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下海的時候,旁邊的貨船唐子琴已經看到了,可是她卻沒有一點放棄的意思,看來,她早就做了充足的準備,所以一定要站在那裡看一場笑話。
或許,她真的期待今天所有的皇族連同唐耀和唐子煙都沉陷在這茫茫大海里,到時候,這整個世界就是她和方以軒的了。
唐子煙雖然從來都沒有占卜過唐子琴的心,但從她那惡毒的眼神裡,幾乎可以看到一切。
“好好,這船大果然穩,這海風吹來,對這船沒有一點影響,就算是驚濤駭浪來了,恐怕也不必懼怕!”皇上臉上含笑,顯然對這艘大船的速度和體積都十分的滿意,一邊對身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說道,“看到了沒有,人做事與這船是一樣的,要想行的穩,就要把眼界放遠一點,步履放穩一點,最重要的是讓自己的學識龐大到可以承載自己的目標,你們明白了嗎?”
“是,父皇,兒臣都聽明白了!”幾位皇子異口同聲說完,又互相低聲議論了幾句。
唐子煙並沒有心情聽這個,她在想着,如果白蟻啃食了船艙,那最先漏水的會是在哪時。她要把風險降到最低,同時,也讓這場虛驚安然度過,不讓皇上責罪。
船已經行至深海,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是一場成功的試航。
這時候,船副突然急匆匆跑上來,看到唐耀和唐子煙,一臉焦急卻不敢大聲說。
唐子煙走至船副身邊時,唐耀也注意到了,正往這邊走來。
船副低聲說,“大小姐,老爺,船艙漏水了,速度很快,估計過不了一柱香的功夫,底層的船艙就會漏滿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唐耀的臉以一下變得慘白,最怕的事情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他手足無措地原地轉了一圈,“怎麼會漏水,出來的時候不是檢查過了嗎?船體完整,而且沒有縫隙,都用膠補好了……”
“老爺,是白蟻!船上有大量的白蟻,而且啃食船體十分瘋狂,雖然我和幾個船員打了滅蟻的藥,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其中兩塊船板已經被吃空了,現在正在一點一點的塌陷!”船副剛剛回頭,就看到兩個船員從下面跑上來,看到船副正在和老爺講,一臉焦急的樣子。
唐子煙明白,那水漏的更厲害了,船還在疾速前進,皇上也正在興頭上。
看來今天,唐家又要面臨一場災難了。“爹,您先不要急,上去先讓他們把帆降下來,就說今天大船試水完成,現在要進行船體吃水的試驗,讓皇上和各位皇子先上貨船。”
“可是這船……船不能沉啊,一旦沉了,兩天後的祭祀大典,我們唐府拿什麼來交待皇上?”唐耀一臉急迫,覺的是大難臨頭,辛苦了四十天的沒日沒夜的建造大船,不料被幾隻小小的白蟻就毀於一旦了。
船副正在等唐耀的指使,一直停在那裡,焦急等待着唐耀的決定。
這時候唐子煙看了一眼上層的皇上,就說,“爹,你帶着皇上先走,我來想辦法保住這艘大船。我相信我們唐家會度過這個危難的……”
正在兩人商量着對策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船員從船艙下面跑上來,十分驚恐的大叫,“不好了,老爺,不好了皇上,大船漏水了,馬上就要沉淪了。快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吧!”
那船員拍着腿高聲大叫,聲音傳到了老遠,在上層的皇上和各位皇子都聽了一個清楚。
唐子煙這下才明白,爲什麼唐子琴明明看到了她備了貨船在左右相隨,可還是不願意離去。原來,她的殺手鐗在這裡。
即便皇上可以安然無恙的靠岸,今天這件事情她也隱瞞不住,皇上必將責罪於唐府。
想到這裡,唐子煙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惡毒,什麼叫做蛇蠍心腸了。
唐耀聽到這個船員大喊大叫,呵斥道,“你給我閉嘴,船漏水不是正在想辦法嗎?你喧譁什麼?哪裡來的這麼個沒頭沒腦的傢伙,竟然在這船上做事?”
大副看了一眼,臉色變得一片慘白,回答道,“今天小華身體不舒服,我怕影響做事,臨時調了這個江雲來,他……他”
“他什麼他,快說!”唐耀看到上層的皇上和皇子神色一片慌亂,正往下面走來,顯然,剛纔的那些話他們都聽到了。
船副這纔有些緊張地說,“他是二夫人安排進船行的,那時候他還是一個毛頭小子。二夫人說讓我好生栽培,這些年來,我對他也不薄,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好了,先不說這個船員的事情,我們還是想想該怎麼跟皇上說吧……”唐耀嘆息一聲,忙轉過身子迎接迎面而來的皇上。
皇上一臉慍怒,看到唐耀和唐子煙,勃然大怒,“唐公,你到是給朕一個解釋,難不成,你想讓朕死在這茫茫大海之中?”
“臣民不敢,臣民該死,沒有料到會有白蟻咬食船體,今天行至海上才發現這件事情,實在是臣民之罪。”唐耀普通跪倒在地,額前的一縷銀絲在風中輕輕的抖動着,連同他的雙手也在微微的抖着,顯然,他知道今天這場災難,他要負主要責任。
這時候皇上又惱怒地看着唐子煙問,“你不是懂得占卜術嗎?難道船行大船試水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懂占卜來算一卦嗎?”
“民女已經佔過,今天風和日麗確實是大好天氣,但民女沒有想到有人在這船上做了手腳,導致船體漏水,驚了駕,還請皇上責罪。”唐子煙也跪在皇上一旁,感覺到樑子婿心痛的目光,唐子煙卻嘆息一聲,此時此刻,也唯有此法才能免災。
這時候,兩旁的貨船已經得了消息,都行至大船兩側,搭了甲板,靜等皇上和皇子們上兩邊的貨船。
大船上共有八十一人,三艘貨船勉強可以乘坐六十三人,剩餘的人只能等貨船折返回來,或是與大船共進退。
“唐公,不是朕沒有給你機會,只是你將如此大的事情當作兒戲。先不說今天這船漏水有多大的罪過,就說說後日,樑京海上祭祀這樣大的事情要落空,朕要問問你,你拿什麼給朕一個交待。”皇上怒氣衝衝,仍然未消,一旁的幾位皇子勸皇上快點上貨船,以免大船沉沒,遭受意外。
唐子煙擡眸看着皇上道,“民女願意項上人頭擔保,唐府決對不會耽誤海上祭祀這件大事。至於船體漏水,民女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將那陷害唐府之人抓到皇上面前請罪。現在請皇上顧忌自己安危,還是先上岸爲上策。”
聽到唐子煙如此鎮定,皇上的怒氣稍有平息,這時候看到唐耀低頭不起,搖了搖頭,“我們走,上貨船,等朕安全上了岸,再細問此事。”
待皇上和幾位皇子上了貨船,又有一批大臣也先後上了第二批貨船,剩下的就是唐府的一些家丁和一些有頭有臉的商人上了第三隻貨船。
剩下的人,則與大船共進退,唐子煙轉身的時候,看到樑子婿竟然還在甲板上沒有離開,她心裡一哽,覺得那層溫暖有如潮水一般包圍了自己。
這個時候,竟然有人願意不離不棄,這怎麼能叫唐子煙不感動。
“爹,你陪着皇上先靠岸吧,子煙想施法讓大船安全靠岸,也不枉費爹爹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唐子煙說完,吩咐一旁的兩個家丁,“帶老爺上岸。”
雖然,這個爹沒有像別的爹那樣教會她和子安做人的道理,沒有教他們騎馬射箭,狩獵射鳥,更沒有教他們一文一字,可是到底,他是她和子安的爹爹,這是永生永世都不能更改的事實。
在危險面前,她還是願意保護他,讓他安然無恙。
唐耀搖頭,“不,爹留下,你和六皇子上岸吧,你還小,以後有的是時間做事情。爹現在已經老了,再過幾年……”
“爹,沒有那麼嚴重,一切都會沒事的。您也不想想,女兒懂得占卜之術,怎麼能不知道今天這船的劫數。只是知道是虛驚一場,所以才讓試航按正常進行,您就放心吧。”唐子煙說完,莞爾一笑,然後對兩旁的家丁說,“扶老爺上貨船!”
待唐耀走後,唐子煙對樑子婿說,“六皇子也上船吧,這裡有我就行。”
“子煙,你真的有辦法保住這條大船?”樑子婿望了一眼唐子煙,並且用十分堅定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想看出唐子煙的真實想法。
唐子煙擡眸,看着樑子婿,搖了搖頭笑,“雖然我懂占卜術,但不能預知所有的事情,雖然我懂符咒,但也不能永遠萬無一失。每次占卜我都需要消耗大量元力,這也是我不能事事占卜的原因,而施符咒,更是會耗損我的元力和精力,會縮短壽命。不知道我這樣的回答,六皇子可算滿意?”
“這麼說,今天這件事情,你也沒有辦法,是嗎?”樑子婿皺了皺眉頭,看着雲淡風輕的唐子煙,覺得她這個人,簡直就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樣,任何時候,面對生死的災難,竟然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