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琬兒的僵硬和生澀,鳳君寒心一怔,溫熱的薄脣依依不捨地從琬兒的瑩潤朱脣離開。
他看着琬兒被他吻得紅腫的櫻脣,有些心疼,修長如玉的手指忍不住輕撫上琬兒的朱脣,黑眸中滿是脈脈溫柔。
寧靜琬後退一步,靠在身後的廊柱之上,他的手僵在半空,一抹失意驀然涌上心頭!
寧靜琬的神色變幻莫測,有惱怒,有疑惑,甚至有羞澀,畢竟在她的生命和記憶中,從未與男人這樣親密接觸過。
強行按下心中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悸動,對上那雙漆黑眸瞳裡的醉人寵溺,一字一頓道:“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鳳君寒聞言,胸口一滯,臉色有些黯淡,心中情緒更是複雜,百口莫辯,臉上呈現澀然笑意,帶着深濃哀傷,“爲我留下來好不好?”
寧靜琬的心驀然一緊,這個男人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已萌生去意,他那雙充滿希望的眼神裡,甚至有着淡淡祈求。
寧靜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時此景,此刻,他不再是傲視天下的年輕帝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尊貴景王爺,只是一個爲情所困的男人,只是一個陷在對妻子的無盡思念中無法自拔的男人!
他權傾天下,手握生殺大權,長樂宮的宮人一見到他無不恭恭敬敬,噤若寒蟬,可他在她面前從來都如同平常人家一樣,從不自稱“本王”,她也樂得輕鬆,一介民女在他面前也是我來我去的,這種隨意逍遙她喜歡,儘管她心裡明白,景王爺之所以對她如此縱容,是因爲那個女人,不過,就算沒有這個原因,要寧靜琬每日在他面前畢恭畢敬,屏氣凝神,寧靜琬自問也做不到。
“她叫什麼名字?”寧靜琬看着他纏綿迷離的目光,忍不住問道。
鳳君寒輕笑,聲音透着淡淡溫柔,繾綣眷戀,“琬兒!”
琬兒?琬者,美玉也,果真是一塊美玉,寧靜琬能理解他的心痛,可是她畢竟不是她,他怎麼可以如此自私地要求她成爲她的替身?愛情可以替代嗎?
他既然深愛過,深切地體會過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就應該知道姻緣可以勉強,愛情卻不能勉強,君臨天下的帝王也一樣!
寧靜琬一直以爲,她很快就會離開禁宮,過上屬於自己的日子,這裡的錦繡繁華終究不屬於她,可是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因爲像他深愛的妻子,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離開這裡?
忽然對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有了一絲好奇,“你們有孩子嗎?”
鳳君寒想不到琬兒會問這個問題,身軀一震,俊美無鑄的臉一片慘白,孩子?又想起那晚,琬兒美麗淡然的臉龐,“是的,我可以救他,但是這會失去我的孩子!”後來,他才留意到,琬兒說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我們的孩子!”
“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那晚,他語氣輕柔卻不容置疑。
琬兒早已明白,在他心中,什麼纔是最重要的,琬兒從來不會去揣測在他心中,到底是權位更重要,還是她更重要?她是如此聰明的女子,從來都不會自討沒趣,只有那一次,琬兒唯一一次不識趣地試探過!
以他對琬兒的瞭解,就算他拒絕了,琬兒也依然會去做,會去救長歡的性命,真正讓琬兒傷心欲絕的是,他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捨棄他們的孩子,他不知道,他的決絕讓琬兒心如死灰!
若是那個孩子還活着,現在一定會滿地跑了吧?那一晚,愛情的結晶夭折於他的冷酷與無情!
寧靜琬看着他變幻莫測的深邃眸光,也不知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淡淡道:“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也和我毫無關係!”
鳳君寒聞言,漆黑眸瞳驀然染上一絲薄怒,琬兒怎麼會和他毫無關係?琬兒曾經那樣深愛過他,他也那樣深愛過琬兒,怎麼會毫無關係?
他手臂驀然用力,將靠在廊柱上的琬兒環在懷中,緊緊地盯着她,“你說什麼?”
寧靜琬不知道他的惱怒從何而來,更加疑惑,這話她沒有說錯啊,“我說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
寧靜琬話音未落,後面的話就被他霍然堵了回去,朱脣被他狠狠封上,這一次不同於之前的溫柔旖旎,他重重噬咬,帶着壓抑許久的發泄,帶着強烈的慾望,手臂也帶着重重力道,不知道這是她給予他的折磨,還是他給予她的折磨,到底是誰在折磨誰?
寧靜琬的驚呼被他的深吻吞噬,整個人也被他緊緊擁在懷中,連大腦都覺得一片空茫,眼底忽然氤氳朦朧!
他看到她的反應,驚覺自己過於強烈了,脣上的力度柔了下來,低聲呢喃:“我愛你!”
一句甜蜜情話,軟軟的,好似暖流滑過心間,寧靜琬卻無法開心起來,反覺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悶!
他看着懷裡的琬兒,午後的陽光映照在她如月臉頰上,鍍了一層朦朧金色光輝,美麗柔和,如空谷幽蘭,清新雅緻,有着致命的風情!
寧靜琬聞着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木槿花香,感到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發燙,不知道是因爲他毫不掩飾的寵溺視線,還是因爲心下的惱怒,可是當這個男人滿懷深情對她說我愛你的時候,她的心跳還是驀然加快了速度,寧靜琬終於有些明白,他妻子爲什麼會在明知他是什麼人的情況下,依然愛上了他?
深情眸光,翩躚笑意,醉人寵溺,再加上那張無瑕的俊美臉龐,完美得無懈可擊,這個男人對女人的致命吸引力,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寧靜琬垂眸,她一天都不想在這深宮裡面呆下去了,儘管這裡是世間最高貴最美麗的地方,可是她很明白,這個男人對她的好,不過是因爲她長得像他妻子,或許在他潛意識裡,她就是他妻子,因爲她們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他是迷離的,可寧靜琬是清醒的,她清楚地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滲入他的生命,他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那個女人,寧靜琬是民間女子,自然知道姻緣必須門當戶對,可令人心跳不已撲朔迷離的愛情並沒有這個限制!
如果這個男人愛的人是她,她捫心自問,她願意留下來,可問題是他愛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和她相似的女子,愛情這種東西,扣人心絃而又極其微妙,這世上並沒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總歸會有不同,他喜歡的是和他妻子相似的東西,他在她身上懷念他的妻子!
寧靜琬想到此,身體剛纔莫名的熱度冷了下來,臉上的潮紅也退了下去,他卻依然緊緊地將寧靜琬抱在懷裡,如同以前一樣恩愛繾綣,兩相情濃!
面對這個聰明絕頂的男人,寧靜琬也不想隱瞞了,她必須要知道自己的離開會不會給哥哥召來禍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哥哥到底是什麼人?”
鳳君寒是何等人?自然知道琬兒這樣問的含義,微微一笑,寵溺道:“無論你做出什麼事,都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我不會遷怒於你哥哥!”
寧靜琬暗自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她相信景王爺沒有騙她的必要,她什麼也不是,不過一民間女子,景王爺根本不屑於騙她,不過沒等她徹底放鬆下來,景王爺醇雅溫柔的聲音就再次傳來,“當然,除了你心裡想的那件事之外!”
寧靜琬俏臉一白,怔怔看着他,忘了呼吸!
他還要自己怎麼樣?自己和哥哥生活得好好的,他強勢入駐,破壞了他們的生活,改變她的人生,不過寧靜琬不怪他,寧靜琬知道,哥哥和他之間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過往,哥哥得罪過他,爲人君者,除了要有心胸和度量之外,狠厲的手腕也必不可少,從他的震怒程度來看,哥哥觸怒他的並不是小事!
寧靜琬此刻才明白,爲什麼她和哥哥在同一個地方從來都不會呆太長時間?
她也曾好奇地問過哥哥,哥哥只是淡淡一笑,說天下間美好的事物太多,大漠飛鷹,江南煙雨,海天一色,古來萬事東流水,人生得意須盡歡!
她從來不懷疑哥哥的話,她對哥哥有一種本能的信任,可是如今看來,哥哥似乎是在躲避什麼,難道就是眼前這個擁她入懷的男人?
鳳君寒看見琬兒眼中的疑惑,嘆息一聲,“別想了,你累了,我送你回寢宮休息!”
此刻,心中有着從未有過的迷茫,他多想告訴懷中的琬兒,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就是他深愛的妻子,可是過去種種,他給過琬兒一絲光明,之後全是黑暗,哭泣多過於歡喜,痛楚多過於甜蜜,他又希望琬兒真的可以徹底忘記前塵往事,那些傷口,一碰就疼,他也不希望那些傷痛過去在琬兒身上刻下痕跡,沒有過去種種負累,如同浴火重生,鳳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