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筱初二唸完時,俞致遠考上了F大的經濟系,F大在最發達的地區,一向以擁有中國最好的經濟系著稱。
俞致遠的父母和家人都希望他考到北京去,對於他選擇F大很不以爲然,但是俞致遠堅持,他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蘇筱筱的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了,可仍然不到俞致遠肩頭。林辰從初三的時候就開始一個勁的長啊長,到高二唸完的時候,已經長得比俞致遠還要高了,他經常倚仗相貌和個子的優勢,在籃球場上英姿颯爽,揮汗如雨,迷倒一片女生。
蘇筱筱看着他發愁:“林辰哥哥,你太高了,以後怎麼找女朋友啊。”林辰不屑:“我這麼帥,愁什麼?”蘇筱筱說:“林辰哥哥是個自大狂。”
林辰笑:“好,好,我不自大,我以後找不到女朋友了,既然我這麼可憐,不如筱筱給我做女朋友。”蘇筱筱跺跺腳:“你說什麼哪?”說完,轉身跑掉:“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林辰在後面誇張的笑。
俞致遠臨行前的一個晚上,蘇筱筱來送他。俞致遠的父母已經調往北京了,家裡就剩下俞致遠。蘇筱筱拉着俞致遠的手,依依不捨:“致遠哥哥,你會經常回來看我的吧。”
俞致遠說:“坐火車只要四、五個小時,很近的,我爭取每個星期都回來。”蘇筱筱又說:“致遠哥哥,大學那麼好玩,你會不會把我忘了啊。”
俞致遠說:“筱筱已經長在我心裡了,我想忘也忘不掉了。”
俞致遠收拾行李,蘇筱筱在一旁看着,忽然惶恐:“致遠哥哥,你要在大學裡找了女朋友,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俞致遠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到蘇筱筱面前:“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啊,筱筱就是我女朋友。”蘇筱筱說:“要是有女生要做你女朋友,你就跟他們說,你的女朋友叫蘇筱筱。”
俞致遠吻了吻蘇筱筱的臉頰:“好,我就說在家裡有個漂亮的女朋友叫蘇筱筱。”
俞致遠送蘇筱筱出門,快到院子外時,蘇筱筱突然轉過身攬住俞致遠的脖子:“致遠哥哥,我捨不得你。”
俞致遠的手臂圈在蘇筱筱的纖腰上,低下頭輕輕的吻她:“筱筱好好學習,以後也考到F大來。”蘇筱筱被纏綿的吻弄得一陣眩暈,低低的喘息了幾聲,俞致遠就勢越吻越深。
身後傳來腳步聲,蘇筱筱從迷亂中擡起頭,看見林辰站在不遠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看向這邊。蘇筱筱驚慌失措的從俞致遠的懷中退出來,俞致遠卻收緊手臂將蘇筱筱牢牢圈在身側,他對林辰說:“林辰,你怎麼來了?”蘇筱筱小聲的說:“林辰哥哥。”
林辰一言不發,他眼中有道光閃了一下,很快寂滅了,又恢復到深不見底的樣子。
蘇筱筱被驚呆了,俞致遠微低着頭,表情不明,只是攬着蘇筱筱的手臂仍然堅不可摧。蘇筱筱聲音顫顫的:“林辰哥哥?”
林辰開口,語調低迴哀傷:“筱筱,你到底還是選了他。”還沒等蘇筱筱說話,林辰已經快速的走掉了。
蘇筱筱的初三是很孤單的一段日子,只有在俞致遠每個星期從F大風塵僕僕的回來時,她的日子纔有了實實在在的歡樂。她有時候在晚上打電話去俞致遠的寢室,聽到他同學說:“俞致遠,你的小女朋友給你打電話了。”
蘇筱筱問:“他們知道我很小有沒有笑話我?”俞致遠在電話裡呵呵的笑:“我把筱筱的照片給他們看,他們羨慕都來不及,怎麼會笑話呢?”
蘇筱筱又問:“大學好玩麼?”俞致遠說:“一開始很新鮮,時間久了,也就是看書學習,準備各種考試。”蘇筱筱說:“致遠哥哥考試一定沒問題的。”
俞致遠驚訝:“原來筱筱對我這麼有信心,看來我要更刻苦一點了。”蘇筱筱說:“那是,我的致遠哥哥當然是最棒的啦。”
靜默了一會兒,蘇筱筱突然問:“致遠哥哥,大學裡有女生要做你女朋友麼?”俞致遠想了想:“開始有,後來就沒了。”“真的嗎?”
俞致遠說:“是啊,別人都知道我在老家有個女朋友等着嫁我呢。”蘇筱筱羞惱:“胡說,是你等着娶我。”俞致遠笑:“是,是,是我着急想把蘇大小姐娶回家。”
林辰高考完,蘇筱筱鼓起勇氣去他家找他。林辰媽媽正在責備他:“你這孩子,怎麼不說一聲就改志願呢?”
看到蘇筱筱,林辰媽媽說:“筱筱,林辰要去T大了,你去勸勸他,叫他不要犟了。”蘇筱筱嚇了一跳:“那林辰哥哥不是要去北京了?”
林辰媽媽說:“是啊,本來我和你林叔叔已經商量好給他報F大,離家又近,週末就能回來。現在倒好,T大在那麼遠的北方,冬天該多冷啊,都不知道他以後怎麼過。”
林辰在樓上說:“媽,不就是北京麼?冬天能有多冷,總不至於真把耳朵凍掉吧。”林辰媽媽還在嘮叨:“你一直在南方生活,哪裡知道北方的冬天有多冷,你哪有這個概念呢?”
林辰說:“媽,你太誇張了,我舅舅他們都在北京,這些年不都好好的麼?”
蘇筱筱上樓到林辰房間,林辰正在把他的書本一摞摞整理到櫃子裡,看見蘇筱筱,只淡淡的說了句:“你來啦?”
蘇筱筱小心的開口:“林辰哥哥,你真的要去T大麼?”林辰說:“是啊,T大那麼好,又是我喜歡的數學系,我爲什麼不去?”
蘇筱筱說:“可是北京那麼遠...”林辰很不耐煩:“遠點好,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蘇筱筱有些黯然:“那我豈不是很久都見不到林辰哥哥了。”林辰頓了頓,站在書櫃前愣了會神:“是啊,你要習慣,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麼?”
蘇筱筱沒有說話,她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淡櫻色包裝紙,走過去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誒?這不是我送林辰哥哥的生日禮物麼?怎麼你沒打開呢?”
林辰一把搶過來,輕輕的放在櫃子最高處:“沒打開就沒打開,你煩不煩啊?”蘇筱筱腦袋耷拉下來,眼淚落在地上:“林辰哥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林辰看着蘇筱筱,只覺得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揪一揪的疼,疼得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
蘇筱筱哭了一會兒,啜泣着轉身,準備離開。林辰一下子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裡:“筱筱,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愛你,你懂嗎?我愛你。”
蘇筱筱擡起頭,林辰偏過頭,不願看她:“雖然你不愛我,但我還是愛你。”過了一會兒,林辰又說:“有時候我想,如果從來沒有遇見你,我會不會好一些。不過,雖然很痛,我還是很慶幸能遇見你。”
蘇筱筱安靜的看着林辰,林辰轉過臉,手輕輕的撫過蘇筱筱的面頰:“筱筱,你要好好的,知道麼?”
陽光照在林辰身上,蘇筱筱看見林辰眼中的深情,她突然意識到,原來她錯過了這麼真的一顆心。
蘇筱筱考上H中高中部那一年,H中把初中單獨分離出去,成立了一個收費很高的H中國際學校。
蘇筱筱上了高中以後從年級的前二十名一下掉到五十名左右,她很苦惱,都是物理惹的禍。
俞致遠看了看蘇筱筱的成績單,說:“物理拉的分其實也不多,但是H高中的牛人太多了,哪一門稍差一些都會被甩掉一個檔次。”
蘇筱筱抓抓頭髮:“我要去學文科了,反正高二就分科了,老師說數學好的學文科特別有優勢。”俞致遠說:“文科也不錯,以後選專業的面也很廣。”
電視里正在播出一個大型陵墓的發掘過程,蘇筱筱眼睛一亮:“對,以後我去學考古。”俞致遠不贊成:“女孩子學那個太辛苦。”
蘇筱筱嘟着嘴:“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就比男生差麼?”俞致遠笑着看蘇筱筱:“我希望筱筱嫁給我以後能多陪在我身邊,筱筱難道不想麼?”
蘇筱筱小聲嘟囔:“誰要嫁給你了?”俞致遠攬着蘇筱筱,笑着說:“筱筱不嫁我嫁誰?我早早的就把蘇筱筱訂下了。”蘇筱筱說:“我又不是蛋糕,又不是衣服,你怎麼訂?”
俞致遠湊過來親蘇筱筱:“筱筱是我心愛的女人啊,我第一眼看見筱筱,就知道這個像天使一樣美的女孩子一定會嫁給我的。”
蘇筱筱舉着小拳頭亂砸他:“哎呀,牙都要酸倒了。”
林辰在北京讀T大數學系,偶爾會給蘇筱筱打電話,說的內容和語氣都很平常,有時會恨鐵不成鋼的批評蘇筱筱的物理成績,就像從前一樣。
蘇筱筱去看林辰媽媽時,聽到她說林辰過年不回家,林辰媽媽感嘆,兒子大了,心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蘇筱筱心裡劃過一道異樣,一種憂傷而歉疚的情緒慢慢從記憶深處瀰漫出來。但少女的心是很小的,能裝下的只是她們願意裝下的東西。
在高一,有着俞致遠的蘇筱筱過着甜蜜而緊張的生活。
蘇筱筱最快樂的記憶到高二戛然而止,她在黑暗中掙扎時,時常會把這些美好至極的記憶拿出來一遍一遍的回想。
張愛玲說,不多的一點回憶是要裝在水晶瓶裡雙手捧着的。
蘇筱筱把她的回憶也裝在水晶瓶裡,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她看見自己顫抖着從記憶深處捧出水晶瓶——她最初也是最熱烈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