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龍苦笑道:“不瞞獸王兄說,這孩子的確不是我的。”
獸王大爲詫異,不解地看着他跟方玲瓏。
“獸大哥,我在白雲鎮受到獸人的凌辱,不幸懷上這個孽種。”方玲瓏輕聲道。
獸王道:“原來如此,難怪妖后執意要殺這嬰兒,她是怕獸居的行蹤暴露。”
葉青龍道:“此話怎講?”
獸王道:“在我們妖界,修爲等級劃分跟你們人類差不多,獸人族甚至跟人類一模一樣,而獸妖族則將第一個字換成了妖,我現在是妖尊五十級,已經到達修爲的頂峰,再也難以突破,以後所能做的只是提升功力,除非有幸進入聖域修煉,方能在等級上開出新天地。妖界到達修爲頂峰的人數不少,比如獸皇和他的四大神將,便是玄尊五十級強者,妖后和她的幾個得力下屬也是妖尊五十級強者。然而妖界的頂級強者有一項特異功能,可以感應到同族類的存在,獸妖族感應到的是死,也就是說有獸妖死亡,馬上能感應到,獸人族剛好相反,感應到的是生,只要是活着的獸人,都能感應到。”
葉青龍道:“我懂了,這孩子一出生,獸皇便可以感應到。”
獸王道:“這也不一定,畢竟孩子小,獸人氣息不是很濃厚,而且身處大山和禁法之中,也會被攔阻掉不少氣息,但長大後就難保不會被發現了,所以妖后纔會動如此濃烈的殺機。另外還有一個原因,自從藏到獸居後,他們一直在研究獸人的變異原因,想找出獸人族的弱點,但又不敢出去捕獲,怕泄露蹤跡,現在有這麼一個現成的,豈非是老天爺送到他們身邊的?因此妖后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們還得小心爲上。”
葉青龍點點頭,道:“但願能平安地捱過最後三個多月時間。”
獸王沉吟了一會,道:“你們的竹樓已被發現,不能再住了,回去拿上需要的物件,搬我那裡去。”
一行人來到竹樓,取了必備的物品,包括衣服、肉乾、靈藥等,葉青龍將三個忘情果也放入了懷中。
到了獸王的府邸,獸王安排了一間密室給他們居住。
密室中,方玲瓏坐在石牀上,懷抱着嬰兒,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該如何處置這個嬰兒呢?
拋棄他?
還是殺了他?
經過十月懷胎,方玲瓏天生的母性已經牢牢系在這個嬰兒身上,血脈相連的親情讓她無法下狠心。
善念跟惡念在她心裡激烈地交戰。
嬰兒體型較大,全身長着細細的絨毛,不愧爲獸人的後代。
方玲瓏美若天仙,這嬰兒卻很是醜陋,小眼睛,朝天鼻,嘴巴甚大,顯然體態更像獸人。
“夫人,有什麼決定了?”葉青龍問道。
方玲瓏擡起頭來,白玉般的臉上滑滿了淚痕。
“相公,我……我……”方玲瓏一時難以定奪,心下好生躊躇。
楚照人道:“大哥,讓姐姐再考慮考慮。”
葉青龍輕嘆一聲,道:“好吧!”
晚上,楚葉二人都已入睡,方玲瓏卻怎麼也睡不着,呆呆望着黑暗中的巖壁出神。孩子就躺在她身邊,似乎也沒有睡着,小手無意識地抓着她的手臂,好像感覺到危險的來臨。
兩天後,方玲瓏終於作出決定:“讓孩子離開這個世界,但我要親手送他一程。”
楚照人驚恐地伸手捂住嘴巴,葉青龍的心也猛地一顫。
方玲瓏臉色異常平靜,道:“你倆出去吧!”
楚照人叫道:“姐姐——”
方玲瓏擺擺手,道:“你們不要在場,我一個人送他走。”
楚葉二人無奈地退出密室。
房間內,只剩下這對可憐的母子,一場生離死別即將來臨。
孩子躺在石牀上,輕輕蹬着雙腳,一雙小眼睛似乎閃出異樣的光芒。他雖然看不到母親,但好像能感覺到母親的存在,微微斜過臉來,對着方玲瓏。
“好好地去吧,孩子,你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的,與其讓你以後遭人唾棄,還不如現在送你去另外一個世界。”方玲瓏喃喃說道,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流下,沾溼了胸口的衣裳。
這是一個母親最傷痛的眼淚,也是一個母親最無奈的眼淚!
方玲瓏終於咬緊牙齒,右手慢慢擡起,只要一掌拍下,這個辛苦懷胎十個月生出來的孩子,便將消失生命。
孩子張大嘴巴,露出粉紅色的牙牀,小舌頭不斷吮動着,似乎肚子餓了,下意識地想吃東西。
方玲瓏眼睛一閉,便要一掌拍下。
突然一個急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掌下留人!”
方玲瓏睜開眼來,轉頭望去,只見一條白影閃將進來,正是獸王。
“獸大哥,你要來阻止我殺這個孽種麼?”方玲瓏平靜地道。
獸王道:“不是,我是來代勞的。葉夫人,你這一掌拍下去,將會後悔終生,所謂虎毒不食子,還沒聽說過哪一個母親會狠心殺死自己孩子。”
方玲瓏緊繃的心絃終於被獸王的話給擊碎了,整個人蹲將下去,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中。
獸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葉夫人,我帶孩子去一個環境優美的角落,殺了他之後直接埋了。”
方玲瓏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嘶叫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聽窸窸窣窣聲響,獸王已從石牀上抱起孩子,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良久良久,方玲瓏才擡起頭來,只見石牀上空空的,她的胸口也空空的,一顆心不知到了何處……
楚照人進來了,葉青龍也進來了,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不知道說什麼話安慰她。
方玲瓏茫然地站起身,一字一頓地道:“相公,孩子呢?”
葉青龍乾澀地道:“獸王兄抱去處理掉了!”
方玲瓏喃喃道:“處理……處理掉了……”
葉青龍愛憐地抱住她,道:“娘子,忘掉孩子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半個時辰後,獸王空着雙手回來了,手掌上似乎還留有血跡。
看到他的樣子,大家一句話也沒問,但心裡都明白,那個孩子從世界上消失了,僅僅活了兩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逃脫的日子越來越近。葉青龍依然每天吃着獸王採摘回來的靈藥,終於在楚照人生產的前一天,衝到玄尊四十級。
楚照人生了一個女兒,膚白如雪,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可愛極了。
葉青龍給女兒取名爲小雪。
葉小雪!
方玲瓏慢慢從失子的傷痛裡解脫出來,看到妹妹生了如此漂亮的孩子,也替她高興,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
“妹妹,我要當她的乾媽。”方玲瓏抱着小雪,喜歡極了。
楚照人笑道:“你本來就是孩子的大媽媽。”
獸王道:“恭喜葉兄喜添千金,我也沒什麼好禮物,這塊護身石送給她吧!”說着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紅線吊着的白色石頭,將紅線打了一個結,掛在孩子的脖子上。
葉青龍見這塊石頭隱隱閃有流光,知道是無上寶貝,匆忙道:“獸王兄,這東西如此珍貴,怎能輕易送出?”
獸王笑道:“以我現在的修爲,也不需要這勞什子護身了,一個多月後,咱們就要飛離此地,希望能給孩子帶來好運吧!”
葉青龍道:“獸王兄,近段時間禁法開始減弱了嗎?”
獸王點點頭,道:“一切都在我的預想中。”
這一日,獸王又採摘回來不少極品階靈藥。葉青龍嘆道:“這個山谷中有如此多靈藥,若是能帶走就好了,可惜沒有玄空戒。”
獸王道:“是那種可以將東西存放在虛無中的玄空戒麼?”
葉青龍道:“正是。”
獸王道:“這個倒沒有,但我會一項技能,效果跟玄空戒差不多。”
葉青龍心中不由一動,想起師父然翁也會這種技能,匆忙問道:“獸王兄,是什麼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