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應該是斬天大帝,它盯着典風,眼中帶着些審視。
“虛天道友來訪,不知所爲何事?”斬天螳螂問道。
典風看向女仙,她從混沌犼背上下來,輕拍了混沌犼一下,混沌犼便跑開了。
“帝落山脈深處,居然還有如此異種,看來冥古時代的生靈,也不是全沒了傳承。”典風看向斬天螳螂,道。
它舉着雙刀,立在那枯木樁上,看着遠處,道:“混沌犼乃天帝坐騎,血脈強大,可惜到了如今也沒剩下一尊帝境了。”
典風微微點頭,這頭混沌犼他在青龍谷時,回眸見過。
混沌犼這種生靈,天生血脈極其強大,媲美人族仙體,註定成長起來都能成帝。
“這一尊,它似乎出了問題?”典風看那混沌犼離去的背影,說道。
女仙道:“它在幼年時,被傷了根基,難以成帝了。”
典風纔看着她,笑道:“你來這裡多日,卻也不回個消息,可讓人擔憂了。”
斬天螳螂笑道:“虛天道友說得哪裡話,我這裡很安全。”
典風微微一笑,不說什麼,他知道它聽得懂自己的意思。
女仙也笑了笑,道:“我在這裡作客罷了,難得在這裡,遇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典風看向斬天螳螂。
它卻搖頭,道:“我可沒活那麼久,只在遠古時代與仙子有一面之緣罷了,她的熟人不是我。”
這時,在那一片神山之中,一層薄雲凝出,顯化出一道青色身影。
是一位女子,穿着與女仙有些相似,看起來十分古樸,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這,竟然是一尊仙!
典風驚異,他本以爲這裡有幾尊自封的大帝,或是僞仙,想不到有一尊真仙。
青衣仙子從雲端落下,款款而來,身材高挑,腳下踏着一雙青木高靴。
她極有氣質,帶着溫婉的笑,看起來很讓人親近,生不出惡意來。
“虛天道友,在下墨丹青,這廂有禮了……”
她雖是真仙,卻不介意典風只是個大帝,居然也委身行禮,到讓典風詫異了。
“典風也有禮了……”典風立刻回禮,可不敢倨傲,禮數週全。
墨丹青輕笑,露齒,卻不失禮,顯得真切。
她打量着典風,不肆無忌憚卻也不顧忌,看了個全,卻不深入。
“仙子姓墨,難道是?”典風突然想起什麼關聯,於是問道。
女仙替她說道:“丹青乃是天痕大帝座下首徒,當初也是叱吒天下的人物呢。”
果然如此!
典風微微點頭,與墨這個姓氏關聯,肯定是有所緣由的,典風此前猜測她是墨天痕親女,倒也差得不大。
“石楠,你別打趣我了,你纔是一個人物,我可知道你橫擊過真仙。”墨丹青笑看着女仙道。
女仙隨着石中帝姓石,用拜師前的本名“楠”字,故此名爲“石楠”。
典風斜睨石楠一眼,有些訝異。
他知道石楠殺過大帝,卻不知道,她居然真的抗擊過真仙。
斬天螳螂笑道:“相識即是有緣,既然虛天道友也來了,我等今日小聚一番,該痛飲!”
石楠笑看它,道:“那一日我來時,你就喝醉了,你酒量到底行不行?”
“哦?”典風詫異,微微舔了舔嘴角,居然還有能醉倒大帝的佳釀?
墨丹青見典風這動作,頓時擡袖掩面,笑了笑,放下手後道:“典道友,請吧。”
說着,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裡只是這混沌森林的邊緣,墨丹青與斬天大帝,自然都住在深處,只是出來相迎才站在這裡而已。
……
斬天螳螂搖身一變,化作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還極帥氣溫和,與先前那猙獰的面目形成反差。
典風倒也不詫異,酒席上螳螂再以本尊出現,就顯得有些畫風不對了。
而帝境的強者,要改頭換面,瞬息就能做到。
“聽說,你放出了九封魔域內那位?”宴飲中,斬天問道。
典風點頭,倒也不顧忌,那日默契浩蕩西荒域,誰都看見了。
“他被壓在那裡多年,難保心中沒有怨氣,還是得小心些。”墨丹青道。
石楠也是點頭,道:“你有些冒昧了,若他真亂了心智,就算能制服,恐怕也會付出極大代價。”
典風搖頭,自信地道:“放心,他最近忙着……反正很忙,沒空去禍害天下。”
說着,典風嘴角,勾勒出一絲不厚道的笑意。
“聽說魂天書,在你手中?”墨丹青頓了頓,還是問了出來,看着典風。
典風微微蹙眉,卻微微點頭,道:“的確在我這裡。”
他也看向墨丹青,此時她問是何意思,難道想要回去?
她是墨天痕的徒弟,自然有資格問典風要,若是如此,恐怕今日會很尷尬。
然而墨丹青卻只是點點頭,就不說什麼了,絲毫沒有覬覦的意思。
“丹青已經修行到,元神不滅的境界,你不用擔心她會覬覦你的魂天書。”斬天笑看着典風,打趣道。
典風哂笑:“是我多心了,枉做小人,自罰一杯。”
說着,一杯入喉,酣暢地長吟了一聲。
“嘿,我這酒可是取建木之精華,與此地特有不死神樹果釀成,你這分明是想借此多喝一杯!”斬天笑罵道。
典風一怔,老臉一紅,卻正色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這一壺瓊漿,當真是神釀,典風只飲幾杯,都有些恍惚感了。
他可以確定,不是下了藥,而是真的酒醉人。
當初黑天,就用不死神樹釀酒,保存了很長時間後,卻也沒有這一壺這麼醉人。
聽說加入了建木精華,典風心中就恍然了。
在帝落山脈,建木祖根每隔萬年,會發出新芽兒來,可能出現在帝落山脈各處。
斬天活在這裡幾個時代了,要培養幾株建木不是難事。
此刻典風等人,便是坐在一株建木內部,它幾乎通天,被刨空了一些部位當做房間,卻也生機依舊盎然。
建木,早在帝落山脈,就得到了新生!
只是與當年那一株比起來,差距甚大,這一株只能算是不死神樹級別。
典風瞧着這建木,就會想到,自己神藏空間內,那一株建木。
他早就懷疑,神藏內那株建木,應該與建木祖根,有什麼聯繫。
“來來來,喝酒喝酒,今日不醉不歸!”斬天很暢快地舉杯,對典風勸酒道。
很快,衆人迷醉了,典風就漸漸感受到,原來帝境強者與凡人也沒什麼區別。
“來來來,典兄弟,再,再喝一杯!”斬天已經有些醉意了,舉着大碗,要典風喝。
典風連忙推辭,他覺得腦袋都眩暈了。
斬天立刻炸毛,舉起手彷彿一柄天刀地劈出,刀氣從典風耳旁掠過,斬碎遠處一座神山。
罵道:“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典風嘴角抽了抽,一臉冷汗,心想哪有這樣勸酒的,刀都架在脖子上?
他無奈,只得喝下。
“咕嚕嚕……”酒水順着脖子灑下,流入胸膛,浸溼了黑衣。
“嗝!”典風打了個飽嗝,放下碗,口中哼出的滿是酒氣。
另一旁,墨丹青與石楠,竟是比兩個男人還酒量好,一邊酌飲一邊暢談往事,依舊臉不紅心不跳地。
“真,真羨慕她們真仙,酒量就是比帝境高!……嗝!”
“砰”地一聲,斬天醉倒,腦袋耷拉在了桌上。
隨後,它竟是變回了原形,一個拳頭大的螳螂,躺在了酒碗裡。
典風無語,墨丹青卻習以爲常的樣子,將它連着碗一起端開,隨意丟出了窗外。
“這……”典風驚異,它可是醉了,就這麼丟出去真的好嗎?
墨丹青卻淡淡道:“不用擔心,它是帝境,摔不死。”
典風滿臉黑線,臥槽,摔不死就行?
隨後,墨丹青竟然將斬天拋在腦後,繼續與石楠談論往日故事。
典風朝着窗外看了看,雲就在窗邊浮着,這高度丟下去,斬天怕是要醒酒了……
他還是厚道地站起來,走到窗外查看,卻正巧見一隻白鷺飛起,背上託着一隻酒碗。
斬天螳螂躺在酒碗裡,酒水越來越少,這貨居然還在喝酒!
“嘹……”白鷺見典風看來,輕鳴一聲,閃動着翅膀朝着建木一枝飛去,在那裡是斬天的寢宮。
典風放心地回頭,然後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只見,墨丹青與石楠,兩位仙子哪裡還有半分之前的儀態與氣質,爲了最後酒壺中最後一杯酒歸誰,竟然廝打了起來。
“這酒是我與斬天釀的,最後一杯,該歸我!”墨丹青一副痞子的氣概,一腳踩在板凳上,一手撐着膝蓋,居高臨下俯視着石楠。
石楠也拍案而起,學着墨丹青的架勢,瞪眼道:“我是客人,你應該讓給我纔對!”
砰——
砰砰砰——接下來,就是一場肉搏。
誰也沒使全力,就如凡人打架一般,打着打着,兩人居然倒地,抱在一起醉醺醺地睡着了。
“吱吱吱……”
聽着這呼嚕聲,典風張了張嘴,拍了拍腦門,一臉“這不是幻覺吧”的神情。
“噝,”深吸一口氣,半晌後典風確定這不是幻覺,於是搖頭,無奈地道,“每個溫柔的少女……心裡都住着一個悍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