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交談持續不久,好奇的時栓,冒了出來。
“你們在談論什麼?”
“在說弩車的事情”李頓隨口解釋,緊接着掛起笑意,問道,“怎麼樣,加特林號非常壯觀吧?”
“嗯,非常壯觀!”時栓認同的用力點頭道。
他看向龐大的弩車,也產生了與駱文茵一樣的憂慮:“不過體積這麼大,運輸很不方便吧?”
“對呀,我也這麼覺得。”駱文茵附和道。
李頓無奈的聳了聳肩:“行吧,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就給弩車行動速度再升級下唄。”
“可你不是說,暫時做不了蒸汽機嗎?還怎麼增強動力?”駱文茵不解的問道。
李頓斜眼看向她,帶着笑意:“我只說增加移動速度,讓運輸更快點,又沒說是給它增加動力。”
“在前面,加幾個掛鉤,讓馬匹拉着不就行了。”
“切!”
對着落伍的改進方式,駱文茵與時栓兩人借投以鄙視的目光。
李頓毫不在意,催促着士兵們加快腳步。
這次的測試,除了他本人,只來了時栓和駱文茵兩個玩家。司徒媱在加緊訓練士兵,爭取在戰爭來臨前的最後一段時間內,讓因長時間沒有經歷戰爭的城堡士兵們,儘快做好準備。
而慎希月,則是因爲現實中有課,回去上課了。
碧空如洗,前幾天的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連續下了幾天。
即使到現在,仍舊殘留着風雨的影響,天空中稀疏飄蕩着雲朵,郊外的空氣裡,殘留着清醒的意味。泥土雖已乾燥,卻還是有些難行,影響了士兵們推車的步伐。
花費了近半小時,才趕到目標測試地。
事先來到這裡的士兵,早已在地面上畫出了新的標靶,從容的等待着。看到那些辛苦推着弩車的士兵們,他們各個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並慶幸自己的好運。
……
書記官覺得自己很倒黴。
他明明只是一個文員,卻要隨着這羣武人,一同待在這森林裡,說是要一起去刺殺鹹巴男爵。
天見可憐,他是做書面工作的,根本不會武藝好嘛?讓他一起參與這事,是要順便連他一起也殺吧?絕對是吧?
書記官苦着臉,看向領頭的戰士,微屈的說道:“能不能不強拉着我過來呀?這事情我根本幫不上忙,會幫倒忙的誒!
而且咱們都待森林裡一天多了,這也不是辦法呀!看這該死的蚊子,都在我身上幹了什麼!
這麼多包,癢死了!
你看,我這光潔細膩的皮膚,怎麼受的了摧殘!都變差了!”
“閉嘴!廢物!”隊伍內的另外一個戰士,很是不爽的瞪了書記官一眼,惡狠狠的打斷他的廢話。
他與領頭一樣,是庫克子爵手下的騎士,是有着貴族爵位的!雖然不是王國認定的那種尊貴身份,但好歹依附在庫克子爵手下,有着封地。在身份地位上,根本不懼怕書記官。
領頭的戰士撇了他一眼,沒有多做表示,在場的人,估計都對這書記官有很多怨言。毫不客氣的懟他,很正常。
他看向緊閉着嘴,噤若寒蟬的書記官,揶揄道:“這怪誰,還不是怪你?”
“誰讓你這麼廢物,連一點事情都辦不好,還害的兄弟們跟你一同受苦。”
“稍微不看着你一點,就會出意外,不帶着你還能怎樣?”
這幾天,他們在等待城堡中暗衛們刺殺結果的同時,抽空幫助書記官進行任務,傳播鹹巴男爵李頓,這位冒牌私生子的流言。
哪能想到,書記官自得意滿的保證,有他們的幫助,覺得不會像那羣傭兵般廢物,輕輕鬆鬆就能辦好的事情,卻意外頻發。
因爲前幾天下大雨,考林鎮上基本沒有行人,唯一匯聚證明比較多的,也就只有酒館了。
在書記官的提議下,他們分出幾人跟着書記官在酒館中,與喝酒的客人吹噓,準備靠着口才繪聲繪色的傳播出流言。
剛開始似乎很順利,畢竟外面下着大雨,鎮民們的樂趣也只有喝酒、吹牛皮或是呆家裡造孩子。書記官披着豪爽的僞裝,很輕易的就和酒館中的人打成一片,稱兄道弟。
跟着書記官的幾人也稍作放鬆,顯得無聊喝點小酒。
外面下着大雨,就連巡邏的士兵都見不到一個,根本就不會出現意外。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就是這書記官,他的口才,根本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好,或者說,口才這玩意,根本就是他自個吹噓的。
他們,竟然會愚蠢到相信。
同在喝酒的鎮民們,聽了書記官講出的故事後,明面上鬨然捧着氣氛,暗地裡卻沒有相信。不止如此,似乎書記官的表現,還讓酒館中的人不爽,即使冒着大雨,也要向鎮上的士兵舉報。
明明這羣酒鬼,有酒就是娘,能夠請他們喝酒,再怎麼離譜的故事吹噓出來,多少會捧場下,起碼錶面上不會反駁。
這不,沒過多久,酒館就被考林鎮的士兵包圍住,差點將書記官與隨行的兄弟們抓住。
萬幸的是,兄弟們都身經百戰,警覺性不差,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酒館外的異常。
靠着強大的身手,帶着書記官逃走了。
可這次的失誤,卻好像起了某個不好的開頭。
接下來傳播流言的行動,愈發的不順利。經常是書記官剛個開頭,就因爲各種意外,恰巧遇見巡邏的士兵、舉報的熱心羣衆、被大雨狂風沖垮的房屋。
一切,都是因爲這書記官,因爲他決定在哪裡傳播流言。
不止如此,事態發展是越發的詭異,他們藏身處都會被找到。一連換了十幾個地方,被追捕的狼狽不堪。
很多次,都是這該死的書記官,因爲某個行爲,而意外的暴露。
比如,書記官決定去上廁所,走出屋外離開他們的視線,就被恰好路過的鎮民認出。
再比如,這書記官想要呼吸下新鮮空氣,趁着他們不注意溜出藏身處,剛一露面就導致他們暴露。
種種事情,數不勝數。
發展到後來,他們其他人也開始倒黴。
按理說,像這樣的災星,他們直接拋棄了就好,直接放棄書記官,讓他自生自滅豈不快哉?
這種事情,他們也有想過,並且還真這麼做了!
可是這也沒用啊!反而給他們帶來更大的麻煩。
你說反正怎麼躲,都會被發現,這書記官就乖乖的待着被抓豈不好?可他偏不,每次都被嚇的瘋狂亂竄,好死不死的,總會引向他們躲藏的地方,讓他們受災。
想把這鬧心玩意扔的遠遠的,也會很快被帶來的一羣士兵追的上天入地。
要說直接反抗追捕的士兵,把打開殺戒吧?他們也想過,但剛開始沒想鬧出那麼大動靜時,已經在下大雨的那幾天,讓自己精疲力竭了。之後更是飢一頓飽一頓,渾身無力。
追捕他們的士兵,還非常警覺,輕易不近身,見面就射弓箭,絲毫抓活口的想法都沒有。
天知道,這考林鎮哪裡來的那麼多神射手!
他們光顧着招架、躲閃,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用哪門子方法近身士兵?想殺也夠不着。
狀態不好,想拿石頭砸士兵,砸死一個是一個,也被那羣厲害的士兵靈巧的躲開。
他們,太難了!
不禁感嘆,巨龍王國不愧是戰勝國,即使在小鎮中的守衛,也都是退役下來的戰士,各個身手不凡,藏龍臥虎!
有人想過,殺掉書記官,結束這場災難。可總伴隨着意外,書記官如同滑溜的泥鰍,不明所以的躲開暗中襲來的匕首。他明面上還是子爵的僕人,他們不能明目張膽的行兇。
沒辦法,考林鎮太危險,只好費盡千辛萬苦,從這魔窟中逃了出來。
出了考林鎮,他們算是時來運轉,總算能吃上飽飯,睡上了好覺。
至於拋下書記官的事情,也沒人再提,天知道他會不會亂竄,又給他們招來一羣巡邏的士兵?
連他上廁所的時候都要盯緊嘍!可別給他們惹來一羣馬蜂窩!
離開了考林鎮這處險地,他們終於有機會聯繫上箭雨城堡中的探子,也得知了爲何總沒等到暗衛們的歸來。
暗殺失敗了,大失敗!暗衛們全部身死,連逃跑的餘地都沒有。
子爵大人下達的任務還要做,這關乎主人的計劃部署,馬虎不得。他們只好根據情報,來到這城堡外的森林中隱藏,想看看能不能趁着戰爭爆發前,恰好等到男爵出城堡巡邏。
有機會的話,趁機幹掉他!結束這趟艱苦的旅程。
“頭領,探子回報,有看見幾個士兵出城堡,行爲異常,好像是在森林外的地面上,畫圓圈!”隊伍中的一名暗衛,從陰影中顯現,將消息回報道。
“有讓兄弟去偵查過嗎?那幾個士兵有沒有談論什麼?”領頭的戰士問道。
對暗衛們的潛行能力,在這些天他們也有所瞭解,非常的強大。
雖然在戰鬥時刻,總會被搜捕他們的士兵,射出的流箭干擾到,導致潛行失敗,無法靠近暗殺。亦或是在刺殺即將開始時,被警覺的士兵躲開。
可那些都是意外,無可避免,在平常的時候,暗衛的潛行能力,還是非常有用的。
幫助他們,在考林鎮中多次躲避追捕,最後逃出去。
可以說,隊伍中沒有這幾個暗衛存在,他們早就死在了考林鎮中。
“有!冒險潛行到那幾個士兵身旁,聽到了隻言片語!”暗衛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聽他們的談話,好像是那個該死的私生子,要出城測試什麼弩車!咱們的機會來了!”
這些天的艱苦生活,即使是沉默寡言,忍受力極強的暗衛們,也叫苦不迭。連平日裡的冷漠、平淡的表情,都繃不住了。
一想到能夠幹掉任務的罪魁禍首,萬惡之源,他就異常興奮。
轟!
“很好!”領頭戰士猛的錘擊靠着的巨樹,飽含怨氣的拳頭,附帶着龐大的力量,讓這五人才能合抱的巨樹劇烈的晃動着。嘩啦的落下衆多落葉。
受到拳擊的樹幹,轟擊出一個大坑,周圍散佈着細密的裂痕,大片的樹皮、木屑脫落。
他有強大的實力,卻因爲種種的問題,而不得施展,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如今,吃飽喝足,得到充分的休息,足以讓他發揮出全部實力,一雪前恥。就用這該死的私生子,以他的鮮血,洗刷他們的恥辱!
環視着被巨大動靜,吸引來注意的兄弟們,戰士的視線與他們對視上,看着這些堅毅的神情,他豪情萬丈:“兄弟們!報仇的時刻到了!那該死的私生子要離開那處龜殼,暴露出柔軟的皮肉!
這是機會!在戰爭被迫來臨前,很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這將會是一場艱苦的戰鬥,每個人都可能會死!我也一樣,也可能死在這場突襲中!
但……
只要能贏得這場戰鬥,殺死那下賤的私生子,就能結束這次,如同卑賤的過街老鼠,憋屈的躲避逃亡生涯,像是骯髒的蛆蟲般苟延殘喘的生活!
我們將贏回榮耀!”
帶着破人心魄的壓力,他瞪大着雙目,從一雙雙飽含堅定的視線掃過。
“你們怕嗎?”
“不怕!!!”
羣情激憤,在場的戰士們,異口同聲的高呼道。
“我怕……”
夾雜在激動的呼喊中,突兀的出現一道弱弱的聲音,唱着反調。
根本沒人在乎他的聲音,他不是戰士,只是個拖後腿的噁心蛆蟲。
“幹他孃的!”領頭的戰士奮力揮動手臂,做出最後的宣言。
“幹他孃的!”
“殺光他們!”
“血洗榮耀!”
“殺!殺!殺!”
戰士們憤怒的咆哮,最終化作了一個聲音,要殺死那可惡男爵的聲音!
“很好!”領頭的戰士點點頭,軍心可用,他們將悍不畏死衝鋒!
暗衛們,也被調動了情緒,將加入到衝鋒的隊伍裡。
“行動起來!隨我躲藏到森林邊緣,等待那私生子踏入死地!”領頭的戰士招呼着兄弟們,並作出安排。
帶着身上的傢伙,躲藏在愛林子外,影藏在草叢中。
他們激動的情緒,在來到森林邊沿後,就被所見的場景打擊到。
想要殺死是目標,那個可惡的男爵,竟然動作那麼慢!他們這一來一回的時間裡,竟還沒抵達這處測試地,纔剛出城堡,在遠處如龜爬般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