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歐根親王(二)

白嗣閿翻了下白眼:“這好象是強盜邏輯。”

歐陽鐔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自然是強盜邏輯,在強盜遍地的社會,你不遵守強盜邏輯,卻非要當什麼正人君子,那隻能自己找苦頭吃……”說到這裡,歐陽鐔發現章騫的臉色難看起來了,連忙改口說道:“司令,我不是說您優待被俘船員行爲有什麼不妥之處,恰恰相反,我以爲司令您的做法大得古人俠義之風。作爲戰爭,我們不用對敵國客氣什麼,但作爲人,對那些放下武器的敵人,司令給予他們的仁義卻是十分有必要的。友善對待俘虜,與我剛纔所說戰爭進行中的所謂正人君子那種蠢豬式行爲毫無共同之處。”

“我知道,我知道你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章騫臉色大爲好轉。

在奧特朗托海峽遊獵期間,遠征軍地中海巡洋艦第一分艦隊俘獲了四艘貨輪,在將俘虜轉移到軍艦上後,四艘輪船全在章騫命令下,沉入大海。

與冷酷無情下達命令將遇到的一切通往同盟國輪船——不管是同盟國的還是中立國的——擊沉相比,對那些被俘獲的輪船上海員,章騫卻給予了無微不至的關懷,所有被俘海員都住進了海軍學院學生上艦實習用的宿舍,相對於戰俘營,他們的住宿環境實在是太好了,伙食是完全符合他們所在國家飲食口味,船長們每天可以躺在指定的甲板上曬太陽或者釣海魚,船長們攜帶的寵物也跟隨在身邊,決無沒收之理。那些船長經常湊在一起聚會,每次作爲艦隊司令的章騫都以一名船長的名義,毫無架子跟那些船長混在一起,一起喝咖啡,一起抽雪茄,用德語和他們親切聊天,一起打橋牌……如不是身上海軍將官制服太顯眼,看上去章騫和那些大鼻子船長沒什麼兩樣。至於那些被俘的海員,如不是宿舍門口有幾個海軍陸戰隊員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把大門,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友好國家派來觀光客。

章騫這種與俘虜“打成一片”的做法,在艦隊內部遭受了極大非議,不少人認爲優待俘虜是不錯的,可一名將軍屈尊去和那些俘虜船長說說笑笑,還友善的——不是對自己人那樣扳着臉——跟遇到的一切俘虜水手打招呼……有一次章搴少將甚至請幾位被俘船長到他的辦公室做客!現在是什麼年代?那些船長是什麼身份?這些俘虜是不可能關在船上一輩子的,按照少將做法,在離開奧特朗托海峽時,他很可能會釋放這些船長,要是將迪化艦上重要機密泄露出去,那可就損失大了,黃島號的白嗣閿中校就是如此認爲。白嗣閿父親在參議會裡主管了海軍委員會工作,屬於政府主要領導了,在父親照料下,白嗣閿自然不會對沒了父親的高幹子弟太多顧忌,在章騫手下,他屬於少部分“敢於表現自我”的人才(歐陽鐔也是一個,不過歐陽鐔與章騫有着遠比別人更深厚的友誼),在會議上刁難一兩下司令,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顧忌到白嗣閿父親對海軍的影響,雖然白嗣閿屢次做出“冒犯上級”舉止,章騫最終的選擇還是容忍,只不過常常跑到遠征軍總部要求換人而已,在黃島號調換艦長之前,他還必須忍耐。

“爲了吸引同盟國注意,在強制要求那些船隻進行臨檢時,我們並沒有威嚇輪船上無線電發報員,要求他們斷絕無線聯絡,只是因爲衆所周知的原因,那些輪船並沒有發電請求援助,而我們也不可能代替他們發送電報,告之在奧特朗托海峽有中國軍艦活動,自己要求別人追捕自己,說出去別人也不會相信。”章騫說了個笑話,自己先笑了起來,可看看下面坐着的艦長,並沒有被他的幽默感所感染,這讓章騫很是遺憾,端坐好了身子,收起笑容嚴肅說道:“現在好了,據無線電監測,敵人已知道奧特朗托海峽有我艦隊活動,現已派出艦隊到這裡搜尋,從電子偵察來看,出動軍艦至少在三十艘上下。我艦隊誘敵任務已經達成,爲了艦隊安全,現在是撤離奧特朗托海峽時候了。”

幾個艦長很有同感點頭應是,大大舒了口氣,畢竟巡洋艦分艦隊在奧特朗托海峽活動實在太“刺激”了。

在奧特朗托海峽西邊是塔蘭託灣,意大利海軍最重要基地塔蘭託就坐落在塔蘭託灣內,從塔蘭託到奧特朗托海峽,只有不到一百海里路程,軍艦離開塔蘭託,幾個小時就能抵達奧特朗托海峽。在奧特朗托海峽的北面是亞得里亞海,奧匈帝國地中海艦隊主力就集中在這裡,三艘拉德斯基級前無畏艦就在亞得里亞海東岸的海軍基地普拉。從普拉到奧特朗托海峽不到兩百七十海里,就算拉德斯基前無畏艦學習烏龜爬過來,只要一天,他也能趕到奧特朗托海峽。

就威力而言,滿載一萬八千噸,三座雙聯裝10英寸五十倍徑炮的迪化號、庫倫號快速裝甲巡洋艦威力上當然比滿載排水量不到一萬六千噸、主炮是兩座雙聯裝12英寸四十五倍徑炮、二級主炮是四座雙聯裝9.4英寸四十五倍徑炮的拉德斯基前無畏艦更厲害,不過奧匈帝國可不光只有前無畏艦,在卡塔羅海軍基地,還有奧匈帝國的四艘衆志成城級無畏艦!雖然距離遠了點,可卡塔羅距離奧特朗托海峽,總比拉塔基亞距離奧特朗托海峽要近,過來也方便些。

幾個艦長跟着分艦隊司令在奧特朗托海峽當海上警察,合法的海上強盜,看起來生活十分美好,可只有身臨其境的這些艦長才明白自己日子有多麼難熬,總部爲了順利實施“成功計劃”,把他們放到火山口上進行高麗燒烤呢!這些艦長日日擔驚受怕,就連不信鬼神的,現在也早請示晚彙報,祈禱神靈保佑自己平安回去。

白色的汽艇犁出一道扇面,靠上了肇慶號輕巡洋艦,舷梯放了下去,很快,地中海巡洋艦第一分艦隊副司令兼肇慶號輕巡洋艦艦長歐陽鐔上校從下面爬了上來。當汽艇靠艦時候,就趕到舷梯處的王林斌少校,朝艦長敬過禮,探出身伸出手要攙扶上校:“首長,回來啦?”

“用不着,我還沒老到爬不動地步。”

“是,首長——我只是想幫一下您。”

歐陽鐔上了甲板,推了推軍帽:“有什麼新情況嗎?”

“沒有,剛接到迪化艦命令,要求我們返航。還有無線電臺監測到附近有不少電臺活動,那些電臺這段時間活動十分頻繁,不過截收的電報都加了密,我們暫時還無法破譯。”

“知道了,這些電臺是敵人的,附近有敵人艦隊活動。爲了安全,咱們該回家了。”

王林斌很是高興:“是的,這可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歐陽鐔停下朝艦長室走的腳步,轉過身看着王林斌:“怎麼啦,小夥子?你不是渴望參加海戰嗎?我原以爲聽到周圍有敵人艦隊活動,你會興奮的摩拳擦掌,積極求戰,怎麼對回家又這麼感興趣了?”

王林斌並不爲自己想着要回家有一絲一毫的難爲情,理直氣壯辯解道:“首長,屬下自然渴望打一場真正的海戰,不過屬下可不希望用幾艘巡洋艦與戰列艦去拼命,雖然附近軍艦發出電報無法破譯,可那麼多電臺,其中不少信號很強烈,很難保證,這些軍艦中不會有敵人的無畏艦甚至超無畏艦存在,雞蛋碰石頭這種傻事能不做還是不要做到比較好。”

歐陽鐔剛要說什麼,汽笛一聲長鳴,肇慶號前面的迪化號與庫倫號開始轉舵,艦隊要返航了。

“小夥子,海軍強調的是主動進攻精神,就算敵人看上去比你強大,你也必須主動上去挑戰敵人,總是想着挑選對手,這不能成爲一名優秀的海軍軍人。”

“是,首長教訓的好。”話是這樣說,可王林斌眼神卻透露出他對上校所說的話並不以爲然。這也難怪,中國歷史上誕生了無數的戰術家,無數的兵書告之後人兵者詭道也,爲了戰勝敵人,要化強爲弱,打仗要挑敵人最弱的打,決沒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敵人就上的道理。王林斌從小嬌生慣養,到了部隊雖然受到嚴格軍事訓練,可他骨子裡還是一個花花公子,學習舌戰羣儒的諸葛亮還可以,讓他去當喝斷長板橋的猛張飛,這未免強人所難了。

王林斌的性格歐陽鐔十分了解,他也不過隨口說說,決無要改變王林斌的想法——江山易改,本性難依,改變一個人個性,那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見王林斌對自己還算客氣,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按照歐陽鐔想法,就說服力而言,幾次真正的戰鬥要比磨一千遍嘴皮子有用多了!

“飛機!”軍艦剛掉過頭,瞭望臺上就傳來瞭望兵尖厲的喊聲:“方位左舷90度,大型飛機一架!”

歐陽鐔與王林斌快步登上艦橋,望向瞭望兵所說的方位。在左邊的卡臘布侖半島上空,一架飛機正緩緩“飄”了過來。艦橋上已經有不少肇慶號軍艦軍官了,不少軍官看着飛機出言詢問:“什麼飛機?奧匈帝國的嗎?”

在那個方向出現的飛機不是奧匈帝國,就是從科基拉島起飛的意大利飛機,不管怎麼說,都是同盟國的,這裡是決不會出現協約國空軍的。只是有飛機出現,很快就要有軍艦趕過來,如此說來,是奧匈帝國還是意大利的飛機,這大有講究。

不多久,瞭望臺上受過飛機辨別培訓的瞭望兵將大家期待的答案報了下來:“德制Aviatik B.I雙座雙翼偵察機一架!航向西南,速度四十五海里,高度四千英尺!”

王林斌盯着空中正在接近的飛機,自言自語道:“是奧匈帝國偵察機,衝我們來的。”

歐陽鐔點了點頭,大聲下達命令:“空襲!拉空襲警報,全艦一級戰鬥準備!”

淒厲的警報在奧特朗托海峽上空響起,六艘軍艦開始加速,軍艦上水兵穿起救生衣,槍炮手跑到火炮邊,將火炮罩去掉,通過提彈機將彈藥庫裡的彈頭與發射藥包取出,迅速將炮彈裝填進炮膛,等候更進一步指令。損管人員清除軍艦甲板上一切有礙防護的物件,將沙袋綁在司令塔外圍——萬一炮彈命中司令塔,這些沙袋也能起到一定防護作用,當然,命中司令塔的炮彈口徑不能太大,如果是無畏艦主炮命中,司令塔外面就是掛了再多沙袋,那也沒什麼效果。

高射炮搖了起來,炮口對準了正在逼近的飛機,或許那架偵察機顧忌艦隊防空火力,一直在高射炮射程外慢悠悠兜着圈子窺視海上遠征軍巡洋艦隊。艦上高射炮手們雖然能清楚看到飛機,卻因爲飛機沒有進入射程,無法開火,心裡不由焦灼起來。

“這裡一直沒有敵人飛機,今天怎麼過來了?”

“早就應該有飛機過來偵察了,我們這麼大搖大擺把亞得里亞海封鎖起來,現在纔有飛機出現,他們反應已經夠慢了!”

看到飛機不停地盤旋,想起上次漫天黑色煙團,幾十架飛機怪吼着一次又一次衝了過來,王林斌心裡就一陣發憷。接過水兵遞過來頭盔,將它扣在腦袋上,王林斌盯着飛機問道:“首長,等下會不會跟上次在薩洛尼卡一樣,出現大批飛機對我們進行空襲?”

“你說呢?”歐陽鐔心裡同樣沒底:“這裡距離科孚島不遠,很難說島上現在有沒有飛機編隊,不過就是有,飛機攜帶的炸彈對我們軍艦也不會造成太大威脅——那種幾十公斤小炸彈是炸不沉巡洋艦的。”

“炸不沉可只要讓你受創,那也夠受啊!”王林斌心裡暗暗想到。這裡距離拉塔基亞還很遙遠,萬一軍艦出了什麼問題,半路上遭遇敵人阻截那可就麻煩了。

半空中兜着圈子的偵察機見下面軍艦上的高射炮一直沒有開火,膽子略微大了點,一壓機頭朝庫倫號左舷飛了過去,剛進入高射炮射程,各艦左舷高射炮同時開火,連串的響成一個音的咚咚聲中,夾雜着一下又一下的咣咣聲,太陽在西南方向,東邊的飛機在陽光下目標極爲明顯,一團團煙霧在飛機周圍炸裂,只見那架飛機好象受驚的小鳥,一擡機頭,翅膀一斜打了半個圈調頭飛出了高射炮射程,嗡嗡叫着,無奈地在外面兜了兩圈,一甩屁股,朝大陸方向飛了過去,越飛越遠,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直到最後消失不見,天空的嗡嗡聲最終也停歇了。

“解除空襲警報!”

王林斌扯了扯襯衣上的風紀扣,讓呼吸好受些。在他心裡,早沒了初次上戰場的興奮,自從在箭魚號內讓奧匈軍艦與意大利軍艦一通痛揍後,王林斌現在有些害怕戰爭了——要是戰爭光死敵人,這樣的戰爭他是決不會害怕的。

“首長,既然出現了偵察機,我看就算等下不遭到敵人空襲,敵人艦隊也會很快出現在這裡,”王林斌用力嚥了口唾液:“請示領導加速轉進,還是調頭換個方向回去?”

“調頭嗎?”歐陽鐔看着東邊隱約出現的黑帶,那裡是卡臘布侖半島,平靜說道:“這裡就這麼巴掌大地方,不管怎麼轉換航線,敵人都能很快發現,只有到了愛奧尼亞海,我們才自由了。”

王林斌呆望着蔚藍的大海,低低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現在天還大亮着,要是偵察機將巡洋艦分艦隊位置通報敵人軍艦,那些軍艦將很快趕過來。不錯,就主力軍艦而言,協約國海軍在地中海zhan有絕對優勢,用不着害怕同盟國艦隊,可是在奧特朗托海峽這裡,這裡只有遠征軍地中海巡洋艦第一分艦隊四艘巡洋艦,加上兩艘驅逐艦,而周圍卻有同盟國衆多的無畏艦、前無畏艦、巡洋艦、驅逐艦,至少在現在,這裡的絕對優勢屬於同盟國,而不屬於王林斌所在艦隊。王林斌還不想死,他一再向上天祈禱,祈禱太陽快點下山,黑夜早點到來,只要天黑了,他們大可安全的離開這危機四伏之地。

讓王林斌極爲不爽的是:現在是春天,不是冬天,太陽落下去時間大大推後了,王林斌一秒一秒數着太陽又落下多少毫米,這樣的時間過的更慢了。幸好,或許艦隊司令也認爲按照固定航線慢悠悠返航,實在太危險,從迪化號上發來指示,要求各艦將速度加大到21節,迅速通過奧特朗托海峽,進入愛奧尼亞海。於是各艦煙囪向外吐着黑厚的煙柱,艦艏將海浪劈開,從艦艏兩側,潔白的浪花飛濺開來,嘩地一下落了下去,碎成片片白色的泡沫。

這個世界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太陽還高懸在半空中,瞭望臺上傳來大喊聲:“右舷15度發現煙柱!”

歐陽鐔取過望遠鏡,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在望遠鏡裡,西南方向有一團淡淡的黑煙。

咣地一聲,艦橋頂上的電臺室艙門打開了,電臺主任從裡面衝了出來,抓着扶杆探出身子,衝下面大聲喊道:“艦長!迪化艦來電,前方發現敵人艦隊!各艦準備戰鬥,迪化艦現在要派出飛機進行監測!”

“該死的,這時候來這麼一手。”歐陽鐔放下望遠鏡,右拳重重擊打在左掌裡,恨恨說道,也不知他是說同盟國軍艦在不該出現時候出現了,還是說迪化艦現在派飛機出去實在浪費時間。摸了摸口袋,看着天際間黑煙升起的地方,歐陽鐔平淡說道:“小王,去把司令送的雪茄給我拿來,對了,再泡壺咖啡,順便把躺椅搬出來。”

“躺椅?”王林斌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再次詢問。

從瞭望臺發出警報到現在已經幾分鐘過去了,用不着望遠鏡王林斌也能看到遠方淡淡的煙塵,從煙塵上分辯,這決不是以前攔截的貨輪,看樣子像是幾艘戰艦,當然是敵人的戰艦。現在戰鬥警報都拉響了,現在躲避都無法躲避,眼看馬上就要投入戰鬥了,可副司令員卻要躺椅。難道這麼點戰前空暇時間,首長還要享受下地中海陽光嗎?

歐陽鐔點了點頭沒說話,王林斌這才相信自己耳朵沒出問題。雖然現在要躺椅顯得極爲荒唐,可王林斌自從發現敵人動向後,提起來的心卻放了下去——首長都不把當面之敵當回事情,他一個少校又操的哪門子心事?

泡好了咖啡,將咖啡端出來,順便幫首長將躺椅、茶几擺弄好,這時候從軍艦側舷傳來放大無數倍的蜜蜂叫聲,一架水上飛機剛剛拉了起來,向着西南的太陽方向爬升而去。

歐陽鐔叼着雪茄,仰着臉,眯着眼盯着太陽下正在遠去的飛機。

“首長,海鷹一號已經起飛了。”

“我知道,這種全體人員都知道的事情用不着再重複。”

“可惜庫倫上面飛機上次被炸壞了,到現在總部那些傢伙還沒給庫倫上重新配備,不然我們現在就能有兩架飛機在天上了,一架指引,一架警戒,那就太完美了。”

“是啊是啊,要是華山艦在這裡,我們還能指望母艦上雷擊機揍那些混球呢!或許空軍機場就在我們身邊,成百上千架飛機在頭頂晃悠不更好?……小王,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無線電監控有什麼新消息嗎?”

“我去問問。”說着王林斌三步並做兩步爬到電臺室,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又從上面蹭蹭蹭跑了下來。讓王林斌不可思議的是,就這段短短的時間,歐陽鐔上校竟然已經叼着雪茄,躺在躺椅上睡着了。現在這時候,還能如此鬆弛,這太令人感到驚奇了。王林斌匆匆將上校喚醒:“首長,首長……電臺監聽到無線電聯絡電報激增,從強度來看,就在距離我們不遠處。”

“哦……知道了。”

“知道了?……首長,電臺裡監聽到突然增加的電報,一定是敵人已經發現了我們,正在與其他軍艦聯絡,等下這裡恐怕就要佈滿軍艦了!我們該有所準備纔是。”

歐陽鐔支起脖子,看着王林斌:“準備?戰鬥警報已經拉響,各部門都進入戰鬥崗位,敵人現在暫時還沒有跟我們接上火,旗艦也沒有最新指示過來,準備什麼,有什麼好準備的?”

“呃……”王林斌吱唔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了。該做的一切都做好了,這時候只要等候命令就是,還要準備什麼?可氣氛如此緊張,王林斌也學不了上校躺在椅子上曬太陽。

“艦長,迪化艦發來信號——海鷹一號發現奧匈海軍四艘軍艦呈一字縱隊。其中三艘是諾瓦拉級偵察巡洋艦,還有一艘更大巡洋艦,航速十五節,距離三萬五千碼。”

歐陽鐔對海鷹一號的偵察很是瞧不上眼,撇了撇嘴,不屑說道:“諾瓦拉級偵察巡洋艦?那個笨蛋連近失彈還是直接命中都分不清楚,他能分辯下面軍艦是什麼型號的?”

“應該不會錯,據海鷹一號介紹,對面軍艦上有九座100毫米火炮炮塔。”

“還真是諾瓦拉級偵察巡洋艦?”歐陽鐔皺了下眉頭,想從躺椅上坐起來,坐了一半又躺了下去:“三艘諾瓦拉全部出動又有什麼了不起的?無非是不到五千噸的小船,不管他,等距離兩萬碼再叫我。”

王林斌與電臺臺長面面相覷,三艘諾瓦拉級偵察巡洋艦沒什麼了不起?要知道,這可是巡洋艦,不是淺水炮艦,就算是裝了100毫米火炮的淺水炮艦,那也是軍艦,多多少少有些戰鬥力的。而且敵人艦隊裡還有一艘四煙囪巡洋艦,就王林斌記憶中,他不記得奧匈帝國有這樣的巡洋艦。

“對了,小王,你知道奧匈帝國指揮諾瓦拉級巡洋艦艦隊是什麼樣人物嗎?”

“不清楚……對了,司令應該知道,要不要問問司令?”

歐陽鐔擺了擺手:“算了,用不着問了,當我沒說過。”

※※※

“將軍,快看,信天翁I型水上飛機!”

空襲警報還在飄着海軍少將將旗的亞得里亞號巡洋艦上空迴響,四十八歲的海軍少將擡頭看了眼飛過來的飛機,很是無所謂,平淡地說道:“知道了,給溫迪斯格雷茨將軍發電報,就說我們15:23分,在法諾斯島東北方向,北緯39度50分,東經18度55分發現協約國軍艦……不,是中國遠征軍地中海艦隊軍艦。我艦隊將對敵發起攻擊,望溫迪斯格雷茨將軍早日率艦抵達戰場。”

“將軍,剛纔鸕鶿發來電報,說是敵人有六艘軍艦,其中兩艘戰艦在萬噸以上,除了本艦,我們其他三艘不到五千噸偵察巡洋艦能支撐到溫迪斯格雷茨將軍到來嗎?”

“不,不,不。馮·特拉普上校,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我們必須堅持到溫迪斯格雷茨和他率領的艦隊趕上來,我們決不能將敵人艦隊放跑了,至少要讓他們速度降下哪怕一點兒,這是肯定的。就這樣,給溫迪斯格雷茨將軍發電吧。”

英俊的亞得里亞號巡洋艦艦長馮·特拉普上校欽佩地目送着年富力強的霍爾蒂海軍少將走到艦橋前面,享受海風撲面而來的感覺,上校在欽佩之餘,不能不對自己即將面對的處境憂心重重。

長了一張方臉,一臉剛毅的霍爾蒂少將趴在護欄上,看着東北方向越來越濃的黑煙出神。再過幾個月,一八六八年出生於奧匈帝國的匈牙利東部省份肯得里斯省索爾諾克縣的一箇中等貴族家中的霍爾蒂就要滿四十八歲了——當然,按照出生年份來說,現在他已經四十八歲——出身名門的霍爾蒂仕途一直很順,在十四歲的時候(一八八二年),霍爾蒂被他的貴族父親送到奧匈帝國海軍學院學習,18歲從奧匈帝國海軍學院畢業後,他又進入意大利裡耶卡海軍學校受訓,三年以後回國,有着貴族背景的他出任佛朗茨·約瑟夫皇帝的侍從武官、隨從參謀。在大戰爆發時,出任亞得里亞號巡洋艦艦長,現在他升任爲巡洋艦分艦隊司令。

有人以爲霍爾蒂能擔當艦隊司令,那完全是因爲霍爾蒂的貴族身份與他在佛朗茨·約瑟夫皇帝身邊擔任過侍從武官給他帶來的好處,能升遷的如此之快,都是因爲霍爾蒂懂得溜鬚拍馬,討皇帝喜歡,那些勢利的官員大臣們才提拔他那麼快,有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霍爾蒂自己就聽過不少這樣的話。事實上,霍爾蒂能當上艦隊司令的官,這跟他的貴族背景、皇帝的侍從武官毫無關係,霍爾蒂認爲這完全是靠他立下的戰功才博得現在的職位。

自戰爭爆發後,霍爾蒂指揮的亞得里亞號巡洋艦多次離開卡塔羅海軍基地,進入愛奧尼亞海對通行的協約國輪船進行攻擊,好幾次,在擊沉了協約國貨輪後,他都在英國人的全力追擊下,全身而退。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可以說運氣,要是每次都發生,那跟運氣就沒什麼關係,只能說很有才幹了——至少霍爾蒂就老實不客氣地認爲自己比其他奧匈海軍軍官更有才幹。立下了那麼多戰功,現在才當上巡洋艦艦隊司令,霍爾蒂還以爲自己升遷的有些慢了,又怎麼可能認同別人在背後說的那些話?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謠言從來都比真話有着更強大的生命力。爲了證明自己並非只會看上面眼色行事,沒一點能力的齷齪小人,霍爾蒂需要在艦隊司令這個位置上獲得證明自己的機會,現在,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只要將中國艦隊攔截住,給追蹤而來的主力艦隊製造殲滅敵人艦隊機會,他霍爾蒂將一戰成名,從此再也不會有人拿他的貴族身份說事了。

天空中那架討厭的飛機還在嗡嗡叫着,在霍爾蒂艦隊前方天空兜圈子,軍艦上槍炮手大呼小叫進入了戰鬥崗位,將37毫米高射炮炮管對準了飛機方向,可惜,那架飛機飛的太高了,37毫米高射炮根本就夠不着飛機,開火只能是浪費彈藥。

霍爾蒂並不爲天上飛機煩惱,對付飛機自有該負責的人去管,他要考慮的是如何攔截,現在下令艦隊向左舷散開,排成作戰單列,迎接敵人到來嗎?可現在敵人艦隊還沒進入有效射程……

“已經望見敵人作戰艦隊!方位東北偏北,距離兩萬兩千碼!”

霍爾蒂將身上被海風吹的亂晃的勳章仔細擺放好,讓它看起來很是整齊,平淡說道:“通知各艦,加速到二十一節,保持隊型繼續前進。”

“距離兩萬一千碼!”

“命令各艦向左舷散開,艦與艦之間相距一千碼,呈左梯隊攔截敵人艦隊。”

亞得里亞號巡洋艦放慢了速度,軍艦開始向左調轉方向,跟在亞得里亞號巡洋艦後面的赫爾果蘭號、賽依達號、諾瓦拉號偵察巡洋艦全速向前行駛,接着先後調轉艦艏,排成左梯隊向東北方向行駛。

“敵艦梯隊航向220度!前面是兩艘驅逐艦,跟在後面的是兩艘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

“採用梯隊繼續南下嗎?看你能集中多少火炮開火!”

霍爾蒂正想着,東北方向橘黃色閃光一晃,沒多久,在距離亞得里亞號巡洋艦左舷側前方一千碼處竄起幾股巨大的水柱,嘩地一下,水花飛濺下來,在艦橋上,霍爾蒂就能看到那裡泛起的巨大泡沫。

“距離敵艦隊兩萬碼,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向我開火!”

霍爾蒂並不爲遠處落下的炮彈感到任何擔憂——炮彈還遠着呢!那些炮彈也就炸死幾條魚而已,如果海里有魚的話,想要讓霍爾蒂知難而退,這點火力還不夠瞧——轉過身見亞得里亞號巡洋艦艦長馮·特拉普上校就站在自己身後,正憂鬱地看着前方體型比亞得里亞號巡洋艦更大的敵人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霍爾蒂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給溫迪斯格雷茨將軍發電……15:47分,巡洋艦隊即將與敵開戰,我艦隊將竭盡全力攔阻敵艦隊南下,望將軍火速增援,將敵人艦隊殲滅在奧特朗托海峽。並將我們基準位置同時報告。”

馮·特拉普上校微一躬身:“是的,明白了司令官閣下,我將馬上將司令官意圖準確通報給溫迪斯格雷茨將軍。”

“通知各艦向敵人突擊——距離敵人太遠了,我們火炮還夠不着。要勇猛,頑強,不怕死亡,勇敢衝上去,要將炮彈劈頭蓋臉砸到敵人頭上去,把他們砸個稀巴爛!”

轉身剛要走開的馮·特拉普上校聽到身後霍爾蒂將軍說的話,頓了一下,冷靜說道:“我馬上通知各艦。”

懸掛在半空的太陽照耀下,奧匈帝國海軍四艘巡洋艦開足了馬力,以最快速度向西北方向前進,艦艏劃出的浪花向兩旁飛濺,螺旋槳將軍艦後面的海面犁出道道扇面。距離中國艦隊還有一萬九千碼,現在這個距離還遠在奧匈海軍巡洋艦艦隊射程之外,艦隊擁有最大口徑火炮的亞得里亞號巡洋艦,它的150毫米主炮最大射程也只有一萬八千碼,至於諾瓦拉級偵察巡洋艦上面100毫米主炮,最大射程更是隻有可憐的一萬三千碼。要是繼續慢騰騰按部就班前進,用不着到可以開火的距離,霍爾蒂指揮的艦隊就要讓一輪又一輪的齊射送進海底餵魚了。

距離前面艦隊一萬八千五百碼時,霍爾蒂所在的亞得里亞號巡洋艦首先開火,軍艦一震,左舷各主炮炮口接連吐出桔黃色火光,濃密的黑煙從炮口噴涌而出,幾秒鐘過後,遠方海面上升起了一股股水柱——和中國艦隊一樣,亞得里亞號的炮彈也沒有擊中任何目標。

進入一萬六千碼,霍爾蒂這邊還是隻有亞得里亞號可以開火,而對面艦隊又增加了一倍的火力——跟在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後面的兩艘輕巡洋艦上6英寸火炮開火了。雖然看起來10英寸炮彈遠比6英寸來的有威脅,可從射速來說,6英寸艦炮比10英寸快了一倍還要多,而且這種6英寸炮彈,落在霍爾蒂軍艦上,照樣能要了軍艦的命。現在諾瓦拉級巡洋艦還沒到最大射程(霍爾蒂不由對海軍那些官員大爲不滿,要是諾瓦拉級巡洋艦上裝的是150火炮,現在也不會光捱揍,還不了手了),而對面的炮擊卻一輪比一輪打得跟近,有的炮彈就落在距離亞得里亞號不遠的海面上。

霍爾蒂對當前的局勢大爲不滿,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咆哮:“加速!加速!靠上去,快靠上去!”四艘巡洋艦已經將速度加到最大,可距離敵人艦隊越近,敵人炮火也來的越猛烈,準頭越高了。

在霍爾蒂咆哮聲中,轟地一聲,一發6英寸炮彈正好落在亞得里亞號桅杆上,抓着護欄的霍爾蒂讓身後來的衝擊波差點掀下了艦橋,人沒飛出軍艦,強烈的衝擊波還是讓他一個踉蹌摔倒在甲板上,周圍全是嗆人的黑煙,等霍爾蒂從甲板上爬起來,轉頭見亞得里亞號懸掛了海軍少將將旗的桅杆上半截已經扭曲着耷拉下來,那面代表了顯赫身份的將旗飛的無影無蹤。

霍爾蒂剛纔光顧着前面的敵人艦隊,只注意一個勁望前衝,並沒有注意他自己的僚艦,現在一轉頭,霍爾蒂悲愴的看到,亞努斯上校指揮的諾瓦拉號偵察巡洋艦現在艦舯部正吐着黑煙,火苗從濃煙中不時竄出,軍艦有些傾斜了,很明顯,諾瓦拉號舯部被一發10寸炮彈擊中,可就是這樣,讓霍爾蒂感動的是,諾瓦拉號還在跟着亞得里亞號一起繼續衝鋒!

“一萬三千八百碼!”

“司令官閣下,您沒事情吧?”馮·特拉普上校衝了上來,想要攙扶一下霍爾蒂將軍。

霍爾蒂一把將上校伸出來的手推了開去。終於進入艦隊所有軍艦主炮有效射程了,霍爾蒂現在就像被激怒的公牛,兩眼血紅盯着前方不停吐着煙霧的中國軍艦。“轉向、轉向!艦隊全體軍艦改變航向變爲280度!”

“是,司令官閣下……不過,天上那架飛機實在太討厭了,我懷疑——不,我敢肯定!敵人之所以打的那麼準,一定是那架該死的飛機在不斷校正彈着點。”

霍爾蒂看了眼天空,那架飛機還在天空37毫米夠不着的高度盤旋着,以前他可以不重視飛機,現在馮·特拉普上校這麼一說,霍爾蒂不能不認爲敵人軍艦炮火之所以如此準確,與天空飛機一定有關係,要想讓敵人炮火不那麼準確,首先就要解決飛機的威脅。可飛機軍艦對空炮火又打不到,這不能不讓霍爾蒂惱火萬分。

霍爾蒂咬牙切齒恨恨說道:“施放煙幕,讓該死的撒旦看不到我們!”

霍爾蒂的命令還沒貫徹下去,一陣海風吹來,奧匈軍艦煙囪裡吹出的濃密煤煙將四艘軍艦遮蔽起來,形成了天然的煙幕區。

天上的飛機一時無法看清海面上具體情況,也許是爲了更好的觀測,也許是純粹因爲飛行員膽大包天,一壓機頭,飛機降低了高度,剛巧衝着亞得里亞號上空飛了過來,在亞得里亞號不遠處劃了道漂亮的弧線優雅地飛了上去。

煤煙不光將軍艦有效的遮蔽起來,同時還遮擋了天空,當飛機從煤煙裡衝出,現出身影時,軍艦上槍炮手誰都沒有做好準備,只能眼睜睜看着飛機拉起來,又穿過煙霧飛了上去。霍爾蒂掏出精美的手槍,對着正在鑽進煙霧中的飛機開了兩槍——手槍自然打不下來飛機——放下手槍,兇狠地瞪着馮·特拉普上校,揮舞着雙手:“看到沒有?只要那個該死的撒旦再出來,不管是誰,高射炮、機槍、步槍、手槍……只要能對空開火的,全給我打!一定要把他徹底消滅!”

一通炮彈很準地鑽進了煤煙形成的煙霧區,就在亞得里亞號周圍爆炸,一發炮彈還落在艦艏,轟地一聲,一團黑煙在前面竄出,軍艦猛地一沉,接着劇烈抖動起來。

馮·特拉普上校一個激靈,他還從來沒見過霍爾蒂將軍如此失態過,將軍都這樣說了,雖然飛機再次衝下來,可能性小的微乎其微,這個命令很有馬後炮味道,馮·特拉普上校還是把將軍的嚴令貫徹下去。

出乎馮·特拉普上校意外,命令剛剛貫徹下去,頭頂又傳來嗡嗡的發動機吼叫聲,聲音越來越近,就如同剛纔一樣,好象那架飛機又要鑽進來了。軍艦甲板上所有人操起了武器,連霍爾蒂與馮·特拉普都端着手槍,眼睛死盯着聲音傳來方向,不一會兒,那架飛機再次從煙霧裡鑽出。37毫米高射炮大致方向雖然瞄準了,可出現的位置與事先欲判有出入,一時炮口調轉沒那麼快,眼看這次戰機又要失去。至於操縱輕武器的水手,不管是機槍還是步槍、手槍,所有的子彈全朝天空開火,噼噼啪啪聲中,那架大傢伙拼命要將機頭拉起來,可飛機還沒拉平,發出沉悶的垂鳴,朝一側打着旋落了下去,轟地一下撞在海面上,殘骸在海面上隨波逐流。

威脅自己的飛機讓艦上輕武器給消滅了,至於是機槍還是步槍,甚至是手槍,這已經無從分辨,霍爾蒂壓抑以久的心情不由好了不少,舒了口氣,就好象打贏了這場戰鬥,霍爾蒂充滿了自信大聲命令道:“艦隊全體軍艦改變航向變爲280度!”

“是!全體軍艦改變航向,變更爲280度,司令官閣下!”馮·特拉普很是高昂回答道。

咔嚓咔嚓聲中,艦橋上信號燈將霍爾蒂將軍命令傳遞給赫爾果蘭號,接着赫爾果蘭號又將命令傳遞給賽依達號……艦隊開始左轉向,將一發發炮彈向着敵人軍艦打去。在霍爾蒂眼中,當他的艦隊左傳到280度時,中國艦隊也開始轉向170度,雙方正在相向逼近。

“集中打擊最前面驅逐艦!衝上去用魚雷消滅敵人主力艦!”霍爾蒂見自己的150毫米火炮在和中國艦隊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戰鬥中,並不佔據上風,要是一味互射,最後倒黴的一定是自己,馬上改變選擇的目標。

硝煙瀰漫,右舷火炮將一發發炮彈打向中國艦隊最前面的兩艘驅逐艦,在驅逐艦周圍,水柱不時騰起。霍爾蒂見對方驅逐艦受到攻擊後,調轉艦艏,劃了道弧線落到後面去,而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衝着奧匈艦隊直駛過來,看樣子是想快速從封鎖線上衝出去。

雙方軍艦在快速移動着,霍爾蒂感到高興的是自己的艦隊佔了T字橫隊,這在海戰中是再絕妙不過的戰位了,他現在可以集中自己側舷所有火炮,一艘一艘打擊敵人軍艦。當然,這個T字戰陣並不完美,對方現在也能集中大部分火炮攻擊他的軍艦,不過這隻能說海戰中沒有完美可言,能獲得現在這樣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開火、開火、開火!擊沉敵艦!”

中國艦隊的軍艦不是那麼好擊沉的,霍爾蒂痛心地看到,這麼好的位置,四艘巡洋艦集中了所有能用來打擊敵人的火炮,可那些炮彈卻總是沒有落在它們該去的地方,要麼近了,要麼遠了。總之,敵人軍艦還在繼續前進着,倒是他們的炮彈,時不時飛到自己指揮的艦隊中來,跟在亞得里亞號旁邊的赫爾果蘭號吃了兩發炮彈,一發將前主炮炸飛,還有一發將赫爾果蘭號的煙囪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滾滾濃煙正從被撕開之處涌出。

軍艦上炮手不佳的炮術讓霍爾蒂無比的沮喪,如果他的炮手可以做的更好,哪怕雖然沒有達到霍爾蒂預期中的水平,卻也比較接近。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擊沉敵人軍艦的!哪怕擊沉一艘,那也是好事情。可惜,那些炮手卻難以按照霍爾蒂的意願超水平發揮。

目瞪口呆的霍爾蒂眼睜睜看着兩艘桂林級快速裝甲巡洋艦從自己編隊旁邊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衝了過去,他很難相信這樣的大艦會有這種速度。以前他還不相信裝甲巡洋艦能跑這麼快,現在卻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炮彈沒讓人家受到什麼損失,相反,自己這邊赫爾果蘭號偵察巡洋艦卻冒起了濃濃黑煙。“我艦起火!”的旗幟在赫爾果蘭號上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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