是步兵的噩夢。在天玄大陸上,有三支騎兵最有名,一支是天玄帝國的虎豹騎,一支是顏真族的旋風騎,還有一支就是獸人族的黑騎兵。
黑騎兵的可怕之處在於整體修爲高,最差的也是玄師十級以上,玄尊級強者亦不少見,由於該騎兵穿着清一色的黑色戰甲,戰馬也是披着黝黑的護鎧,所以博得了黑騎兵的美譽。
黑騎兵一般不輕易出擊,只有在兩軍僵持時,纔會從側翼突然出現,給敵人致命的打擊。在戰爭後期,獸皇眼見敗局已定,馬上將黑騎兵調走,不再讓它參戰,保存了黑騎兵的強大實力,以圖東山再起。
獸皇的志向遠大,絕不會在乎眼前的得失,就算跟天玄帝國簽訂千年和平條約,也只是他施展的權宜之計。
作爲獸人族的萬年首領,獸皇身經百戰,當初趕跑了獸妖族,使得獸人族獨霸南疆,終成氣候,發展成可以跟天玄帝國分庭抗禮的強大勢力。
南疆到處是窮山惡水,然而春天來得最早,在獸人族的核心領地十萬大山上,鬱郁蒼蒼的原始森林已經綠意怏然。
十萬大山方圓三百多裡,北面是跟江南相接的橫斷山脈,南面則是一望無垠的大海。由於有橫斷山脈作爲天然屏障,獸人族的核心領地一直穩如泰山,難以撼動。
作爲過渡區域的橫斷山脈,還有少量人類居住,到得十萬大山,就全部是純正的獸人族了。
負責巡山的就是獸人族的王牌軍隊黑騎兵,騎術精湛,在崎嶇險峻的山道上飛馳如履平地。
爲了保持強大的戰鬥力,黑騎兵一直以巡代練,萬千年來保護着獸人族的核心區域不受外族人的侵入。
此刻,十萬大山北面的一條山道上,一隊黑騎兵不可一世地飛馳而過,由於奔得太快,隊伍去得遠了,包鐵的馬蹄聲依然歷歷在耳。
路邊的灌木林裡,藏着一白一青兩條身影,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待黑騎兵遠去,才長吐一口氣,從灌木林中現出身形。
這是兩個俊朗少年,穿白衣的約莫二十來歲年紀,穿青衣的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臉上風塵僕僕,顯然趕了極長的路程纔到這裡。
兩個人類怎敢偷偷摸摸深入到十萬大山中來?
他們又是如何突破橫斷山脈中的獸人族邊防軍隊的防守?
原來這兩人正是葉青龍和獸王,也只有他們這種玄宗級高手,才能在南疆來去自如,然而進入到獸人族的核心區域,還是不敢有絲毫大意,否則引來獸人族精英部隊的圍剿,就算修爲再高,恐怕也難以倖免。
獸王自小便生長在這塊地方,當初引領獸妖族大軍跟獸人族大軍在十萬大山附近大戰三百回合,終因實力不濟,敗走麥城。跟隨妖后遠走瓊崖之後,獸王再沒有回到家鄉,此刻故地重遊,往昔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禁感慨萬千。
“葉兄,天色已晚,那邊森林裡有一座廢棄的小木屋,咱們去歇息一晚,養精蓄銳,明天直奔山頂,侍機救人。”獸王道。
葉青龍道:“獸王兄,你怎麼知道那邊有一座小木屋?”
獸王笑道:“我自小在這裡長大,怎會不知道?那座小木屋乃是我用上好的楠木親手所造,就算曆經萬年,想必也沒有腐爛吧!”
葉青龍心繫段氏一家,倒是希望能連夜上山,畢竟早到一刻,救人的希望便多一分。
“獸王兄,我們可以摸黑上山麼?以咱們的身手,歇不歇息倒無所謂。”葉青龍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獸王道:“葉兄,獸人族的總部,黑夜比白天更難突襲。”
葉青龍奇道:“爲什麼?”
獸王道:“因爲妖族的祖先曾制服過三頭上古兇獸,後來成了十萬大山總部的看門者,那三頭上古兇獸皆是黑暗世界的王者,白天睡覺,夜裡活動,相對於獸人族的衛兵來說,上古兇獸的偵察範圍更廣,靈敏度也更高,所以我們夜裡突襲,反而比白天突襲更危險。”
葉青龍點點頭,道:“黑暗世界是什麼?”
獸王沉吟了一會,道:“天玄大陸的前身乃是真龍大陸,被無比強大的龍族所統治,我們妖族就是龍族手下的僕人,後來發生天劫,不但龍族遭到毀滅,整個世界也陷入了黑暗,歷時十萬年之久。妖族的祖先逃入十萬大山,苟延喘息,總算熬過了最困難時期,然而那黑暗的十萬年,真龍大陸發生了變化,出現了不少上古兇獸,有些兇獸實力強大,統治了後真龍時代,所以我們稱之爲黑暗世界。但我們妖族經過休息養息,實力也不弱,消滅了不少入侵十萬大山的兇獸,還捕獲了三頭王級兇獸,訓練成總部看門者。十萬年後,第一縷陽光終於出現在大陸上,黑暗世界終於到了末日,後來逐步衍化成天玄大陸,曾經橫行一時的黑暗兇獸紛紛逃亡,目前存留多少還不得而知。”
葉青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就聽你的,先到小木屋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動身。”
此刻血紅的夕陽透過山林照射過來,將兩人的臉色映得紅紅的,好像喝了酒一般。獸王在前帶路,踩着散發腐爛氣息的滿地落葉,轉過一個山坳,只見前方出現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鬱郁蒼蒼,綠意怏然,讓他們的精神爲之一振。
獸王望着熟悉的森林,呆立片刻,眼角竟似有淚跡,輕嘆一聲,喃喃道:“天長地久林,我們又見面了。”
葉青龍奇道:“獸王兄,這片森林叫天長地久林麼?”
獸王點點頭,道:“沒錯。”
葉青龍笑道:“這名字不錯,難道藏着什麼愛情傳說?”
獸王道:“愛情傳說倒沒有,這個名字是當年一個獸人族的少女取的。妖族分化成獸人族和獸妖族之後,逐漸交惡,兩族間儘管有不少血緣存在,終究慢慢疏遠,甚至禁止通婚。那獸人族少女是我的一個遠親,小時候在一起玩過,長大後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葉青龍道:“原來是獸王兄的青梅竹馬,你們之間沒有感情存在麼?”
獸王苦笑道:“應該沒有吧,我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哪裡談得上什麼感情?”
葉青龍道:“我不信,既然沒有感情,她爲什麼要將這片森林取名爲天長地久林,你爲什麼要在森林裡建一座小木屋?”
獸王嘆道:“往事悠悠,很多事情也說不清楚了,我長大之後,就投入到獸妖族的軍隊,此後再沒有來過這裡,那段純真的情意從此埋在心底,原以爲被歲月塵封了,現在故地重遊,才知道有些東西就算曆經萬年也塵封不了。”說罷緩緩朝森林走去。
入得林來,只見裡面皆是參天古木,那些粗圓的樹木就算十個人也圍不過來。兩人在林中走了半柱香工夫,天色漸暗,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座小木屋,建在一塊空地上,猶如孤零零的孩子一般。
獸王低低地歡呼一聲,道:“葉兄,它還在這裡。”
木屋雖然保存良好,但門上的一把鐵鎖已經鏽跡斑斑,幾乎已認不出鎖的樣子。
獸王走到門前,伸指輕輕一彈,鐵鎖應聲而落,隨即推開了木門。
吱呀的刺耳聲響起,這扇萬年未轉動的木門,終於發出了滿足的嘆息聲,彷彿在迎接主人的到來。
獸王定睛瞧去,不禁咦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屋內乾淨如昨,竟然沒有絲毫灰塵,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光潔發亮,桌子上放着一杯清茶,一根蠟燭,茶杯中熱氣繚繞,好象纔剛泡好一般,蠟燭的燭淚也異常新鮮,似乎剛熄滅不久。
靠牆的木牀上,嶄新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圓形的流蘇蚊帳吊在牀頂,兀自晃動不已,帳身似放未放,竟象剛剛有人在牀前整理過。
牀前的地上擺放着一雙小巧的木拖鞋,旁邊的衣櫃中則掛着兩件精緻漂亮的女式衣服,靠窗的梳妝檯上,擺着一面光潔的銅鏡,還有木梳、髮夾等物。
這哪裡是什麼荒林木屋,簡直就是一間閨房!
獸王呆呆站在門口,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癡了,若非葉青龍在背後輕輕推了他一把,恐怕馬上就要陷入到回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