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任務?”貞德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彙,歪着頭蠢萌蠢萌的看着凌默,好一會之後,忽然恍然大悟:“就像玩魔網在線遊戲那樣,和它們不斷的對話嗎?”
凌默驚訝道:“你竟然懂網絡遊戲?不是都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嗎?你那個時代,別說網絡遊戲,連魔網也不存在吧?”
“別把我當成落後於時代的老奶奶,”貞德有些不滿的說道:“我這些年雖然都生活在腐爛之地,但其實對魔網,我還是懂得一些的!有的時候我也會上網,只是我並沒有大陸人類的那種識別ID,只能作爲一個遊客在魔網瀏覽,不能和任何人互動而已。”
“哦?”凌默驚奇:“你們這些鬼、死靈,竟然也會上網嗎?那可真是活見鬼了!”
“凌先生,你是不是對我們死靈生物有什麼誤解?”貞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遠的位置一直在盤旋的魔眼精靈,說道:“關於魔網我其實懂得很多的,比如那個小東西,那應該是魔眼精靈,所以凌先生您現在應該是在直播吧?咱倆的所有活動、所有對話,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對不對?”
“你竟然知道這個?!”
“當然!從見您的第一時間,我就注意到這個小東西了。”貞德有些得意的說道;“而且我還能看出來,您這個型號的魔眼精靈特別厲害,以我這種強大的感知力,也只有在集中全部精神的時候才能模糊的看到一個輪廓!”
“既然你知道,那爲什麼……”
“爲什麼還允許您直播,對吧?”貞德搶先把凌默的話說完,隨後明媚一笑:“爲什麼不呢?從我當上聖女的那一天起,就一直秉承‘事無不可對人言’的生活態度,我沒有任何不能說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經得起自己內心法庭的審判,被任何人看都無所謂。”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說到這裡,貞德嘆了口氣,悶悶道:“大陸上的人們,對我們死靈生物的誤解太嚴重了,我們死靈生物,雖然名字裡帶着一個‘死’字,但仍然是活生生的生物!儘管大部分是由其他生物轉化而來,和它們死亡之後的樣子非常相似,但我們其實算是生物!只是轉化爲了另外一種生命形態而已!我們也會死,也有自己的生活習慣,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這纔是我想向大陸的人們傳達的事情。”
“你的觀點我大部分都認同,什麼是死亡?死亡就是什麼都沒有了,只要還有意識,能夠進行自律性的行動,都還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轉換了生命形態而已。”凌默先是附和了兩句,隨後話頭一轉:
“但是,貞德小姐,我雖然理解你作爲一個死靈生物的立場,但你也必須要承認,死靈生物羣體中,有高等級靈智的生物比例是最少的,絕大多數的中低價死靈生物都有着強烈的攻擊性,並且它們的攻擊性和自然生物、機械生物、元素生物都不同。”
“自然生物的攻擊行爲,絕大多數情況下是爲了填飽肚子或者求偶,有自身的內生慾望;機械生物和元素生物的攻擊行爲,大多數情況是因爲你闖入了它們的領地或者碰觸到了它們的守護之物,非常的容易尋找規律;而死靈生物的攻擊行爲,很多都是爲了殺戮而殺戮,它的魂火明明已經夠用了,也不能升級了,但它仍然會爲了獵殺的快感而殺戮,加上你們死靈生物的禁忌頗多,很多行爲無法預測,因此人們對你們有惡感是很正常的事情。”
貞德一時語塞,她知道凌默說的都是實情,自己根本無法反駁,只得悶悶的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我們的誕生源頭,多數是因爲生物臨死前的怨念,行爲更加偏向‘混亂邪惡’是本質屬性決定的,和我們的意志無關。我聽說最上頭的大佬好像可以扭轉這種傾向,但他們根本不可能做這種自損實力的事情啊……”
“改變不了,那就別再提這些令人鬱悶的事情了。”凌默揮了揮手,對貞德說道:“既然你知道網遊,那就好辦了,去找個順眼的村民,和他聊天,話題一直圍着他的職業打轉,話裡話外有意識的詢問一下,對方有什麼困難是他解決不了的,然後你再主動請纓,肯定會有所收穫的!”
“這種方法真的能行?幫他們做事,能和找我的頭扯上什麼關係?”貞德嘟囔了一句,但還是乖乖的按照凌默說的去辦了,曾經身爲教派聖女,怎麼說也算是人類社會的上層人士,她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當你自己並沒有更好辦法的時候,聽聽別人的方法先去做,比原地呆着空想強一百倍!
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從農夫大叔那裡突破比較順手,畢竟自己曾經多少也幹過些農活。
很快她就開啓了自己的對話之路,找到站在骷髏頭田地裡,正在體會豐收的喜悅的農夫大叔,再次從‘你好呀,外鄉人……’這句對話開始,很快的,話題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種這草的秘訣就是每隔幾天弄頭腐屍剁碎了扔進去,聽說用活人的效果更好,但這十里八村的,去哪找外鄉的活人吶!”
說完這句話,農夫大叔就開始長吁短嘆唉聲嘆氣,彷彿遭遇了多大的困難一般,再次聽到農夫大叔這麼說,貞德還是有一種強烈的想要把對方砍死的慾望。強忍着這種衝動,貞德臉上堆起假笑,假惺惺的問道:
“這可太糟糕了,大叔,有什麼困難是我可以幫您的嗎?”
“唉!小女娃你真是熱心腸啊!”農夫大叔彷彿一直在等貞德這句話,他猛地一拍大腿,指了指北方,說道:“村北‘田大柱’經營的農田裡,似乎就用過活人施肥,對於從哪裡能弄來活人的事情,他可能有些門路,外鄉人,你能幫我去打探一下嗎?”
貞德聽到這句話,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已經暗下決心,見了這個‘田大柱’之後,如果對方確實有這種行爲,什麼也不說,拼着這狗屁‘任務’做不下去,自己也要一劍將對方砍了!
她帶着滿腔怒火來到村北‘田大柱’的位置,試探性的向對方詢問了一下,這位帶着草帽,一副老實巴交樣子的農民,聽完貞德的來意,慌得連連擺手:“都是同鄉以訛傳訛,我哪裡有弄來活人的門路?不過是前些日子在村口撿拾了一具冒險者的屍體,已經被殭屍犬吞吃一半了,本着廢物利用的原則扔進了田裡罷了。”
用死人的屍體施肥……
貞德的手按在劍柄上,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出手。雖然這種事情可能不太符合主流價值觀,但對這些長期生活在腐爛之地的村民,你提太高的道德要求就過分了。倒是這位叫做‘田大柱’的村民看到貞德的臉色,誤以爲對方沒拿到活人有些失望,本着熱情好客的精神,指了指村子裡的方位,神神秘秘的說道:
“如果你真的急用,聽說本村的‘教書先生’神通廣大,有穩定的活人貨源,你何不去找找他呢?”
咔嚓一聲,貞德握緊了劍柄,手上的青筋暴突,禮貌性的和‘田大柱’道別之後,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衝進那個該死的‘教書先生’的家裡,把這個有所謂的‘活人貨源’的傢伙砍成碎片!
她倒提着巨劍,怒氣衝衝的就要走進這個景色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村子,卻被凌默攔了下來,凌默有些無奈的看着渾身殺氣的貞德,說道:
“你當聖女的時候,也是這麼衝動的嗎?”
“這怎麼能叫衝動?”貞德很認真的對凌默說道:“這種純粹的邪惡,就應該立刻被懲治!早一秒弄死這個‘教書先生’,就有可能少一名無辜的人遇害。準點到的正義纔是正義,遲到了就不再是正義,只是彌補遺憾聊以慰藉罷了!”
“我不是在阻礙你的正義感,”凌默說着,同時指了指廣袤的田野上那些忙活各自夥計的村民,怒道:“那麼多的情報源就在你臉上,你也不說去多打聽打聽,拿到了只鱗片爪的信息就去找事,不覺得太莽撞了些嗎?還是你覺得自己六級上位魔獸的實力,在這裡就橫着走了?”
貞德無言以對,只要怏怏的再次去找村民對話了。
伐木大媽。
“……哈哈,小閨女,看我伐木看入迷了?羨慕吧?我告訴你,伐木這事兒啊,就是有勁兒有巧兒就行,沒什麼難度……什麼?你問工作上有什麼可以幫我,哈哈!大嬸還年輕着吶!工作上沒事,大嬸倒是有件私事要拜託你!”
“我家那口子呀,晚上是越來越不行了,我弄了個秘方想給他吃吃,好讓他能繼續幹我,但是這秘方最主要的一味藥物‘活體男性的gao丸’卻怎麼也找不到呀!”
“你說‘教書先生’那裡好像有活人貨源?嗨呀說得對呀!多虧了你提醒,大嬸我差點忘記這回事了!對對對,是有這麼回事!小閨女,能不能幫我去‘教書先生’那裡一趟,替我求三顆‘活體男性的gao丸’回來?”
放牧殭屍的小米。
“大姐姐你又回來和我玩了?好高興……不對,是好生氣!你剛纔把我甩開那一下弄痛我了!大姐姐是個大壞蛋,一點也不溫柔,將來肯定嫁不出去!”
“誒?你說爲了取得我的原諒,願意爲世界第一可愛的小米排憂解難?誒嘿嘿……世界第一可愛什麼的,根本就沒有啦!大姐姐,我剛纔是開玩笑的,其實根本就沒有生你的氣!不過,我這裡還真有個特別難辦的事情!”
“小三兒(小米指了指趴着的地獄三頭犬)它最近身上一直起水痘,又疼又癢還流膿水,聽說狗得了水痘,只要吃一碗人肉就能痊癒。大姐姐,你能幫我去村裡的‘教書先生’那裡,求來一碗人肉羹嗎?”
正在打鐵的牛大膽、正在烤鴨的王大嫂、正在撐船的老孫頭、正在練功的馬全有、正在閒逛的李善人……每多和一個人對話,貞德的臉色就多陰沉一分,這些村民看起來雖然都很正常,但隨着對話的深入,他們總會提出各種各樣的奇怪要求,這些要求的重點,就是‘需要活人身體的某一部分’以及‘你何不去問問村裡的教書先生呢?他應該有些門路!’
前前後後接了八九個所謂的‘任務’,一切矛頭都直指村裡的‘教書先生’,貞德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呼吸,回到凌默身邊,面沉似水的說道:“凌先生,這麼多人都知曉這位‘教書先生’的神通廣大,這下弄錯的概率就很小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去村裡面,去和這個混賬好好談談心了?”
凌默聳了聳肩,做了個自便的手勢。貞德將自己的頭扭了扭,剛纔因爲太過生氣,脖子中猛噴而出的黑氣將頭頂的有些偏,隨後她正了正衣冠,將巨劍背在背後,便昂首闊步的從村口那簡單的籬笆門走了進去!
剛剛進入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莊,踏在青石鋪就的鄉間小道之上,立刻就有兩個團練打扮的強壯男子跑到面前,不過,他們就沒有村外面的那些人和善了。其中一名長得凶神惡煞的男子手按腰刀,口中喝問道:
“看你很面生啊,外鄉人,來我們村幹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快走吧!”
從貞德的感覺來說,眼前這兩個帶刀男子的能量波動不過一級魔獸上下,自己只要伸出個小手指就能把他們戳翻,但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她還是耐着性子給他們解釋道:“我不幹什麼,只是村外的衆多村民委託我來找‘教書先生’,有些難題希望能讓他解決一下!”
沒想到,剛一提到教書先生,兩位凶神惡煞的帶刀男子立刻改變了態度,滿臉堆笑:
“原來是找‘教書先生’啊,早說不就得了嗎?外鄉人,剛巧我們兄弟也有些難題,你看我們手中的刀子都有些鏽了,這種破爛武器,如何守衛村子的安全?能不能幫我們去‘教書先生’那裡,求些人油回來,把刀擦得程光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