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家大院雖然被強制搬遷,卻還沒有規劃來,這裡的情況不容樂觀。有人知道朝內81號,就可以想象到現在的李家大院狀況。
黑咕隆咚,雜草叢生,真是蛋疼。要是沒有搬走,我還可以好好的住下去,可特麼的搬走才半年,這裡就像一座巨大的墳場。黑漆漆,陰森森的,走在其間,感受到此間的恐怖氛圍,恐怕是矮冬瓜這一生中最最恐懼的一次。
在以往我跟他一樣從沒有預料到現在李家大院的樣子。
走在曾經熟悉的地方,哪怕是做到最小心,還是冷不防被自己踩到的枯樹枝斷裂的聲音嚇一跳。
“老大,你說這裡會不會有鬼?”矮冬瓜問這話,有可能是忘記了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忘記了我特麼的是他老大,是捉鬼的。
我鄙夷的冷笑一聲,沒有理睬他,緊皺眉頭朝靜室方向走去。
矮冬瓜緊跑幾步,心虛的前後左右看,然後保持跟我的距離,我稍微快一點他就叫嚷:“老大,你還是慢點別摔倒了。”
我說:“恐怕你不是提醒我摔倒,是怕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吧!”
矮冬瓜嗨嗨一笑道:“老大,還是你最瞭解我。”
我無語。
矮冬瓜想起剛纔的事,又自言自語道:“老大,這乾坤袋裡是不是裝的那玩意?”
“嗯。”
“在之前,你大喝一聲是不是在罵鬼?”
我想,這矮冬瓜對於吃,睡覺什麼的特麼的在行,對於詭異事件腦袋裡就像塞了一把豬屎,糊里糊塗的。這也難怪,他一輩子就做定了我的跟班,就像爺爺預測的那樣,他矮冬瓜就是我李沐風的跟班,還得跟一輩子。
“嗯。”輕聲答應着,人已經走到靜室門口。這靜室門口,依舊黑黢黢的,一襲冷風好似吹來一陣濃霧,溼噠噠,連衣服都溼潤了。霎時感覺四周無比的冷,當真冷極了。
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之感,我手持斬妖匕首,走着走着,矮冬瓜突然一把拉住我道:“老大……”咕嘟一口唾沫噎住他的話頭,我微微側身看向他。他在冷風跟暗黑中顫抖,就他這點出息,我搖搖頭沒有理睬,走到門口,輕輕一推,門發出刺耳也乾癟摩擦是的吱嘎聲。
這聲音真特麼的難聽,搞得我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矮冬瓜面前,我不能顯現出來那麼一丁點的質疑,跨進門檻,叮囑他在外面等,就提着乾坤袋走了進去。
走進靜室,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靜室的空氣狹長,活脫脫就像一口棺材,在黑漆漆,我手機都屏幕光都不能滲透的位置,依稀看見牆壁兩邊爬滿綠色的苔蘚。在過去一點,就像一個黑色的大口,空蕩蕩的靜室中,我提着乾坤袋,倍感渾身乏冷,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現在我才領悟道,靜室之所以陰氣重,這個跟設計還有風水有着不可忽視的關聯。靜室不是爺爺那個年代纔有的,而是爺爺的爺爺設計的。
或許在爺爺的爺爺那一代,靜室是用來供奉那位邪神的。之後,我的爺爺無視邪神,以邪制邪,用來養鬼之用。
雖然我搬走離開李家大院,此地的陰氣卻只增不減,健娃在這裡吸食陰氣恢復是再好不過了。
我把乾坤袋口子倒扣,口中唸唸有詞,嗖地一股黑煙鑽出乾坤袋,在地上一滾,顯現健娃的鬼影來。他大口大口的吸食陰氣,對我的存在好似沒有注意,少頃才轉身對我行了一個大禮道:“謝謝李先生的搭救之恩,現在你儘快的去嚴冬梅那,她可能有危險。”
“爲什麼?”
“殺人滅口。”健娃蒼白得透明的臉,在吸食陰氣之後,稍稍有了鬼氣。他既然知道嚴冬梅有危險,那麼就一定知道是誰指使他跟蹤嚴冬梅的。
我不慌不忙拿出手機,遞在他面前道:“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跟蹤嚴冬梅的。”
健娃掃視一眼手機上的照片,搖搖頭道:“他沒有在這上面。”
“他是誰?”
“王振。”
“王振?”我驚訝,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看來之前的事被我想簡單了。如此我來不及多說什麼,拉開靜室的門,一步跨出去。
一步跨出去,差點踩到捲縮在門口的矮冬瓜。
“你在搞什麼?”
“嗨嗨,老大,我這不是冷嗎?”矮冬瓜緊張兮兮的看看四周,縮了縮脖子,瑟縮着身子就像一站不直的侏儒老頭,更像是一圓滾滾的冬瓜。
“噗!”我悄笑噴,帶頭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在黑夜中,看不清楚院落目前的狀況。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的迫不得已搬家,咱李家老祖宗一定很不開心。
在搬家離開後,我也時常來看。卻沒有覺得那裡不對,但是今晚上回來,感覺到李家大院變成陰森森,如同墳墓一般,讓人很是不安。
我把李家大院拋在身後,卻一次也沒有回頭看。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一雙深邃陰森的眼,在暗處凝視我,直到我離開。
矮冬瓜啪嗒啪嗒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來,在黑夜裡,他的跑步聲跟喘息聲,讓我不經意間想起那條黑子。
把他想象成一條狗,我再次陰悄悄的笑噴。
“老大,我們這是去哪?”
“去金穗苑小區。”
金穗苑小區,嚴冬梅心亂如麻,最近因爲王振跟那個突然出現來歷不明的男人,搞得她神經衰弱了。頭嗡嗡作響,就像有千萬只蚊蟲在腦袋裡,沒頭沒腦的碰撞。
心煩意亂中,她睡不着,起來抽菸,看電視又怕看見王振的樣子出現。之前在大雜院回來,路上遇到的怪事,就像幽靈那般糾結在心。
嚴冬梅在跟我各自離開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突然想到回一趟大雜院。
大雜院吳奶奶正在跟孫子說話,看見她回來,瞬間的驚訝,就笑嘻嘻的招呼道:“回來啦?”
大雜院是嚴冬梅的第二個家,在跟王振搬進來之後,一呆就是十來年。對這裡的一草一木多少還是有那麼點感情,同時對這裡面的人,瞭解也夠深。
漠然的看着大雜院一張張在她看來不懷好意的笑臉,在笑臉的背後,包藏禍心,假仁假義虛以爲蛇的敷衍她而已。其實真正的用意,是在看她笑話。不過,嚴冬梅對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好在一起那麼多年的鄰居,這次來表示也帶了一些小禮物的。
她強裝笑臉,把小禮物挨個送到每一個人的手裡。聆聽着一聲聲,看似真誠,卻虛情假意的問候跟致謝聲,她不置可否的點頭,點點頭,支吾兩句,特意的走到她跟王振租住的屋門口看了看。
不錯,嚴冬梅就是聽到傳聞說王振回到了大雜院。
當然在其間,我沒有揭穿這些傳聞是老廖婆娘搞出來的。她爲了掩飾,親戚暫住空屋子裡的事,就散播王振回到大雜院的謠傳,這樣很多人就不敢靠近那間屋子,親戚也免去諸多麻煩,安心的在空屋子裡住了好幾天。
嚴冬梅走到那屋子門口,其他人都遠遠的站着,悄悄私語中。吳奶奶的孫子,鬧嚷說想要出去吃麻辣串,吳奶奶說天黑了,外面有吃人的妖怪。
本來是嚇唬孩子的話,卻提醒了嚴冬梅。
是啊!她在天黑的時候來的大雜院,現在已經黑靜了,一個單身女人不適宜走夜路,得儘快的趕回家纔是。在金穗苑那偌大的屋子裡,雖然覺得空蕩,但也好過呆在這各種雜亂,空氣中總有一股臭烘烘廁所氣息的小地方。
嚴冬梅在離開前,去見了周瞎子。
王振在出事前,周瞎子曾經掐算說他有血光之災。這事,王振有告訴嚴冬梅,當時她沒有當回事,還說周瞎子的話不可信,都是封建迷信的。
她出現在周瞎子面前,送上小禮物,一杆周瞎子夢寐以求想也想不來的山寨版玉石菸袋。周瞎子沒有接,而是鄭重其事的盯着她,那雙隱藏在墨鏡後面的眼,帶着犀利的注視,好像要看穿她心裡的所有事。
周瞎子的屋裡,烏暗暗的,天花板上的燈,原來是三隻燈泡,好像壞掉了兩隻剩下一隻,就跟一個人瞎了一隻眼那般俯瞰的模式冷漠凝視正襟危坐在木凳子上的嚴冬梅。
一襲由上而下的冷意,就像那隻燈的光,傾斜而下直達腳底。嚴冬梅動了動腿,表示沒有麻木,然後開口問道:“周師傅,你看看王振爲什麼死不見屍,活不見人?”
周瞎子裝模作樣,煞有介事的搖頭晃腦,黑乎乎的指頭,挨次序掐算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道:“他死的不甘心,不會放過害他的人。”
嚴冬梅聽到這話,不經意間打了一個冷顫,急忙起身說道:“我得走了。”然後從包裡拿出一疊錢遞上,輕輕放在周瞎子可以勾到的地方,就急匆匆的走向門口。
“他回來了。”周瞎子嘶啞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驚得嚴冬梅渾身汗毛豎起,愣是不敢回頭看他,極快的小碎步從周瞎子家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