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書本來一直裝睡，這時候只能擡起頭來，他嘆口氣道：“於歌這個人的確古怪，如果不是他的話，說不定凌雲門早就滅了。所以別說他只是殺了十幾個門人，就算把我殺了，紫衣也不敢惹他啊……”
“噝……”白山和司徒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都知道凌宇書雖然年輕，可不說假話不說空話，他既然都這麼說了，這個於歌就一定有過人之處。
“我認得於歌此人，他不過就是個大魂師境界的煉魂師，難道有了什麼奇遇？”白山曾經主持過風太平和於歌的擂臺，回憶着於歌那時候的表現，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凌宇書笑了笑：“聽完我的話，你自己判斷吧。”
接着，他就從慕雪柔在東海失去魂魄開始講起，期間於歌的岐山之行，誅殺風雲會八惡，襲殺風雲會三長老和風太平，以及和慕家翻臉，一樁樁一件件講述起來。雖然其中也有含混的地方，大致卻都是實情。
等凌宇書說完，會議廳裡一片靜默，無論事先是否知道這些內幕，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一種難以言表的微妙表情。
許久的沉寂之後，白山猛地吐出一口氣：“這都是真的？”
“用我的人頭擔保，句句屬實。”凌宇書道，“其實我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其中有些事情是門主親眼看見的。”
凌紫衣乾咳一聲，並沒有接過這個話題。事實上凌宇書也並沒有提及慕天順死亡的真正原因，其他人也沒問。這種涉及到權力爭鬥的話題總是充滿着爾虞我詐和血腥，能不提就不提了。
“他竟然這麼厲害，難怪能一個人殺死十四個煉魂師。”司徒炎喃喃道。
“他已經結出了七魄魂衛，而且擁有一頭輝煌級的冰焰龍蛇侍魂。我可以很負責的說，在座的諸位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凌宇書道。
白山和司徒炎都不作聲了，既然於歌已經達到了如此的境界，再提什麼懲罰他的話就有點太愚蠢了。
帝魂之境的高手即便在整個瀛洲大陸也極爲少見，慕天順本來是凌雲門最有希望跨入帝魂境界的，可他現在已經死了。如今除了傳聞中那位聖魂之境的吳雲峰之外，就只有兩個垂垂老矣的帝魂長老，他們已經很久不問世事了，否則凌雲門怎麼會被風雲會和巨鯨幫壓制了這麼久。
被人知道凌雲門冒出來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帝魂高手的話，搞不好瀛洲大陸所有的門派都會聞風而動來招攬。如果凌雲門這個時候爲了幾個無賴煉魂師的死跟他交惡，簡直就是自掘墳墓啊！
一想到方纔還對於歌喊打喊殺，白山和司徒炎的冷汗都下來了。尤其是想到風雲會三位長老的悲慘下場，他們就更是覺得鏡子後面涼風嗖嗖的，唯恐今晚就被於歌摸到牀邊手起刀落。
這一下，再也沒有討論懲罰於歌的問題了，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起來。
只有楚之龍在一旁
暗暗得意，他心中充滿了竊喜。
當初於歌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大魂師境界煉魂師，楚之龍就發現了他的潛力，還讓女兒楚蓉蓉主動靠近於歌。他當時只是想做一筆長遠的投資，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回報。
雖然知道於歌對於慕雪柔的感情，可在楚之龍看來，慕雪柔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而一旦慕雪柔死去，憑女兒跟於歌之間日久生情的緣分，楚家可能會多出一個厲害得不得了的女婿啊。
一想到這個，楚之龍就爲自己的眼光而暗暗開心，甚至很樂於看到白山和司徒炎那兩張拉長的老臉。
“這件事告一段落？”凌宇書笑眯眯的問。
白山和司徒炎都沒作聲，他們又不是白癡，只希望大家快點把今天討論的問題忘記，免得將來泄露到於歌那裡去，給自己找上不必要的麻煩。
在凌雲門衆多高層人物的會議之後，十四個煉魂師被殺的事情就徹底的蓋棺定論了。
而這件事在凌雲門的煉魂師當中，也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暴。十四個煉魂師被殺，這絕不是一件小事，尤其裡面有兩個煉魂堂堂主司徒炎的徒弟，更是讓事情變得極爲敏感。
很多人都在等待着高層的表態，想看於歌倒黴的有之，想渾水摸魚的也有，可他們左等右等，偏偏連一點動靜也沒有。就連一貫護犢子的司徒炎都銷聲匿跡，似乎一點也不想爲徒弟們報仇。
有人按捺不住，悄悄的打聽消息，可凡是跟這件事有點牽連的人都三緘其口，完全不吐露半點風聲。
還有幾個被殺者的朋友，結伴想去把那幾顆人頭給搶回來，結果第二天早晨，樹上又多了幾顆人頭。
這一回，終於沒有人敢再踏進凌雲觀半步了，而於歌也變成了越傳越甚的魔鬼形象。沒人知道他有什麼靠山，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在一些新入門的士人口中，於歌和傳聞中的凌雲觀鬼魂融爲一體，成功的變身成了恐怖的代名詞。
將恐怖之名流傳下來，讓人再也不敢對慕雪柔生出半點的抑鬱之心，於歌也該踏上旅途了。站在凌雲觀的大門口，於歌望着依依不捨的楚蓉蓉和熊一鳴，只能安慰他們。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於歌笑了笑，笑容之中卻充滿了連他自己也不確定的茫然。
當日在和凌霄雲相會數日後，對方就下山尋找他父親於嘯天去了。現在，他也要爲愛人的生死，在茫茫大陸中，尋找一絲解救的機會。
天地茫茫，海內十洲，於歌只大概知道那些替代品的下落。他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真不知道能否成功。
可無論有多麼的艱險，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於歌也不會放棄。他衝楚蓉蓉和熊一鳴揮揮手，輕聲道：“辛苦你們了……”
楚蓉蓉的眼中含着淚水，卻拼命的抑制着不讓淚滴落下來。她知道，這一別之後，不知多久才能再見了。她的一顆芳心就和這
冰天雪地一樣，晶瑩剔透卻又徹骨冰涼。
楚蓉蓉看着於歌一步步的遠去，風雪漸漸的把他的背影給淹沒，不禁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來。
“我等你……”
這一句，就如同於歌和慕雪柔之間的承諾一樣，在風雪中涅磐，伴隨着刻骨柔情，一生一世也不消散。
半個月以後，於歌回到了東海烏雲岬的漁歌村裡。
按照村裡的一位老漁民講述，從烏雲岬向東一直走，行船大概要一個月的路程，就能到達另外一塊大陸生洲。而若是將航程偏向北方一點，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能航行到祖州。
祖州有不死草，是胎光的替代品，那是於歌的必去之地。而據曾經遭遇風暴誤入生洲的老漁民說，生洲天氣安和沒有四季之分，一年到頭都是春光明媚，而且當地草木衆多，有很多奇花異木是瀛洲沒有的。
老漁民還說生洲的水都很清甜，喝起來就如同加了糖一般，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去處。如果不是有妻兒老小，他當年就不回來了。
“既然生洲是個如此的好地方，就先去瞧瞧吧。說不定能找到四魄的替代品呢。”於歌安排好行程，便召喚出吞噬星空來。
吞噬星空雖然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張大嘴，可如果合攏起來的話，就如同一條絲綢般光滑的黑色毯子。於歌跳上去如同老漁翁般穩坐，侍魂一躍而起，化作一團黑黝黝的光華，直奔東方而去。
一路向東，滿眼都是碧藍的海天，一眼望不到頭。於歌一直行了十餘日，終於忍耐不住，找了個大海中孤零零的小島，落下來休息一下。
腳踏實地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尤其這個小島上竟然有完整的生態圈，於歌很快就獵到一隻兔子，架起篝火來烤一烤，油脂全都溢出來，味道撲鼻的香。
吃飽喝足，站在小島的制高點上往東方望去，依然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那顏色看的於歌只想吐。
“難道是走錯了方向？漁船順着海流漂浮，就算再快，也快不過我的吞噬星空。如今我也飛行了十幾天，怎麼還不見生洲的影子呢？”於歌有點困惑，可惜海東青不在身邊，不然這傢伙靠着天上的星星就能分辨出具體方位來。
不過從海水的顏色來分析，於歌知道自己已經深入了海洋的深處。此處的海水顏色非常深，一到傍晚時分，看起來就好像是墨綠色的翡翠，十分的壯觀。
“再走上幾天試試，不然就轉向北方去找不死草。”於歌暗想。
這天晚上，他在小島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再度出發。
這一回又飛出兩天，於歌正躺在吞噬星空的背上看天，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翻過身往海面上望去，赫然見到遠方有一條巨大的帆船。
“哈！有人跡了！”於歌心中一喜。
他不假思索的催動吞噬星空，飛快的靠近那帆船，想要跟船上的人問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