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對峙
裕莊主走過李秋歲身前,朗聲笑道:“對了,還有一樁事,多謝李姑娘上回的藥包,幾位老師傅極爲受用,身上的陳年舊痾好了七七八八,功力也有所提升。我今次過來,不知方不方便,再向姑娘討要一些?”
他沒說直接討要方子的話,藥包這麼好的效果,他們山莊也有懂藥理的藥師,還原藥方,試着配藥,效果有,就是不及人家送的十之一二。
就這,藥方都被珍之重之的收藏,留着將來傳家之用。
他自然沒臉,再厚着臉皮說討要藥方的話。
他跟裕豐說話時,話裡話外,是爲了倆孩子入行伍一事,實際上是心虛,偷摸破解人家的藥方,這種事情,就是親父子也難以啓齒。
所以,纔會當做很不經意的說起這事。
藥包給出去,就不怕旁人破解,李秋歲自信,她就是真給了藥方,成品效果也不如她親自做的好,人家或許還會誤會她留了一手。
再者,這次的事情這樣順利,裕豐幾個出了不少力。
李秋歲自然不會說拒絕的話,“沒什麼不方便,裕莊主客氣。這樣,我手頭沒有現成的藥包,過兩日,莊主再派個人過來走一趟。”
“那就讓豐兒跑一趟吧。”
裕豐不好意思地笑着朝李秋歲點點頭。
李長山去送蔣縣令和裕莊主父子。
李秋歲迴轉,心裡記掛李長雷的事,看方啓還老神在在坐着沒動,不曉得這位今日怎麼這般沒眼色?
方啓放下茶盞,“李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秋歲皺眉,餘光瞥見李三祝夫妻,包括夏禾,注意力都在李長雷身上。
方啓面上看不清神色,明顯很堅持,想到捉拿兇徒一事,這人在裡面出了很大力,就不着痕跡地點了一下頭。
兩人一前一後往出走。
李秋歲請人在院子裡棗樹下的石桌子旁坐下。
院子裡的這棵棗樹,開花坐果,故意讓延遲了小半個月,棗子半清半紅,有雞子兒那般大,都還齊整地掛在枝頭。
李秋歲揚手摘了兩個,帕子上一蹭,隨手扔給方啓一顆,“嚐嚐,味道該是很不錯。”
家裡的宅屋重建,後院通往後山的方向都是自家地盤,原先的草屋地基成了前院,建了專門待客的屋舍。
這棵棗樹還是從老宅移栽過來的,一直沒讓人動,就留在了前院。
方啓也很有意思,人家給,他就接着,絲毫不帶停頓地放嘴裡咬了一口,笑道:“的確很甜!樹上既然還有這麼多,就拿個筐子過來,多摘一些,我帶回去吃。”
還筐子!
李秋歲無語,她不信這人這般沒眼色不識趣。
棗樹扦插不難,家裡不缺棗子吃,這棵棗樹,留在這裡的觀賞性更大,等閒沒人打這棵棗樹上棗子的主意。
這會兒,她算看出來了,這人是存心討好處來的。
幾個果子而已,李秋歲自問還送得起,於是大手一揮很大方地道:“承蒙方公子青眼,也是這棵棗樹的造化,等會就讓人全摘了,給公子帶回去。”
這棵棗樹產量不低,少說也有一兩百斤的量,李秋歲這般說話有些噎人。
可她想拿幾顆果子打發人,還得看當事人滿不滿意。
方啓扔了棗核,仔細擦乾淨手,“在下就知道李姑娘向來大方,凡遇事,都講究個同惠共贏。就像是給裕莊主的那個藥包,效果該是遠不止裕莊主說的那麼簡單……”
裕莊主親自登門,說是看望李三祝,之前兩家又沒什麼交情,李三祝也不算十里八鄉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大老遠的,人家憑什麼顛兒顛兒親自跑一趟?
說話都陰陽怪氣上了。
怎麼就讓這人碰着了呢?
李秋歲把懊惱的情緒拋到一邊,繼續裝糊塗,“這次的事這般順利,讓我們小老百姓對朝廷感激不盡。等我爹全愈,定會辛勤種莊稼,多多種出高產糧種,來報效朝廷。”
方啓點頭,看模樣很是贊同李秋歲的話,“這回蔣縣令舉薦有功,等任滿,該是能升官了。臨山縣人傑地靈好山水,接連兩位縣令都算幫了李家一點小忙,想來餘生都官運亨通,仕途無阻,令在下好生羨慕。”
李秋歲?
就差明說着要好處了,這還能讓人繼續裝糊塗嗎? 她不介意幾顆果子的好處,可也不能好脾氣的任由人漫天要價。
於是,直視方啓的目光,先大義凜然道:“安居樂業的日子來之不易,幫朝廷剪除禍患,人人有責!”
方啓笑笑,“姑娘品行令人敬服。就是這次的事兒,牽扯到很多大家族,抄家砍頭的,流放的,都不計其數。蔣縣令,包括我身邊的小廝在內,都以爲姑娘此番是我授意,在下也很爲難,到底要不要替自己辯白一番?”
兩人隔空打配合,打的極好。
其實,都心知肚明,從頭到尾,就松原送過來一本小冊子,他倆壓根沒什麼交流。
或許各懷了心思,實際上就是李秋歲主導,方啓順勢而爲一把。
李秋歲從方啓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怎麼個想法,也來了脾氣,“方公子來了臨山縣,遲遲不歸,斗膽猜測……也是帶着使命出京的吧?”
使命完成了自然就能歸。
就差明說咱也是同惠互利,幫我家出了一口氣,你自己也不是盡然沒好處。
誰幫了誰?真不用這般計較。
好巧不巧,給她送來了那麼一個小冊子。上頭的人物,千絲萬縷的關係,指望她手裡的那點人脈可摸不着,又不得不去顧及思量,怕一個不小心大意了,後續麻煩不斷,牽扯到自家遭殃。
松原送來的小冊子,就像是及時雨。
咱自己心裡清楚,可事情不能就這麼認下。
事情皆大歡喜,既然沒想把人往死了得罪,雙方沒什麼實質衝突,很沒必要非在言語上爭高低。
“方公子高風亮節,很沒意思去解釋這些枝末的小事。不知方公子何時歸?咱們也好早一些準備程儀。”
李秋歲再這話就顯得真誠多了,也有了一絲妥協的意味。
方啓笑了笑,還以爲這丫頭會拎着自己衣領,強硬威脅自己認下呢。
“李姑娘客氣,之前說了,送一筐棗子即可。”
李秋歲瞪大眼,這人掰扯了半天,還以爲要漫天要價,她都準備吃大虧,認下這憋屈……
就這,一筐棗子……
好吧,沒掰扯之前,她還嫌棄人家不識趣沒眼色來着。
方啓忍住笑,咳嗽一聲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今次過來,主要想跟李老爺說一聲李二公子參軍的事,可見家裡還不知道這事。等問清楚李二公子,就請姑娘轉達,永安侯常年鎮守邊塞,麾下賞罰分明,治軍極嚴。李二公子和裕豐這次剿匪有功,已經着人往上報了,估摸能領個從七品的小旗。等有機會,再有了功勞,憑藉兩人的身手,總旗、百夫長,一級級往上升,撈個世襲軍職不難。”
“要打仗了?”
李秋歲脫口而出的話令方啓一頓,這丫頭……他哪句話說要打仗了?
李秋歲眼睛晶晶亮,一副,你不說我也知道。
鹽鐵走私,朝廷早不查,晚不查,這個當口過來查。
抄了最肥的三家,打仗銀錢這回也有了。
方啓算是最瞭解李秋歲底細的人,不用說話,也知道這丫頭腦子裡想的什麼。
“不要出去瞎嚷嚷,包括你二哥那裡也不要多說……”
李秋歲“嗯嗯”地點頭,“不說,我誰都不說。”
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哪還有兩人先前對峙,那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