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外道,又有何仁義可言?!”天蒼子面沉如水,冷哼一聲,旋即轉頭望向葉蕭,神色間再也看不出悲喜:“倒是你讓我大吃一驚!又有什麼奇遇,這才兩三年功夫,就由區區一名記名弟子,成爲結丹期修士了?”
“這個……”
葉蕭訕笑一聲,覺得天蒼子實在有些莽撞,城府也未免太淺了點,不太符合其平日爲人,不過考慮到天蒼子以往對自己還算關切,看樣子又是老李的弟弟,便還是打算有選擇地講講自己的事情。
還未開口,卻聽天蒼子又道:“你既然已經結丹,在門派中就能和我平起平坐……只等見過了掌門,也會成爲長老了!”
言語之間,頗多落寞,神色間有些莫名其妙的恍惚,說完之後,就重新閉目打坐起來,葉蕭想想,也就順水推舟,不再說起自己,本來想問天蒼子爲何要冒險下山的話,也無法出口。
兩人之間,一時竟顯得有些冷場。
不多時,老李就咳了幾聲,悠悠醒轉,見到葉蕭,頓時又驚又喜:“葉師弟,你怎麼會在此處?莫非是長老們趕了回來,擊退了邪派的進攻?”
話語之間,連自己身在何處也沒搞清楚。
葉蕭默默搖頭,不由地望了一眼似乎入定的天蒼子,知道這一次又是他自作主張,將老李帶下了山。
順着葉蕭的眼光,老李才發現一旁的天蒼子,不由重重地嘆息起來,旋即又強打精神,露出一個微笑,道:“看來我們是在山下了……這樣也好,師弟總算沒有自投羅網!對了,師弟最近在門中可是風光的很吶,快給師兄說說!”
心中一暖,莫名地又是一酸,看着盯着一頭花白頭髮,形容憔悴的老李,葉蕭不由自主地掏出一把丹藥,故作輕鬆道:“多謝師兄關心!師兄,你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大好啊,莫非是最近師兄弟們的飯量都增加了?”
葉蕭手中,全都是益精補氣的上好丹藥,他自己不當一回事,可落在老李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就連一旁的天蒼子,也不由睜開眼睛,輕咦了一聲。
葉蕭見狀,不由尷尬地笑笑:“長老,弟子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些丹藥……只可惜都是普通貨色,沒有適合您療傷的!”
“你剛剛結丹,又哪來的靈丹妙藥?再說,老夫又豈會覬覦你的私藏?”天蒼子冷哼,神色些微有些不滿。
葉蕭更是尷尬,老李卻是大吃一驚,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葉師弟,你……你……結丹了?!”
驚駭之下,連自己親弟弟的傷勢也忘了關切,其實也不怪老李,換了任何一位清楚修行艱難的人,都會對葉蕭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感到不可思議,就連天蒼子這種老牌結丹修士,乍聞之後,心境也受到了明顯衝擊。
“僥天之倖罷了!”葉蕭強行將丹藥塞進了老李手中,似乎生怕他不收,趕緊轉移了話題:“師兄,長老,你們下一步有何打算?”
“當務之急,老夫還是得儘快回覆傷勢,至於打算嘛……就看來不來得及了!”這般情形,落在天蒼子眼中,不由地又是一愣,眼神開始飄忽起來,也不知是對葉蕭和老李的真情感動,還是有了別的心思。
老李這纔想起天蒼子受了傷,正要開口,卻被天蒼子打斷:“大哥,我沒什麼大礙,只是破陣的時候,損耗有些太大,調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你和葉蕭許久不見,正好趁機說說話吧!”
轉過頭,天蒼子眉頭微微一皺,又對葉蕭道:“布個禁制,隱匿起咱們的蹤跡吧!這裡雖然離蒼月門將近千里,可也難免會有妖人經過……須彌珠雖好,可惜在裡面無法汲取天地元氣,對我的恢復不利!”
“須彌珠?”葉蕭這才知道手中這顆珠子的名字,不過暗地卻是一陣汗顏,感覺自己實力如何暫且不說,最起碼在經驗和警惕性方面,比起天蒼子這老牌結丹修士,可是差得太遠了,三人在此駐足這麼長時間,都沒想到此事。
一念及此,手下更不怠慢,掐訣施咒,呼吸之間,便佈下了火鳥傳授的禁制之法。
天蒼子見狀,神色又是一動。
三人選擇的落腳之地,是一片典型的荒山野嶺,冷月高懸,銀輝灑在焦黃枯萎的野草亂石上,又平添一股蕭索氣息,等閒修士,雖然看不到禁制內的情形,也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可是裡面的人,卻是不受任何影響。
天蒼子自去療傷,老李也在葉蕭的“威逼”之下,吞食了幾顆丹藥,要運功煉化,四周也因此復又變得悄寂如死。
“老李師兄,只怕是沒多少日子了!連這樣普通的丹藥,都要運功才能煉化!”也許是受環境的感染,也許是被目前的局勢困擾,又也許是爲亦師亦友的老李感到神傷,葉蕭心中,沉甸甸的。
“返回蒼月門,短時間內看來是不可能了,老李師兄肯定不願和天蒼子長老分開,其實帶他們去無名小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就是不知道天蒼子長老願不願意!”無法迴轉蒼月門,無法煉製需要的丹藥,但葉蕭還是要回無名小湖,畢竟阿秀和焦溝還在那裡,然而在內心深處,他也不願跟老李就此分開。
葉蕭十分清楚,現在分手,以後就是天人永隔。
“還是等天蒼子長老恢復,聽聽他的打算再說!”心亂如麻,葉蕭也只好不再去想,把玩着手裡的須彌珠,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如羊脂,大如鵝卵,入手溫潤,似乎能吞噬光線一般,顯得深沉內斂,沒有任何光芒發出,也不知是何材質煉製,除此之外,葉蕭再看不出什麼特異之處,功效方面,似乎也只能收納活物而已。
“蕭哥哥,這顆珠子似乎有點意思,讓我耍耍!”就在此時,小九子突然說話了。
“拿去吧!不要弄壞了,這可是別人的東西!”雖然天蒼子並未開口索要,而且須彌珠看起來也很普通的樣子,但葉蕭還是決定,等天蒼子調息完畢,就將珠子還給他。
小九子不滿地嘟囔一句,葉蕭手中的須彌珠就消失不見了。
漸漸地,東方天際開始泛白,天蒼子和老李,也先後睜開了眼睛。
“長老,你和師兄下一步作何打算?”看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的老李一眼,葉蕭忍不住又舊話重提。
“葉蕭,你能有今日成就,雖然主要是因爲你福緣深厚,但宗門的培養也必不可少,如今宗門有難,你可願出力?”忽然之間,天蒼子的語氣態度,都變得十分凝重,直直地望定了葉蕭。
“這個自然!”葉蕭爽快應道,心中卻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血影門和失魂海妖人,趁我蒼月門長老外出,實力空虛,斗膽來犯,佈下血鬼噬魂大陣,逆天行事,妄想毀我蒼月門上千年基業!我獨力難支,纔不得不冒險突圍,想要通知諸位長老,可此舉終歸只是下下之策,護山大陣無人住持,門中弟子恐怕難逃厄運……葉蕭,你可願隨我,殺回蒼月門?!”
果然,天蒼子隨後就大義凜然地喝道。
“長老,掌門他們,究竟去了哪裡?不如咱們兵分兩路,由弟子返回宗門,您去通知諸位長老如何?”葉蕭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妥,可是又不好明言拒絕,只得不顧老李在一旁狂使眼色,試探道。
既有此心,當初爲何又要帶老李下山?邪派聯軍既然選擇了佈陣圍困,明顯是要徐徐圖之,撕破了麪皮,邪派中的高階修士,又去了哪裡?以天蒼子的經驗眼光,這麼簡單的事情,會看不出來?還妄想尋找援軍?
越是思量,葉蕭心中,疑雲便越盛。
“不怕告訴你實話,掌門他們,是和雲麓派,沉星谷一起,做一件大事!不過歸期早過,只怕他們哪裡,也出了什麼意外!”似乎猜到了葉蕭心思,天蒼子並未動怒,緩緩解釋道:“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得到他們,還不如隨你一起,護住我宗門基業!”
“血鬼噬魂大陣,乃是邪派之中,最富盛名的上古兇陣,我也是依靠一件奇寶,加上佈陣者修爲不濟,才得以覓隙而出!你剛剛結丹,經驗尚淺,隻身一人的話,只怕……”天蒼子連連搖頭,對葉蕭能突破大陣封鎖,迴轉蒼月門,似乎並沒有什麼信心。
“佈陣者修爲不濟?陰玉蠶不是說過,住處陣法的,是幾位結丹修士麼?”葉蕭更覺奇怪,不過轉念再想,僅僅蒼月峰,就有方圓數千裡,莫說區區上萬血鬼,就是十萬百萬,恐怕也不可能全部圍住,不漏一絲縫隙,心中就又釋然了。
只是這樣一來,天蒼子的提議,就更不好拒絕了。
蒼月門中,和葉蕭交情深厚的,現在基本都不在山中,說實話,葉蕭並不願爲了所謂大義,平白冒險。
“如今的護山大陣,全憑雲雪等一干天月峰女弟子支撐,去得晚了,只怕……”就在此時,天蒼子似乎無意的一句話,便將葉蕭心中的猶豫,全部打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