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耶路蘭僞娘風暴之公畜浩劫（二）
稍後，雷茲喜洋洋的回到一樓時，發現原本整齊的大廳毀了三分之一，破了三分之一，亂了三分之一。傑森坐在被毀的三分之一區域中間，上半身放鬆的靠在椅背上，右手提着一柄血淋淋的長彎刀，左手捏着一根雪茄，正眯着眼睛慢條斯理的吐菸圈。
他周圍是一片暗紅色血泊，血泊中有無數零碎的人體器官，手指耳朵什麼的。
他面前有一羣騎警，總計上百人，個個全副武裝，但沒人敢動彈一下。
雷茲注意到，他手中的彎刀根本不是他的兵器，他的佩劍還原封不動的插在腰間。
巨人酒吧位於中央特區外圍，所以這些騎警來自中央特區，其中不少人認得傑森－霍爾德，這位耶瑞諾騎警隊數一數二的煞星。在過去的幾年中，如果耶瑞諾轄區的罪犯逃入中央特區，那麼越境追緝的領頭人物十有八九是那位滿臉臭屁表情的第一中隊隊長。
這些騎警沒有動彈，所以傑森沒有召喚出招牌武器‘阿姆斯特丹’犯下襲警罪。
傑森背對着樓梯，沒看見雷茲下來，那麼這些騎警們自然看到了。
噹噹的幾聲脆響，幾位年輕毛躁的小夥子手中的騎兵刺劍和盾牌掉在了地上。
沉穩的老騎警沒空呵斥後輩們，因爲他們自己也感到強烈的窒息，雙手不住的顫抖。
雷茲來到血泊前，皺眉道：“咦，這要怎麼過去呀！”
雷茲在擔心衣服，畢竟他原本沒有女裝，這中性魔法師袍是他零時趕製的。
但騎警隊的小夥子們看來，這位女神擔心骯髒的血漬會玷污自己的純潔，所以……
那些老成的騎警直接送上盾牌，鋪在血泊上，打造了一座乾淨的‘浮橋’。
盾牌畢竟不是職業的橋板，難免有些搖晃，於是雷茲喊道：“男人，過來扶我。”
騎警們頓時惡狠狠的瞪着傑森，那眼神大概再說：如果你過去，我就殺了你，如果你不過，我就讓你生不如死。傑森無奈，只好選擇了後者，拋下彎刀伸手去扶雷茲。
雷茲沒搭理傑森的手，直接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踏着盾牌向外走去。
在旁人看來，這對俊男美女肩挨着肩，幾乎要耳鬢廝磨，真是親熱之極。不過女的是絕世美女，而男的只是一般般的俊美，比如眉毛太細了些，鼻子太小了些，五官輪廓不夠明顯，缺乏男人味；而身高也不夠高，胸肌太單薄，撐不起衣料，四肢太過纖細。
其實傑森的賣相是很好的，五官清秀俊美，如果不與雷茲（男版）相比，那絕對是一等一的美男，可正因爲是清秀型帥哥，那麼五官自然不夠鮮明，男子漢氣息確實少了些許；與傑森相比，雷茲的皮膚便顯得太白太光滑，連毛孔都見不到，便顯得過於妖異。而傑森的身材也很好，身高是標準的185公分，可雷茲也有182公分，相比之下才顯得不足。
在雷茲扭捏作態的走到一半時，巨人酒吧外突然響起雷鳴般的馬蹄聲，這種震顫大地的抖動，只可能是鐵蹄的戰馬才能踐踏出來。在耶路蘭城中，集體使用戰馬只有四大騎警。
現在，中央特區的騎警已經到位，那麼趕來的騎警是哪一方呢？
在傑森耳中，這馬蹄聲相當悅耳，參雜微量黑鐵和珊瑚金的馬蹄鐵砸擊石質路面，有一種特殊的嗡鳴聲。“衝擊中央特區的要領，看來他們都精通了。”傑森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稍後，一羣佩戴金翼徽章的特警衝進來，直接拔劍持盾，圍住傑森和雷茲兩人。
“耶瑞諾一中隊追緝逃犯喬治－布拉克，請各位……”一個騎警在外面喊着套話。他們的招數簡單而實用，隨便用個通緝犯的名字衝進來抓了人就跑，回到自己地頭後，再以錯誤執法就地放人。當同僚轄區外被其他騎警扣押時，他們總是用這種無賴招數進行護短。
“前輩，請委屈一會，要不然不好交待。”一個年輕的騎警挨着傑森，低聲吩咐道。
“臭小子，這招是我教你的吧。”傑森瞥了一眼昔日的副手維格爾，突然想起什麼，不禁微微變色——這小子可是雷茲（男女不分）死心塌地的追求者，萬一他……
最初的混亂過後，耶瑞諾騎警也鎮靜下來，發現不尋常之處。爲什麼中央騎警很多人都缺乏兵器呢？耶瑞諾騎警視線下移，發現兵器鋪在地上，他們的‘大嫂’正站在上面。
當他們認清‘大嫂’的美麗時，維格爾也看清了雷茲，於是腦子轟然一聲完全空白了。
雷茲正以相當親暱的姿勢挨着傑森，略顯茫然的看着四周，問道：“這是怎麼啦？”
維格爾猛地揪下頭盔，雙眼赤紅的看着傑森，牙根咬得嘎吱嘎吱響，肩膀不住的顫抖。好半天，他才說出話來：“前輩，如果你和她……，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
“爲什麼要玩弄我？”維格爾一把甩開盾牌，持劍對準傑森。
耶瑞諾一中隊的百來號騎警頓時傻了，隊長和副隊長什麼時候鬧過三角戀，他們怎麼一點都不知情呢？中央騎警本來有些火，但現在不惱了，悠然自得的看起了熱鬧，不少人老兵油子還抽過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欣賞着對頭們的窩裡鬥，而且還參了桃色的說！
不論耶瑞諾騎警還是中央騎警都有一個想法，萬一出現可能誤傷美女的情況，他們——
“這裡面有誤會，真相不是你看見的那樣。”傑森舉起左手，示意維格爾稍安勿躁，然後曲起右肘，捅了捅雷茲的腰肋，道：“那個……啥，你倒是說句話呀你？”
“別亂弄，癢着呢。”雷茲拍了傑森胳膊一下，看着維格爾，大聲道：“……那個，傑森的後輩小子，聽清楚了，咱跟傑森只是臨時拍檔，沒你們想得齷齪關係，聽清楚沒？”
‘她’說完後，又搭在傑森的肩膀上，道：“說完了，可以走了嗎，咱還沒吃晚飯呢？”
在別人看來，這簡直是在膚淺不過的‘此地無銀’，這對男女絕對有些啥貓膩。
維格爾感到一種深深的被背叛和被玩弄的憤怒。這種情緒是如此的強烈，使他的視野一片通紅，往日最崇敬的前輩的臉龐是如此扭曲醜陋，他不甘心，即不甘心這麼放棄，也不甘心過去虛假的時間。他，維格爾－佈雷波特蘭要用鮮血挽回和洗刷這一切。
“傑森－霍爾德，我要和你決鬥，堵上生命、尊嚴和愛情。”維格爾持劍大聲咆哮道。
傑森愣了，雷茲也愣了，兩人面面相覷，都是一種想笑而不敢笑的情緒。
在別人看來，這對男女正在眉目傳情，枉然不顧或者徹底輕視面前的挑戰者。
這樣一來，輿論支持立刻跑到維格爾那邊去，觀衆們大聲支持維格爾並聲討傑森。
沒人指責雷茲是紅顏禍水，如此美麗的女人永遠是憐惜和疼愛一世的珍寶。
“好吧，我與你戰鬥，但這不是決鬥，只是前輩對晚輩的一次告誡‘不要被眼睛欺瞞’當你冷靜下來之後，你問問他們。”傑森示意一中隊的騎警們，“……你問一問他們……”
“是否有人認識這位小姐？”傑森緩緩拔出長劍，離開了雷茲身邊。
平常的雷茲是男人，在這些騎警意識中，雷茲是男人。現在，他們看到一位美麗的女性，他們深信不疑的堅持‘她’是女人，便不可能認爲‘她’是雷茲。所以，他們不認得‘她’。只有維格爾例外，他堅持認爲雷茲是女人，所以見到‘她’，便立刻認出來了。
只要同伴全部表示不認識雷茲，那麼清醒的維格爾是有能力察覺其中問題的。
不過傑森無法繼續解釋，因爲再解釋下去，維格爾可能會喊出‘她’的名字，有可能造成麻煩。所以傑森同意了這場比試，準備用最乾脆最直接的方式脫離這種窘況。
至於維格爾的實力，傑森還不放在眼裡，他完全能毫髮無損的制服維格爾。
“等等……”雷茲突然出聲了，並掏出一枚白色手雷和一枚綠色手雷。“咱可是很討厭這種無趣味的打打殺殺的說。”‘她’很乾脆的拉掉兩枚手雷的拉環，然後拋了出去。
噗噗兩聲炸響，過於耀眼的白光瞬間出現，暫時刺瞎了大部分人的眼睛，並模糊了剩下一部分人的視力。綠色手雷在地上滾來滾去，碰涌出無比濃密的煙霧，很快充滿了大廳內。
雷茲拉着同樣瞎掉的傑森衝了出去，留下一地睜眼瞎子抹黑亂爬。
當雷茲和傑森跑得不見了人影，早些時候下落不明的酒吧保安們突然出現，非常強勢的扣下了這兩撥倒黴的騎警，表示他們如果付不出足夠的賠償，就留在酒吧當服務生抵債。
跑了兩條街後，傑森視力恢復了，問道：“爲什麼這麼做？”
雷茲輕嘆一聲，不怎麼高興的道：“人類有豐富的情緒，苦辣香甜痠麻澀樣樣俱全，各有各的特色，一般都能配合着品嚐。但惟有一種情緒無法接受，那就是‘絕望’。”
“‘絕望’的味道是一種很粘稠的腥臭苦味，稍稍碰一下都能反胃上半天。”
“嗚，剛剛從你的小輩身上……哇……”雷茲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捂住嘴巴。
“他叫維格爾－佈雷波特蘭。”傑森連忙糾正道。
“嗯，那白癡身上飄出一股很濃的‘絕望’的味道，差點難受死咱了。”
“你說他怎麼啦？”傑森趕忙追問道。
“你的實力遠勝於他，你知道，咱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是在知道的前提下向你發起決鬥，他是心懷死志的去決鬥，並且想死在咱面前。”雷茲皺起鼻子，輕輕的齜着左側的兩顆犬牙，一副很可愛的恨恨表情，“如此愚蠢的行爲，咱怎可能允許發生在咱面前。”
傑森沉默了一下，無奈的苦笑一聲，道：“原來如此，他還真是癡情呀。”
“哼，如果下次碰到他，咱可是會殺了他的。”雷茲微微的笑了，一種妖豔而恐怖的媚笑，彷彿一朵吞噬了亡者的血肉和靈魂，從蒼白骷髏黝黑眼眶中長出的血紅玫瑰。
傑森心中悸動一下，警惕而疑惑的看着雷茲。他感覺，早些的雷茲和現在的不同了。如果說那時的雷茲是女兒身男兒心，扭捏的模仿出妖冶的媚態。那麼現在的雷茲是一種表裡如一的妖媚，蘊含純粹而透徹的女性美感，雖然這是一朵劇毒棘刺的死亡玫瑰。
“很不錯嘛。”‘雷茲’微笑着瞟了傑森一眼，“在剛纔的大廳裡，因爲實在受不了臭男人們的惡劣味道，主人忍無可忍的逃避了，留下可憐的咱面對你們這些精蟲上腦的公畜。”
“唉，咱真可憐的說。”‘雷茲’用袖子捂住臉，裝出一副抽泣的模樣。好在此時已經入夜，他們行走在路燈光芒之外，所有不會有白癡男人產生不必要的護花情緒。
“你和你的主人？”傑森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是呀，主人睡覺去了，‘咱’只是主人創造的虛擬人格。”‘雷茲’可憐兮兮的道。
傑森哪裡明白精神魔法的術語，只好轉移話題：“爲什麼說要殺了維格爾？”
“這是主人的意志，咱不曉得，不過咱一定要執行。”‘雷茲’笑嘻嘻使勁點頭。
傑森沉默了一會，道：“如果是那樣，我會阻止你。”
“是嗎？”‘雷茲’退後兩步，笑眯眯的打量了一會傑森，然後輕輕搖頭，“不行，難道你以爲你打出王牌就無敵了嗎，與其這麼想，還不如多想想如何化解主人的殺意呢。”
傑森沉默，雷茲確實是他無法看透的存在，他確實沒有自信對抗雷茲。
“好啦好啦，咱第一次出來，就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題了。”‘雷茲’輕輕挽住傑森的胳膊，笑眯眯的道：“你以前是警察，知道耶路蘭的晚上，那兒比較好玩不？”
傑森心情很沉悶，一點玩意也沒有。然而‘雷茲’溼潤的眼眸中神采熠熠，這是在雷茲眼中不可能出現的名爲‘熱情’的光芒。估計他不願意，這個‘她’也會自動去尋找。
“好吧，我帶你去。”傑森無奈的道，“還有，我該怎麼稱呼你？”
‘雷茲’想了想，突然開心的笑了，喊道：“我的名字就是……‘蕾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