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一驚,降魔鍾浮體而出,將他罩在中間,青蛟尺矯夭遊轉,毫光大放,陰玉蠶、滄水猿兩頭兇獸嗚咽低吼,也一併現身出來,心念電轉,一瞬間便決定全力以赴:“這人的氣息收斂得如此之好,莫非是結丹修士?”
那嘆息依舊響起,帶着些迷茫,又帶着些失落,卻始終不見有人現身出來,葉蕭正在驚疑,已收到陰玉蠶傳音:“這股氣息十分古怪,實力說不上是高是低,陰氣濃烈,卻又包含生機,不知道是生魂還是活物!”
葉蕭又是一驚,卻不再猶豫,其實裡面的人,即便真有結丹修爲,他也未必就怕了,只是下意識有些緊張而已。
推開房門,目光一掃,登時大急,只見那張寬大的白玉祭臺上,有一人斜坐,看不見面目,全身灰氣繚繞,似虛還實,伸出手臂,那手臂乾癟枯瘦,似乎一截精鐵,手掌也宛如鳥爪,正要抓向不知生死的慕容紅葉。
神念微動,青蛟尺光芒暴漲,倏地拉伸至十幾丈長短,宛如直接跨越了空間一般,化作電光霹靂,斬向那隻手掌,那人恍如未覺,爪勢不改,只聽得一聲脆響,手臂已被青蛟尺斬個正着,掉落下去!
這一下本是試探,卻不想那人竟如此不堪一擊,葉蕭反倒吃驚不小,念頭未落,卻見那人斷掉的手臂之中,冒出一股灰氣,轉眼之間,又化出一隻手掌,依舊抓向祭臺上的慕容紅葉。
“什麼東西?!”葉蕭的反應也是不慢,電光一般的青光倏地一變,匹練般矯夭起來,精鋼鐵化繞指柔,一眨眼就不知在那隻手臂上纏了多少圈,萬斤巨力瞬間爆發,要將那人從祭臺上拉下。
不料在這股連小山也可以拉動的巨力之下,那人卻紋絲不動,竟似比真正的山嶽還要沉重,青蛟發狠,將苦修千載的妖力也涌進青蛟尺中,陰玉蠶和滄水猿也上來幫忙,終於拉得那人身形晃了一下,正面朝向了葉蕭。
“蕭豹?!”灰流繚繞,讓那張臉雲罩霧籠,但葉蕭還是看得清楚,認得出來,卻也是一位熟人。
青蛟趁機分出一道青光,嚮慕容紅葉捲去,卻同樣如撼山嶽,那裡扯得動一絲一毫?
“小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三四年前,這蕭豹還是一介凡人,如今怎麼……”葉蕭無奈,只得喚出了火鳥。
火鳥早已發現這裡情形,現身之後,面色也是極爲沉重:“想不到現在還有修士敢行此逆天手段,用生魂祭煉陣靈!只是這兩人的情況,卻有些不大一樣,本鳥一時也弄不清楚!不過你若想帶着他們離開,就必須得先毀掉大陣!”
“我管他做什麼?帶出慕容紅葉就成了!”瞥了一眼屢被打擾,仍舊癡癡呆呆的蕭豹,葉蕭暗咐,愈加地不敢將蕭鷹放出,反而變本加厲,暗暗指使青蛟,將青蛟尺完全封鎖,連神念也無法透出。
“你想的倒好!這兩人和大陣之間,有神秘聯繫,那裡拆分得開?本鳥遲遲不曾現身,就是再考慮怎麼解決這件事!”似乎明瞭葉蕭心中所想,火鳥冷哼道。
“那該如何是好……毀掉大陣成不成?”葉蕭大急,已有些亂了章法,一旦子時來到,雲飛不見他的蹤跡,很快便會返回,到時不但阿秀有了危險,他想帶走慕容紅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中更是大恨,難怪那雲飛竟敢將所有人帶出去對付他,不留一人看守,原來竟是有恃無恐。
“這麼簡單的辦法,本鳥豈會不知?你小子的腦袋裡,莫非真的只是一團漿糊?!”火鳥大爲不滿,毫不客氣地斥責道:“你沒有感應到支持這陣法運轉的力量麼?是玄陰地煞!就憑你小子和手下那幾只蝦兵蟹將,能毀得掉?若非陣靈未成,渾渾噩噩,不知反擊,只怕你小子此時已化作齏粉了!”
這些葉蕭如何不知,只是他此前心慌意亂,忽略了這些罷了,被火鳥這麼一呵斥,頓時明白過來,指着兀自被青蛟尺纏着的蕭豹道:“如此說來,那蕭豹並不是要傷害慕容紅葉了?”
“應該不會!”火鳥搖頭解釋道:“其實你有所不知,以生魂祭煉陣靈雖是邪道,但有一點前提條件,那就是被祭煉之生魂,必須是心甘情願!否則祭煉出的陣靈,必然是隻知殺戮的魔頭,無法爲佈陣者所用!”
“自願?”葉蕭一愣,同時也對火鳥吞吞吐吐,始終不暢所欲言,大爲不滿起來:“那這座陣法裡,怎麼有兩個人?既然蕭豹是自願被祭煉成陣靈,那祭煉完成之後,慕容紅葉會怎麼樣?”
“本鳥奇怪的就是這一點!不過這小姑娘之所以躺在這裡,卻是因爲她是數萬年一出的玄陰之體!我看佈陣者的本意,是想將玄陰地煞,盡數貫注於她的體內,造出一位元嬰修士,爲他所用!”
“至於那個小子,卻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那會不會是慕容紅葉不願配合,所以佈陣者先要將蕭豹祭煉成陣靈,然後奪舍慕容紅葉?”葉蕭眉頭微皺道。
“用生魂祭煉陣靈,本就逆天!就如那奪舍一般,最多隻能一次,那裡容得你接二連三?!”火鳥冷笑,卻是不再顧忌:“按理來說,被祭煉成陣靈之後,也就相當於魂飛魄散了!不過他們兩個最終會如何,本鳥就不知道了!”
葉蕭無奈,沉吟良久,終於還是讓青蛟將蕭鷹放出,將自己所知講述一遍,靜默無語。
蕭鷹略加思付,便慘然一笑,道:“葉兄弟,蕭大哥對不起你,不能陪你對付那個妖人了!”
悲涼之意,頓時充斥葉蕭胸腔,蕭鷹的意思,他已經明白,蕭鷹已決定留下,繼續做他的拜月王朝大王,說好聽點是保護慕容紅葉,說坦白點就是要同生共死,如此一來,他自然就不能明目張膽地對付雲飛了。
“慕容部落的事情,大哥自然應付得來,葉兄弟不必爲此擔心!”看到葉蕭不走,蕭鷹又道,這話卻也並非純屬寬慰,以他在草原上的威望,加上手握重兵,壓下這件事情,倒也完全做得到,只是有點小麻煩罷了。
葉蕭一聽,便知道蕭鷹意決,勸說他先離開這裡,也是白費口舌,而且拜月王朝如今人心動盪,拜月教也需要蕭鷹來替他們壓制,暫時不會對蕭鷹不利,念及此處,只得收起陰玉蠶和滄水猿走了。
臨走之前,只見蕭鷹和蕭豹一左一右,坐在慕容紅葉身邊,均是伸出了一隻手,卻也都沒有摸下去。
葉蕭心中悲愴,趕至深谷盡頭之時,怒火簡直已快將他焚燬,見到雲飛躊躇滿志,滿臉得意地站在那裡,頓時按捺不住,青蛟尺驟化電光,劈將下去,神念一動,陰玉蠶和滄水猿也自暗中掩殺過去,不過速度上卻是慢了一些。
葉蕭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雲飛,解了阿秀體中蠱蟲!
不料,就在葉蕭剛剛放出青蛟尺之際,一道人影似有所感,已提前飛了出去,擋在雲飛身前,葉蕭訝然望去,卻見那人竟是王五僞裝的齊宵霆,他和葉蕭修煉了通心訣,如此近的距離,自然有所感應。
“五哥再做什麼?”葉蕭大驚,雖然不解,也只得讓青蛟暫時留手,陰玉蠶和滄水猿,也自然按兵不動,再覓良機了。
在青蛟全力催動之下,青蛟尺那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威勢,簡直駭人聽聞之極,凌厲之處,就是面對一座大山,也能將其劈開,雲飛面色大變,一瞬間防禦手段盡出,心中卻兀自七上八下,沒有一點把握。
正在這時,王五斜飛過來,戊土杏黃旗黃雲涌動,渾厚的土性元氣激盪翻涌,將他和雲飛都籠罩其中,一聲巨響,青色電光直直劈到,瞬間便將那團黃雲披散,戊土杏黃旗也出現了無數細紋,如蛛網一般。
一聲大吼,王五隻覺心神震盪,戊土杏黃旗被毀,讓他如遭法力反噬,大口精血噴灑而出,整個人已被擊飛出去!
那青色電光劈毀了戊土杏黃旗之後,卻瞬間黯淡下來,威勢不再,被雲飛祭出的一團詭異黑雲擋了下來,只聽得細細簌簌之聲不絕於耳,卻是無數焦臭的漆黑甲蟲,從黑雲中掉了下來。
那黑雲鼓密綿延,青蛟又以及時收回了大半功力,劈毀戊土杏黃旗之後,也沒剩多少餘力,在黑雲中跳躍幾下,殺死一些黑色甲蟲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王五被劈飛之後,其狀甚慘,血雨噴灑之間,四肢在空中狂亂舞動,似要尋找一根救命稻草,明顯已經心慌意亂,只聽得哧啦一聲,似乎布帛撕裂,場中頓時靜寂一片,連帶那十餘位沒來得及出手的修士之內,神色皆是一愣。
王五勉強翻過身來,卻那裡能夠站定,趔趄不止,手中正有一塊白綢飛舞,如同高舉白旗,面前卻是面色漲紅,似羞還怒的雲夢,雙目之中,煞氣畢顯,直直望定王五,似乎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其左胸出露出白花花一片,讓人目眩神迷,心神盪漾,上面還點着一顆赤紅大痣,幾乎將整個酥胸也露了出來,着實醒目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