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家宴結束之後,典風便將典小雨帶着,來到典府後山。
羣山萬壑之中,有一座絕陣,在陣中,立着一塊鎮魔碑。
典月被鎮壓在鎮魔碑下,玉帝一家移居於此,玉帝想要守護在母親身邊,時時勸說。
之前的家宴,玉帝不曾參加,來到這裡典小雨才見到了玉帝。
四目相對,無言無語,兩人皆是有些沉默,不知該如何挑起話頭。雖然玉帝明白是非,不記恨典小雨,但多少心中還是有些膈應的。
典小雨也是如此,心中有些不適,她不覺得對不起任何人,但唯獨覺得玉帝是最無辜的人。
典月與玉成風,兩人都可以說是罪有應得,自作孽不可活,唯獨玉帝最可憐。
這個孩子太懂事了,讓人覺得心疼,自幼便是如此,勝過了他父母百十倍。
“都是一家人,心中有話直接說清楚,免生出間隙來。”典風笑道,打包了一些酒菜,與玉帝共飲。
“外公稍坐……”玉帝的妻子見典風來了,乖巧地稱呼道,隨後入了廚房,也要亮一手廚藝。
在典府,修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學會責任……與廚藝。
一方桌之上,典風、典小雨與玉帝,一家三代人,各坐一邊。
玉帝的妻子沒有坐過來,上菜之後就回屋了。她眼神犀利,看出了典風與典小雨的來意。這一家人的恩怨情仇,她作爲玉帝的道侶自然也是明白的。
“六姨,來,侄兒敬您一杯!”玉帝舉杯,對典小雨說道。
典小雨也舉杯,在典風眼神示意下,兩人喝了這杯酒,彼此的眼神都更溫和了些。
“其實我知道……”玉帝放下杯子,苦笑道,“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誰……我還得多謝六姨,沒有讓他造更多的孽。”
多年來,玉帝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關於那件事情,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悲傷。
對玉帝來說,又對一個帝尊閣的人來說,這是喜憂參半的。
玉帝不僅是玉成風的兒子,他是典風的外孫,更是帝尊閣的人。
從小,典風就將玉帝放在身旁教導,雖然教導的日子不多,但典風的許多思想早已深深影響了玉成風。
“也怪六姨當年,沒能把握住分寸……”典小雨輕嘆,她隱隱有些後悔了,她殺了玉成風沒錯,但她覺得這不是最好的處置方法。
應該如對典月一樣,將玉成風封印起來,就算是封印一輩子……至少玉帝不會失去父親。
這也是多年來,典小雨回過神後,思考的一個難以原諒自己的地方。她沒做錯,但不是最佳的處置方法,令玉帝失去了父親,也間接導致了典月的入魔。
故此,典小雨也難原諒自己,她時時都在想,當時若是能把握住分寸,一家人不會鬧成這樣。
玉成風輕笑,搖了搖頭,道:“六姨言重了,這怎能怪您呢……自作孽不可活……外公曾教導我,一個人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不管他是誰的什麼。”
“若是因爲他是帝尊閣主的女婿,就可以逍遙法外,那帝尊閣何以震天下,服天下?”玉帝正色起來,語氣堅定地道。
典月能被封印至今,也沒被處置,除卻因爲她是典風的女兒之外,也是因爲她尚未釀成大禍。
玉成風就不同了,已經造成了大面積的殺孽,甚至妄圖以武力一統源界做他的土皇帝……這絕對不可以放過,否則帝尊閣再也不能服人。
“若是外公親自處置,也會這麼做吧?”玉帝輕笑。
典風微微蹙眉,緩緩點了點頭,若是當時他在源界,大概也會直接將玉成風推上斬仙台。
“總有些規矩,是不能逾越的,不能觸碰。”典小雨點點頭,正色道,她當年除卻憤怒之外,也的確是例行公事。
玉帝搖頭,道:“不,這不是規矩……這是做人的底線!”
典小雨不由得擡眸,對玉帝的深明大義,高看一眼,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難道玉帝不委屈嗎?
不,他委屈,他失去了父親……不論怎麼,按照人之常情來說,這應該是不共戴天之仇。
大多數人,都不會管造成這個仇恨的原因,只會想着報仇。
玉帝不同,他擁有超脫個人的大局觀,繼承了從典風那裡學來的“先賢情懷”,是擁有大胸懷的人。
“你能這麼想,外公很欣慰……”典風深深地看着玉帝,這孩子的思想已經高度與先賢一致了。
典風想着,或許有一日,玉帝能從他手中,接過“帝尊閣主”的擔子。
對這個外孫,典風不能更滿意了。
“來,飲下這杯酒,同銷萬古愁。”典風輕笑,舉杯。
玉帝與典小雨,也皆是舉起酒杯,清亮的一聲碰杯後,三人滿飲而盡。
“再來一杯……”
今夜,典小雨與玉帝,都喝醉了。
一醉之後,第二日在典府見面時,兩人已經能夠相視一笑,叫一聲“六姨”和“大侄子”了。
共飲一杯酒,同銷萬古愁,也消去了“仇”。
……
翌日。
典風在典府開闢了一個山谷,設下大陣,將炎林的火域放在那裡,隔絕了高溫。否則,整個典府後山都得燒起來。
典小雨與火桑女,都住到了那裡,典府衆人也能時常去看看炎林。
又過了三日,從北海州傳來一道消息,帝尊閣內幾位仙王又聚首了。
帝尊閣後山,一處風景秀麗之地,諸王坐在飛瀑下水潭旁。
“星海要與我們聯合?什麼意思?”雪寒有些懵,北海州消息傳來,星海方派出了兩位仙王使者,來商談聯盟之事。
不僅是雪寒,其餘幾人也有些意外,畢竟之前還打生打死地,現在居然想到要聯盟。
這轉得有些突然,不得不令人懷疑,星海是不是在搞什麼陰謀。
“他們有什麼想法,去看看不就知曉了?”風言表示,有興趣見見這兩位仙王使者。
“那就去北海州吧,他們收到契約約束不能上岸,我們卻可以去星海……就在北海州外的星海見個面吧。”
作者光明草說:先小更一章。日常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