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帶着一個軍團到達石門穩定了形勢後首先是調整部署。韓麟春再也不敢忽視側翼的建國豫軍並且再也不敢相信直魯聯軍，於是胡毓坤的部隊調去和建國豫軍作戰換下直魯聯軍，榮臻的部隊被打殘了，只能充當預備隊並進行整補。直魯聯軍基本上不再有與人民軍正面作戰的勇氣，也就只能給奉軍保護一下側翼和去圍剿在河北腹地活動的人民軍和建國豫軍擔任遊擊的部隊。
近20萬大軍調整部署可不是小事，而且武立明和樊鍾秀不斷地派部隊騷擾，奉軍這一調整就花了一週時間，然後奉軍高維嶽部纔開始發起攻擊。有了韓麟春失敗的教訓奉軍這次是穩紮穩打，從石門以西到冀縣一線推進。戰線這麼長奉軍的兵力便攤薄了，推進的便很慢，到10月5日才推進到高邑、新河一線。人民軍在這一線修築了堅固工事，奉軍再也前進不了。
奉軍前進不了劉宗漢卻並不好受。這種硬頂的陣地戰就是拼消耗，張學良可以把奉天兵工廠的武器彈藥源源不斷拉到前線，人民軍卻只能消耗以前的繳獲和儲備的原材料。但繳獲是有限的，庫存也在不斷減少。幸好，北伐軍控制了湖北，雖然長江沿線形勢不穩掛着英美國旗的貨船基本還是能暢通無阻，王天鵬買通美國和英國商人把河南急需的機器、化學品裝上英美貨船從長江直接駛抵武漢卸貨。有錢能使鬼推磨，本來滯留在上海的一批設備和幾架飛機的散件就這樣被運進河南。雖然彈藥供應相對來說寬裕了一些但是陳同宇不是那種大手大腳的人，他有先輩的經驗還是要想辦法儘量節省鋼鐵和炸藥，這下就讓韓麟春和張學良有些撓頭。
10月9日因爲連續三天部隊一步也沒能前進，張學良和韓麟春把前線的將領召回到石門開會。一上來擔任主攻的高維嶽就開始發牢騷“這赤黨的工事也太邪性了，用重炮轟半天都沒用。還有赤黨的炮也太厲害，日本顧問想湊得近點兒看看赤黨的工事讓人家一炮就給崩了。咱們的炮一發射人家額炮就打到咱的炮陣地上，現在天上光有赤黨的飛機飛，咱們的飛機飛過去就讓人家給打下來，當兵的都看見了，這士氣就矮了一截。赤黨的飛機還整天撒這個，當兵的看了就更沒心思打了。”
張學良隨手拿起一張標題是“告全體奉軍將士書”，內容是告訴奉軍官兵奉軍參加軍閥混戰是日本的詭計，日本時刻覬覦中國的土地，一方面借奉軍之手削弱中國，一方面一旦奉軍的力量遭到削弱或在東北的兵力全部入關日軍就會乘機奪取東北，最後勸奉軍官兵趕緊退回東北嚴守門戶防止日本鬼子發難。
看完“告奉軍全體將士書”張學良又拿起另一份“揭露日本侵華野心”，越看張學良臉色越難看。胡毓坤見張學良不作聲又說“這是用飛機灑下來的。在前沿陣地赤黨的大喇叭一天到晚對咱們的當兵的講當年小日本和老毛子在東北打仗怎麼禍害咱中國人的，還講張大帥給日本人當了漢奸，小日本子很快就要來佔東北了。說得跟真事兒一樣，聽得當兵的都二虎，特別是有些當年跟過郭鬼子的兵私下裡已經說這仗不能打了。爲了這我昨天還砍了兩顆腦袋。咱這還是好的，直魯聯軍那邊就更別提了，三天兩頭有開小差兒的。軍官爲了怕當兵的跑一到晚上就把衣服和槍支彈藥全部收起來集中看管，可經常一眼看不見站崗的就帶着槍跑到赤黨那邊去了。我看再過幾天不用打張宗昌的兵就快跑光了，咱們也別指望他們掩護側翼了。”
這時候張學良重重的把傳單拍在桌子上說了一句“人家說的也有道理。”
聽張學良猛然來了這麼一句韓麟春有些懵，看着張學良不知道說什麼好。張學良拍了拍傳單說“人家有一點兒說得沒錯，不管哪家打勝了死的都是中國人，毀壞的都是咱們中國的產業，只能讓洋鬼子佔便宜。說實話，我也不想打這個仗。”
韓麟春聽張學良這麼一說便明白他是想起和郭鬆齡的情誼來了，可是這個時候不是能說這種話，他連忙接過話茬“可是話說回來，中國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多人到現在沒有統一，國家不統一內鬥不止怎麼和洋鬼子鬥？所以國家不統一不行。可讓誰來統一？讓吳子玉？孫馨遠？還是赤黨？誰也不會服誰。推舉賢能？說得好聽的做事不一定是那麼回事。怎麼辦呢？大家手裡有兵，只有打，打出個結果來才能完成實實在在的統一。不過爭來爭去受苦的是老百姓啊，只希望戰爭儘早結束能還百姓平靜的生活纔好。”
張學良沒再說話，韓麟春連忙轉移話題“大家看看下邊這個仗怎麼打？”其實本來他是有想法的
，但是看張學良心情不好他把話嚥了回去。
胡毓坤立馬放了一炮“現在咱們兩個軍團都壓到前線了，要是打吳子玉沒有啥問題。可赤黨滑的很，時不常就鑽到咱們背後去，這個防不勝防，這就要更多的部隊穩定後方。直魯聯軍又指望不上，我看還是求大帥發援兵吧。”
張學良沒有說話，高維嶽說道“赤黨的工事很堅固，飛機偵察說縱深至少有十公里，光以目前兵力進攻不知道要打到幾時。我看也需要增兵。”
張學良終於開口“咱們奉軍一共三十來萬，大部入關之後現在關外就剩了十萬。關外是咱們根本之地，大帥絕不會再往關內調兵了。擴軍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一時半會兒咱們能拿得出的兵力也就這麼多啦。”
衆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大家都明白現在打成這個形勢除了增兵沒有更好的辦法。聽說張大帥倒是聯絡閻錫山側擊赤黨了，可閻錫山的脈誰也摸不清楚。從山東地界迂迴倒也是個辦法，可人家赤黨在山東正鬧得歡呢，十有八九迂迴不過去。
韓麟春見冷了場只得說“援軍一時是指望不上了。我看要發揮炮兵的優勢，咱們奉天兵工廠產量大，拼消耗也能耗死赤黨。”
張學良見大家都沒有好辦法就說道“大家回去調整部署，暫時減少進攻，儘快整補部隊，等赤黨消耗不起我軍就一鼓作氣。”
10月9 日董志勇匆匆走進江天闊的辦公室“老江，有兩個重要情報。”
江天闊的秘書給董志勇倒了杯茶出去帶上門董志勇接着說“第一個是9月19日本人已經和張宗昌簽訂了一個秘密協定，規定日本人可以在山東築路、開礦並且開放濰坊等城市爲商埠，張宗昌還要聘請日本人擔任軍事和警察顧問。”
江天闊問“怎麼這麼長時間纔得到消息？”
董志勇說“還不是因爲咱們用張宗昌的電報密碼本給張宗昌的部隊下假命令嘛。咱們潛伏在張宗昌電訊部門的人都撤出來了，但是張宗昌已經警惕了，這次簽訂協定很秘密，咱們的內線也是發現日本人的軍火運到了青島才藉機打聽出這個協定的事情。”
江天闊問“能拿到協定的具體內容嗎？”
董志勇說“有些困難。”
江天闊想了想說“宗漢說大概再有一個月時間國民軍就會兵出陝西，到時候我們集中兵力打張宗昌，張宗昌很快就會垮，再在張宗昌那裡潛伏也沒什麼必要了。所以讓咱們的內線儘量能拿到協議的內容，但是一定要注意萬一暴露立刻撤退。”
董志勇點頭“好，應該沒有問題。咱們的內線和張宗昌的親戚關係比較近，即使原件拿不到搞清內容還是可以的。第二個情報是潛伏在孫傳芳那裡的內線報告孫傳芳進攻江西與北伐軍勢均力敵，孫傳芳準備聘請幾個日本軍事顧問幫他指揮作戰。你知道他準備聘誰？”
江天闊剛說“別賣關子了，快說。”忽然腦子裡一道閃電劃過，他脫口而出“岡村寧次？！”
董志勇一拍沙發扶手“正確！岡村寧次一直在上海日本領事館當武官，我們很難動得了他，他跑到孫傳芳那裡去卻給了我們一個機會。這小子是中國通，以後兩軍開戰這小子對中國來說是個危險，是不是趁機幹掉他？”
江天闊問“這合適嗎？”
董志勇說“在孫傳芳那裡的內線睡蓮不在作戰部門，能拿到的軍事情報有限，但是他正好是管後勤雜務的，可能會近距離接觸岡村寧次。”
江天闊問“人手夠不夠？”
董志勇說“人手確實緊張些，所以我準備把近期在江浙一帶發展的幾個人派過去。孫傳芳手裡有一套前清的全國地圖，看看能不能一起弄回來。”
江天闊說“我想起來了，有這麼個事。孫傳芳手裡有一套全國唯一的清朝繪製的大比例尺全國地圖，岡村寧次趁着孫傳芳被北伐軍打敗跑路的時候把這套地圖偷走了。後來日軍全面侵華用的地圖就是從這套地圖完善來的。這套地圖咱們一定要弄回來，至少不能讓鬼子弄去。你說起岡村寧次我想起來還有件事。我看了你的報告，咱們把日本在華北的特務也收拾了不少，外圍基本掃清了，咱們是不是該考慮作掉土肥原賢二啊？這小子威脅太大了。”
董志勇說“這個不太好下手，現在日本人防範的很嚴密，特務組織的核心成員都受到嚴密保護。而且剛得到情報土肥原賢二要出任張作霖的軍事顧問，可能要到關外活動，恐怕鞭長莫及。最近日本人又向華北增派了一批特務和參謀
本部中國班的參謀，鈴木貞一和田中隆吉都被派到阪西公館。這幾個鬼子也不能留着，我看先從他們下手。”
江天闊立刻來了興趣“田中隆吉？這小子到北J了？這小子可是個奇葩，我們也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
董志勇問“怎麼利用？”
江天闊說“我上軍校的時候看過寫東京大審判的書。這個田中隆吉爲了洗脫自己的罪名把土肥原等人全給賣了，而且對昔日的同僚上司逮着誰咬誰。這小子就是個軟骨頭，如果抓住能讓他死的把柄這小子說不定能爲我所用。在鬼子內部安插個內線可是比宰幾個日本特務強多了。”
董志勇哈哈一笑“好，我這就讓人專門盯着田中隆吉，只要有機會就下手。要抓他的把柄還不容易？最簡單的就是栽贓嘛。”
正說着外面有人敲門，王天鵬一推門進來還沒等坐下就急急說道“正好你們倆都在有件事需要儘快定下來。這不現在上海成了物資運往河南的中轉站，以後轉運的物資會越來越多，必須有個得力的人在那裡看着，現在上海的人手太單薄。姚鬆志要從法國發一批制炮設備來，可不能有閃失，得儘快派一個黑白兩道都能吃得開的人。”
董志勇說“上海是目前中國的經濟中心，地位非常重要。我看讓張喜雨到上海去吧。他跟着國強歷練的不錯了，又和杜月笙他們都熟，肯定能迅速打開局面。”這個提議江天闊和王天鵬都同意了。
江天闊又問“宗漢來的電報裡提到的把日本的力量引向海上的事情你們怎麼看？”
王天鵬搶先說“我覺得作用不會很大。因爲日本的陸海軍是割裂的，軍費分配比例基本一定。即使讓日本海軍拿到一些先進技術日本也不會只發展海軍，而且如果海軍確實能擠佔陸軍的軍費，估計陸軍中的激進分子會爲了逼政府增加陸軍的軍費挑起戰爭啊。”
董志勇說“我認爲這個很有可能。但是這樣做會造成英國對日本更大的戒心，英國現在還是世界事物的主導者，必然會想方設法壓制日本。從美國對日本的態度來看，我們懷疑美國是有步驟的縱容日本在西太平洋衝擊歐洲列強的殖民框架，利用日本來達到佔領亞洲殖民地的目的。我們的攪局可能會打亂美國的節奏，讓美國不敢放手大膽的支持日本。”
江天闊說“我同意董志勇的分析。日本是個島國，無論是維護自己的安全還是擴張首要的就是要有強大的海軍。我估計我們送給日本一些寶貝，但是其實那是毒藥。日本有蛇吞象的精神，可能會因爲消化不良撐死自己。就這麼定了，讓姚鬆志行動。”
13日孫傳芳五省聯軍司令部年輕的軍需陶文榮溜溜達達來到離司令部只隔兩條街的一座大貿易行，小夥計連忙把他讓到經理室。貿易行經理裴芝林待夥計出去關上門後對陶文榮說“你拿到的孫傳芳要聘日本顧問的情報很重要，組織非常重視，指示我們一定要把那個叫岡村寧次的日本人幹掉。這個岡村寧次是個中國通，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挑撥中國各路軍閥互相殘殺，製造中國社會動盪，殺掉岡村寧次就是斬斷日本在中國製造軍閥混戰的一隻黑手。而且這個岡村寧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衝着孫傳芳手裡的一套大比例地圖來的，這套地圖很重要，一定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裡，組織的意思是儘量能把這套地圖拿到手。”
陶文榮想了想說“殺掉岡村寧次比較有把握，我可以用向日本顧問學習戰術作藉口讓我舅舅把我安排到日本顧問身邊，我跟陸軍大學的教官學過日語，和日本人好交流，他們不會懷疑，我找到機會就下手。可要拿出這套地圖來確實很困難，司令部肯定看得很緊，我又是學工兵科的，不參與作戰指揮很難接觸這些地圖。而且我知道這套地圖一大堆，不是一個兩個人能拿出來的。”
裴芝林喝了口茶說“對這件事組織上已經有所計劃，把殺岡村和拿地圖一齊完成。岡村既然是衝着地圖來的，肯定會先把地圖拿到手，我們幹掉岡村就能拿到地圖。”
陶文榮低喝一聲“好主意。我就盯着那幫日本人，不過我的人手肯定不夠。”
裴芝林說“組織上會從河南派一些同志過來，但是他們都是河南和湖北口音，太顯眼，所以大部分只能在外圍支援。爲了加強你可以隨時控制的力量，組織決定把在本地發展的十二個黨團員派給你使用。這幾天他們將陸續去找你。但是這些人都比較年輕，經驗不足，暫時不要向他們透露太多的任務內容。”
陶文榮說“有人就好辦，我一定完成任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