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猜測是喂不飽搞鬼想嚇唬我跟矮冬瓜,卻也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他,這樣我就必須去破廟前看看,完事後還得帶上傢伙,看怎麼才能順理成章把張鐵嘴哄騙到縣城去幫我對付休閒莊的樹妖。
蘑菇屯小鎮是雙號趕集,這一天會有很多附近,稍遠一點的販子們趕來這裡齊聚一堂,賣力的推銷自己的商品。所以我斷定,要是不出意外,喂不飽一定早早的就在那顆黃果樹下恭候願者上鉤的把戲了。
人來人往的街道,充徹着生活中的各種氣息;有賣舊衣服的,說得唾沫星子飛濺,眼睛閃爍不定,手拿一件舊兮兮的衣服,對天發誓、說這是一件存貨,賤賣了賤賣了,只剩下這麼一件,不買別後悔什麼的話。
鬍子巴扎的老頭,穿一件前衣襟已經油膩的衣服,一隻胳膊抱住一插滿糖葫蘆的架子,一隻手夾住菸頭,露出滿口煙牙大喝道:“糖葫蘆,糖葫蘆。”
咚~咚~咚撥浪鼓的聲音沉悶也有節奏,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這才擠開熙熙攘攘的人羣,朝黃果樹下走去。
大熱的天,想要躲避酷熱的人們,暫時忘記了傳說有鬼戲臺的傳言,手裡捏一把蒲扇,挨個坐在黃果樹圍子邊,在家長裡短的議論什麼。
我沒有看見喂不飽,奇怪,這麼熱鬧的場面,他怎麼沒有來。
一大媽正在繪聲繪色講述着一個充滿神秘的故事,驀然看見我在張望喂不飽曾經給人算命,固定坐的那個地方,她一閃眼,臉上的笑意還在,衝我問道:“你想算命?”
目測她剛纔不是在講故事,在給人算命?我暗自猜測,淡淡一笑道:“我找哪位瘦不拉幾的老頭,他今天怎麼沒有來趕集?”
“哦,你是說喂不飽?”
“嗯。”看來喂不飽這個人在蘑菇屯也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我點頭期待大媽能告知一二。
“他昨天就沒有來了,我正在跟他們說這事呢。”
“你們?”
“我們也是來找他看看的。”
原來都是喂不飽的粉絲?我暗自詫異,又問道:“死人街不是有很多算命的嗎?你們怎麼不去那邊看看。”
大媽說道;“只有家裡死了人才去死人街,沒事誰願意去討晦氣。”
果然是的,喂不飽也是瞅準這個點,纔在黃果樹下襬攤算命;看這些等候他的婆婆媽媽們,丫的,還混得不錯,至少有粉了。我看張鐵嘴也不過如此,說不定還沒喂不飽吃香呢。
“大媽,你知道喂不飽的家在什麼地方嗎?”
“知道,出了西口子直走要到竹籃村,那就是他的家了。”
“哦。”我頭大,蘑菇屯雖然不大,但是要我去不熟悉的地方,還是覺得有壓力。
大媽身邊有人提示道:“你去了也沒用,他很少在家,不過我知道他在鎮子上幫人看屋子。”
我喜出望外,急問“在哪?”
大媽詢問旁邊一位較年輕的女人道:“是楊寡婦吧。”
有人附和道:“是的。”
“楊寡婦在哪?”
大媽擡手給我指點道:“你直走,看見一小巷子,右拐進去敲第一家的門就是。”
“謝謝大媽。”
我再次融入進鬧哄哄的氛圍中,耳畔塞滿各種叫嚷聲,呵斥聲,還有小食店飄來的油鹽醬醋的味道跟油香;蘑菇屯在平日裡就像一潭死水,現在就像一鍋沸水,人擠人,汗臭味、體臭、應有盡有。
我終於從人堆中擠出來,置身在小巷子前,仔細看第一道門;鮮豔得跟血似的血紅色大門上一邊一個掛了一個銅環,這是除了耿老先生第二家家境殷實的有錢人。
我拾步上前,伸出手輕叩銅環。
許久都沒有人來開門,暗自猜測也許喂不飽根本就沒有在這裡,憑他那樣,誰願意讓他住進這麼好的房子裡?莫不是黃果樹下那羣女人們把我當猴子玩,故意忽悠我的?
就在這時,那抱住糖葫蘆架子的老頭經過這裡,他乜了的我一眼,緊緊抱住糖葫蘆架子然後緊張的看了一下血紅色大門道:“這屋裡鬧鬼你敢去?”
“鬧鬼?”我下意識的再看了看大門,回頭時老頭已經擠入人羣中不見身影。
如果是鬧鬼,那就可以說得通喂不飽爲毛會幫人守屋子了。
我不甘心的上前,再次重重的叩擊一下銅環。
門裡終於有鞋子拖沓在地很沉重的聲音,接着銅環一動,大門開了;從門縫中擠送來一對眼珠子,這是喂不飽的眼睛,他在門縫中看我。
“嗨,你看我是不是扁的?”我抱肘戲謔一笑道。
喂不飽見是我,懶洋洋的把大門拉開一點,再拉開一點,他每拉一下,門軸就吱嘎一聲;我鬱悶,敢情喂不飽沒有勁,拉不開大門?
就在我想從外面推動一下大門時,喂不飽忽然衝我大叫道:“你快走,別進來。”
“怎麼了?”我吃驚認真的看向他。
幾日不見,喂不飽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糗樣。
他這是撞邪的徵兆,我不由分說推開門,衝的,進入裡面,直瞪眼看着他道:“你沒事吧!”
喂不飽怪模怪樣的眨眼,痛苦的樣子道:“幫幫我,我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真的假的?看喂不飽的樣子,不像是糊弄我。我東看看,西瞧瞧,驀然看見大門後面靠了一鐵樹扎的掃帚;就不由分說一把捏住在手裡。
喂不飽還有幾分神智,他在極力跟上身的鬼爭奪身體,看我捏鐵掃帚在手,急巴巴的問道:“你想幹嘛?”
我陰笑一下道:“幫你驅鬼。”話畢,就劈頭蓋腦的朝他身上,胯下揮舞鐵掃帚。
故意打他胯下,是想懲戒他好色假借木骨看相搞女人,打他的嘴,是懲戒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欺哄騙了太多的人,打他身是懲戒他妄自尊大,披了一張人皮就想稱王霸道。
鐵驅邪,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爺爺曾經用鐵沙子幫人驅邪;鐵掃帚也是可以打鬼,不比柳樹枝差多少。我打打打,上打、下打,打得喂不飽抱起腳跳,打得他身上的鬼不能遁形,跟他的身體生生剝離開去,打得喂不飽一個勁的求饒,不住口的說道:“以後不敢了,我也是氣不過被你們倆毛頭小子欺負才想出一個損招嚇唬嚇唬你們,那只是一障眼法的伎倆,不會害人的。”
我停住鐵掃帚,冷笑一下看着抱頭蹲在地上渾身打抖的喂不飽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爲之,本小爺得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