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仔和張猛都喝高了,在回來的路上吐了幾波,還指着路人大喊大叫,讓清醒着的古峰和葉厲很是頭疼。
等回到學校宿舍樓,已經十點多了。樓管大爺看到醉的連自己爹媽都不認識的大頭仔和張猛,拿出了小本子,要登記,要記過。
古峰瞭解這樓管大爺,知道他喜歡抽菸。從口袋裡掏出回來路上買的煙,把大爺拉到一邊:“大爺,我兄弟家今天有喜事,喝多了點。這是幫你帶的喜煙!”
“小孩子喝什麼酒,快上樓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接過古峰遞過來的香菸,大爺嘟噥一句就回屋了。
等安頓好大頭仔和張猛,已經十一點了。古峰衝了個冷水澡,往牀上一倒也睡了過去。
“滾,少他媽來煩我!再過來,老子弄死你!”古峰又開始做夢了。
最近古峰常做一個夢,在夢裡,他的大哥丁浩又盯上了他。無論古峰說什麼,罵什麼,丁浩就冷漠的看着他,輕蔑地笑着。
看到古峰瘋狂憤怒的樣子,丁浩就開始重複一句話:“你已經死了!”
“你他媽夠了!”古峰知道這是夢,但他仍然怒了,因爲這個夢斷斷續續折磨他已經快一個月了!
對着丁浩腦袋就是一記重拳,古峰用了全部力量。
當拳頭快要觸碰到丁浩的時候,丁浩身體變得虛幻起來,由於慣性,古峰撲了個空。
“呵呵!”丁浩突然出現在古峰跌倒的旁邊,輕笑着。
“笑你媽!”古峰爬起來又是一拳。
無論古峰出拳多麼迅速,就是碰不到丁浩。
幾分鐘後,古峰躺在地上喘着粗氣,他已經累了,只想快點醒過來。
“呵呵!”如同鬼魅的丁浩又出現了,不過古峰再沒力氣出拳了。
見古峰不動了,丁浩冷笑着移動,坐在古峰身上,卡住了他嗓子。
古峰這時神智清晰,感到了壓抑,呼吸開始困難起來。
古峰陡然覺得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他能感受到丁浩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他開始本能地掙扎了。
但他驚悚地發現,他動彈不得,他想叫宿舍的人幫忙,但他怎麼也喊不出聲。
掙扎了一會兒,古峰知道自己已經啞了,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
“我要是還活着,我一定要弄死你!”古峰看着丁浩,他相信通過眼神能把這條信息清晰地傳遞給丁浩。
丁浩果然懂了,他放開了古峰,說了句“我等着你”就消失了。
壓迫感消失了,古峰又恢復了正常呼吸。古峰一哆嗦,醒了過來。
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古峰這才知道剛纔那依舊是夢,只是剛纔丁浩最後一句“我等着你”依稀還在耳畔迴盪。
向四周掃了一眼,天還沒亮,室友還在睡夢中。
掏出香菸,古峰站在窗口點燃一支,煙霧繚繞中,他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那不過是夢魘罷了,也就是鬼壓牀,多半是因爲自己睡姿不好,或者神經緊張造成了。
但最近常常夢到丁浩,讓古峰感到有些難受。
也許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筆賬,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或新或舊……誰對自己有恩,誰跟自己有仇。只要不是傻子,這些賬都不會輕易忘卻。
有人選擇隱忍,有人選擇淡化,只有少部分人選擇了爆發……
古峰重生了,但有個人古峰怎麼也忘不了,那個人一手扶持他成長,然而另一隻手又毀滅了他。
那是個複雜的人,古峰看不透的人,是個對誰都和善,同時對誰都狠心的人。古峰跟了他近十年,整整十年!
古峰爲他擋過子彈,爲他蹲過號子,爲他清理過太多前進路上的阻礙……陪他從小小的打仔爬到一幫之主,如果不是最後發生的事,爲了他去死,古峰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一切都已經上了軌道,變得越來越好,幫會成功飄白了很多的產業。大家都西裝革領起來,有了各自的產業,成了別人眼中的正經商人,連髒話都不會輕易說……大家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了。
刀口舔血這麼多年,終於到了該享受勝利果實,過正常人的生活的時刻。古峰甚至已經在考慮,找一個正常女子,然後結婚生子,陪着孩子慢慢長大。
他自己的童年是不美滿的,所以他要給孩子一個美好的生活環境……太多太多美好的憧憬,古峰已經看到了,而且古峰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去實現它。
而那個人卻親手將古峰推到風口浪尖上,至於萬劫不復的境地,粉碎了古峰對未來一切的計劃。
古峰是有想過站起來反抗的,可惜安逸的日子已經麻痹了古峰的防備,一切的一切來得太突然。一方面他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他畢竟對古峰有提攜之恩,古峰動了婦人之仁……
最主要的是,古峰累了,真心累了。再大的風浪,古峰都經歷過,那些所謂的九死一生的境地,古峰都過五關斬六將活了下來。但最親近的人的背叛,讓古峰心裡一道道堅強的防備瞬間崩潰……到了後來,古峰自己索性放棄了一切防備。
因爲累了……
這個人,就是古峰的的大哥,丁浩,人稱鑽石釘。
鑽石釘有兩層意思,一層說明他很有錢;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面,被他盯上的人,最終下次都是不死即殘……
現在,是九四年。根據腦海中的印象,古峰知道此時的鑽石釘還並未真正竄起來,真正上位的那年,是九五年。
九五年,鑽石釘一舉幹掉了東皇,接手了東皇的地盤,纔開始稱霸一方的征途……
然而九四年,他應該還是個刀手,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人稱石屎釘……又硬又臭,拿起砍刀完全是不要命的樣子。
打不過,他就不停騷擾你,噁心你;打得過,直接釘傷你,釘殘你,釘死你!
雲吞霧繞中,古峰站在窗口已經抽了幾根菸了,抽的嘴發苦。 但古峰喜歡這個味道,苦味讓他覺得自己是在結結實實地活着。
他終於開始有些懂了丁浩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揹負着仇恨活着,不是件容易的事。
拿着盆又去衝了個冷水澡,古峰需要一種透心涼的清醒。
既然重生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以前的恩怨在這個涼水澡之後一筆勾銷,但這輩子你要再敢惹我,我第一時間就釘死你!
一個涼水澡的時間,古峰粉碎了一個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