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莫不歸,莫非天,夜漣漪【二】

仙界,幽神州。

這一州之地,被“幽神族”執掌,這是一個仙族,族內帝仙也有幾個,在這一州之地呼風喚雨。

他們與各方關係都不錯,不曾擴張,永遠只守着這一個幽神州,所以大家也都樂意給面子。

沒有野心的強者,毗鄰的各州,都願意與幽神州交好。

只是,世人不知,這個幽神族到底是個什麼神族。

能自稱神族,都是了不得的一脈,但他們這一族,在史上並無記載。從神古時代,莫名出現,然後才慢慢發展,成爲一州之主。

這個幽神族的皮,也是他們自己給自己披上的,他們壓根不是什麼神族,只是一羣擁有特殊血脈的人族。

幽神州,州府。

幽神州的州府,便是“幽神族”的祖地,一片連亙在神山萬壑之間的,古老仙土。

咻——

當一道黑芒,劃破虛空,無視此地禁陣,直接從外間闖入了仙土秘境之中,引起了幽神族的警惕。

“咚咚咚——”一口仙鍾,在秘境內神山之巔,被敲響。

“有刺客!”

“賊人闖入!”

仙鍾之聲,傳徹整個浩大的秘境,讓幽神族所有高手,全部出動!

咻咻咻——

一道道長虹,從各山峰、深谷之中飛射而出,將那道黑芒攔在秘境出入口不遠處。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幽神族祖地,你是怎麼知曉這片秘境的虛空座標的!”一位黑衣繡着紅花的真仙,站在最前頭,攔住了黑影。

氣氛有些凝滯,幽神族的高手,皆是一臉殺氣。

黑衣人擡起頭,邪邪地一笑,道:“你個龜兒子,怎麼,認不得老子了?!”

幽神族真仙正欲大怒,卻看見黑衣人的面貌,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他一臉不可思議,舌頭都打結,說不清楚話,嚇得後跳了一步,指着黑衣人的手指都不停地顫抖着。

像是見鬼了一般。

“你……您……怎麼可能!”不僅是這真仙,幽神族其餘三位真仙,皆是嚇得一愣一愣地。

幾位大帝一臉震驚,也彷彿看到什麼,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一般。

“嗡——”

黑衣人體內,毀滅仙炎瀰漫而出,他古胴色的皮膚,瞬間像是被墨水染黑,睜開的雙眸中滿是猩紅的眸光。

“這……這!真的是您……”幽神族爲首的真仙,張着嘴巴,難以遏制地激動着,雙眸也變得猩紅。

他只繼承了黑天的一半血脈,毀滅之眼能操控毀滅仙炎,但卻不能化身爲黑色的毀滅戰仙。

他知道,他確認了,眼前這位,絕對是純血毀滅仙體……這相貌,絕對是他引以爲傲的那人。

“父……父親?”幽神族真仙,他難以相信,覺得或許是在幻想,父親怎麼可能還活着。

“是先祖嗎?怎麼可能呢!”幾位大帝沒見過毀滅仙尊,但族中祠堂,卻藏有毀滅仙尊的畫像,絕不會認錯。

只是,毀滅仙尊應該死在了神古,與血刀仙王同歸於盡了啊!

黑天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已經是一尊真仙的親子,他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也十分激動。

當年還在源界時,他去迎戰魔界血刀仙王,根本沒想能活着回去。誰知,恰好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但也是殘魂。

在源界輪迴了千百萬年,渾噩了大部分時間,他才能再次回到毀滅仙尊的身份。

“傻孩子,是我……”黑天辛酸一笑,心裡突然覺得幸福,不管多少年過去,能再見到親人,這是萬萬不曾敢奢想的事情。

“砰——”父子倆撞在一起,深情相擁,兩側幽神族的高手,也難掩心中激動與感動,不少人落淚。

莫不歸緊抱着黑天,抱着這個幼年時的偶像,這個他念了一生的父親。

幽神族,本姓莫,由黑天開始,這個強大的世族便在源界崛起。血刀仙王之戰後,神古時代仙門洞開,於是莫家上了仙界。

黑天,原名——莫飛天。

黑天與唯一真仙去參戰,那時莫不歸還小,黑天一戰不歸,莫不歸便被母親改了名。

莫不歸,但求那征戰的人兒,莫要不歸……

可今後漫長歲月,那位毀滅仙尊——莫飛天,都再沒有音訊。

而莫家上仙界後,爲了隱藏體內毀滅仙體血脈的隱秘,改了姓氏,自稱爲“幽神族”。

每次念着自己的名字時,莫不歸便會想起,那個在記憶中已經模糊的身影。但在母親的影響下,他知道父親是個蓋世英雄,不是拋棄了他。

莫不歸以父親爲傲,更以父親爲目標,發誓要成爲仙王,踏足那大世界壁壘縫隙之中,去尋找父親的英魂。

只是仙界並不是那麼美好,爲了家族的繁盛,爲了在仙界立足,他在很小年紀就扛起了重大的責任。

他只繼承了毀滅仙體的一半血脈,只有毀滅之眼,沒有絕世仙體戰姿。在這天才如過江之鯽的仙界能打拼出這一番家業,也實在是難得。

“父親……”莫不歸哭紅了眼,他與黑天緊抱着,幽神族的人全都知趣地退開很遠。

“您終於回來了……”莫不歸離開父親的肩頭,看着心中的這位蓋世英雄,他千百萬年積攢的淚,在今日迸發。

就像是洪水一樣,遏制不住。

一位天縱神武的人傑,誰又知道,在他心中深藏的那份苦楚與深情。世人皆知英雄風流絕世,卻不知背後的辛酸與悲苦,所以一般人永遠做不了英雄。

“孩子,爲父回來了……”黑天也不知何時,淚滿沾襟,與血刀仙王那一戰後,他再沒哭過。

英雄不輕易落淚,一旦落淚,必至於深情處。

突然,黑天看着莫不歸,問道:“你母親……還在世嗎?”

自古以來,紅顏與英雄,都多是薄命。

黑天最擔心的,是回到莫家後,再見不到妻兒。現在見到莫不歸,他已經是意外,根本不敢奢求還能見到那個……她。

但他內心深處,依然有些奢望。

血刀仙王那一戰,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可黑天失去的,遠不止這些……蓋世英雄,聽起來威風八面,但多是可愛的可憐人。

“……”莫不歸鬆開了,抓着父親肩膀的雙手,露出一副無顏以對的表情。

黑天心裡一個“咯噔”,頓時苦笑不已,他早有心裡準備了……可此時,心底裡還是忍不住地痛,彷如被刀割一般,絞痛。

他一直心中奢望,一廂情願地希望,她還活着。

所以他不管復甦幾次,都孑然一身,因爲家裡還有人在等他。

“……”

幽神族,祖地最深處。

此地風景秀麗,青山綠水,仙霧蒸騰。

在這裡,有一座孤冢。

它孤零零地,立在一口神泉旁,碑文上刻着:莫飛天之妻,夜漣漪之墓。

“砰——”黑天跪在碑前,無聲落淚,仰頭望着天,他不想讓她看到他悲傷的模樣。

“母親曾說,您是她一生,唯一信仰的英雄。”莫不歸也跪在一旁,低聲輕語道。

黑天深吸一口氣,止住眼淚,哽咽一口,怔怔地看着墓碑。

他想起了,與她的那些曾經,這些記憶已經塵封千百萬年,但至今記憶猶新。

與典風不同,黑天一生只有夜漣漪一人,他是她的愛慕者,她是他的粉絲。

夜漣漪沒有多強的天賦,修行上跟不上黑天的腳步,但黑天從未嫌棄過她。

她只給黑天生了一個兒子,因爲成帝后生命層次不同,想孕子太難。

黑天在外,是毀滅仙尊,要橫推天下一切敵,鎮壓世間所有邪祟。可回到家裡,他是莫飛天,不是毀滅仙尊。

這份溫情,直到血刀仙王跨界而來,才戛然而止。

亂世的愛情,總是奢侈的,哪怕是當時已經站在源界最巔峰的毀滅仙尊,也有無奈不得不抉擇的時候。

黑天至今還記得,出戰前,夜漣漪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去吧,你是源界的毀滅仙尊,這是你的責任!”

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她的笑容。雖然有些勉強,但她還是儘量不讓黑天看出來。

送別時,夜漣漪與黑天都知道,此一去,再無歸期。

她卻道:“我等你……不管今生還是來世……”

當然,不僅是夜漣漪,去參戰的大帝的家人們,也都無一不支持。

後來,血刀仙王喋血,去參戰的高手無一生還,三十三層仙王塔壓住了被破開的世界缺口。

夜漣漪知道,那個人回不來了,卻依然等着,給兒子改名爲“莫不歸”。

“父親,您要保重啊,母親若在世,也不會希望您太過悲傷……”莫不歸見父親,縮成一團地哭着,他勸道。

突然,莫不歸深深地看着父親,看見他在壓抑着情緒。他悄然起身,消失在了此地,他知道此時自己在這裡,父親反而不好發泄。

“啊!……”

莫不歸離開後,一道悲憤、不甘、傷心的吼聲,傳徹整個幽神族秘境。

這一吼,傾盡了多少哀傷,聽得讓最鐵石心腸的人,都要動容。

不知多久過去,黑天頹廢地坐在墳前,貼在墓碑上,縮成一團哭得像個孩子。

突然,他想看看,她最後的儀容。

以幽神族的底蘊,讓一具屍身不腐還是能做到,黑天覺得,墓中的她應該還能看得清容貌。

誰知,他一眼堪破虛空,看到墓中棺槨之內,除卻衣衫與舊物,別無一物。

沒有屍體,沒有腐骨。

“不歸!”黑天驚叫一聲。

“父親,怎麼了?”莫不歸聞聲而來。

黑天看着莫不歸,壓抑着怒氣道:“怎麼墓中沒有你母親的屍身?難道她連屍身都沒留下嗎?!”

這一瞬,黑天心中,涌起無限殺意。

沒留下屍身,那說明不是正常死亡,是被殺的。

是誰敢?!!

莫不歸一臉歉疚地道:“父親……母親她墜下了太初仙礦,沒留下屍身,但魂燈滅了……”

作者光明草說:黑天姓莫,莫非邪,其實是莫家在源界留下的支脈後裔,所以纔會覺醒毀滅仙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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