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靈力達到飽和,凝成實質晶體,正是修爲達到築基期大圓滿所特有的現象,等到全身經脈都充斥這種晶體,便再也無法吸納外界靈力,需要藉助靈丹妙藥,或是一些天材地寶,一舉將其粉碎,結合元神淬鍊,凝成金丹,才能夠繼續修行。
一般的修行者要想達到這一步,少說也得十數年功夫,而葉蕭除卻附身之前,真正的修煉,纔不過三年時間,這要是說了出去,管保沒人相信,就連葉蕭自己清醒之後,也是驚詫不已,對於體內靈力詭異的變化,更是摸不着頭腦,不過稍加嘗試,卻能夠確認,五臟內的靈力屬性,並未發生改變。
此時的葉蕭,皮膚溫潤如玉,隱隱還透着光澤,似乎真的是良玉雕琢而成,頭髮漆黑如墨,一雙眸子燦若星辰,深不可測,只是隱約之間,有一絲看透世情的冷漠意味,說好聽點,叫做出塵氣質,實際就是冰冷無情,讓人感覺難以相處。
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葉蕭也沒有什麼印象,只是記得剛剛想起雲雪,便徹底陷入迷茫,如今縈繞在他心間的,依然是突然迸發出的,對於雲雪那不可遏制的思念,以及一絲淡淡的厭倦,具體爲了什麼,卻說不清楚。
“小子!以後切記不可隨意讓降魔鍾離體!”出乎意料地的是,火鳥也並未提及葉蕭剛纔差點走火入魔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便驚乍地喊了起來:“糟糕!那件護甲還在小爬蟲那裡,可不要被弄壞了!”
對於體內異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葉蕭也只好暫時作罷,心神一動,青蛟尺如蛟龍出海,穿透數百丈的湖水,出現在了湖面,葉蕭踏足而入,眼前出現了一整套的淺灰色護甲,分爲上下身和頭部三件,沒有絲毫靈力波動,顯然是被高明的煉製手法遮掩住了,上有數道銀色線條纏繞,電弧輕柔流轉,竟然綿若流水,腰身處凸顯一圈長有寸許的白色短齒,彷彿玉墜,頭顱的眉心位置,鑲着一顆奇異的白色珠子,觸之如遭雷擊,望之卻似乎水潭一般,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三件擺放在一起,就是一條霹靂鰻盤曲起來的形象。
“咦?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小爬蟲以水元烙下的禁制,竟然產生了如此神奇的效果,和本鳥佈下的,卻是完全不同!”火鳥驚異出聲,讚不絕口,方纔它擔憂葉蕭,便將煉製到了關鍵處的護甲,扔給了蛟魂,將佈下禁制的方法也一併傳了,看來卻是讓護甲產生了一些不壞的變化。
一見之下,葉蕭便愛不釋手,聽到火鳥的驚歎,也只是不在意地問道:“什麼效果?哪一個更好?”
“本鳥設計的禁制,是要以元離命火佈置陣法,結合霹靂鰻聚斂的雷電之力,化爲九霄神雷作爲反擊手段,被小爬蟲這麼一搞,九霄天雷是沒了,卻變成了葵乙陰雷!”火鳥嘖嘖嘆道,顯然在它看來,兩種雷的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葉蕭也不細問,急切道:“這套護甲,現在就算是煉製完成了嗎?算是什麼品階,是否還需要以元神之法祭煉?”
“這個只是半成品而已,勉強出於靈寶和頂階靈器之間,只需精血祭煉便可!”對於葉蕭的迫切心情,火鳥嗤之以鼻,道:“等到日後你小子結丹了,本鳥再將那顆妖丹融進此甲,纔算是真正完成!”
以精血祭煉靈器,卻甚爲簡單,葉蕭毫不猶豫地擠出一滴精血,點在護甲上,身上涌出一股靈力,柔和地托起護甲,慢慢地將那滴精血煉化進去,等到完全消失之後,心神一動,那套護甲,便浮現在了身上,並且可以隨時隱進體內,這個卻是靈寶纔有的功效了。
“一旦遇到攻擊,這套護甲便可自行護體,並且以雷電之力進行反擊,最強可發出相當於結丹期修士的攻擊,以後對於偷襲,卻是不怕了!”瞬間明瞭了這套護甲的效果,葉蕭心中喜不自勝。
“你本就有降魔鍾護持心神,現在有了這套能承受結丹中期修士全力一擊的護甲防禦肉身,小心一點,也勉強能夠應付接下來的麻煩事了!”火鳥對這套只是半成品的護甲,顯然也比較滿意,只是語氣之中,還是流露着一絲擔憂。
“對了,你所說的麻煩,究竟是什麼?”火鳥這麼一說,葉蕭立刻就想了起來。
“還記得在冰窟之中,被你殺掉的那名年輕修士吧?”火鳥所說的,就是當時已經奄奄一息的燕雲,葉蕭當然記得清楚:“他的叔叔,也就是那名差點被陰煞奪舍的結丹期修士,他名叫燕南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什麼?!”葉蕭悚然一驚,道:“肉身已經重傷成了那個樣子,他還沒死?他的修爲如何?蛟魂應該對付得了吧?”
“不止沒死,修爲可能還有所增長!別忘了,他如今的身體,可是被陰煞淬鍊過的,絕對不弱與你,想想阿狗那小子是怎麼一步登天的,你就大概可以明白了!”火鳥警告道:“他的境界修爲,不一定能超得過小爬蟲,最多也就達到陰煞完全附體後,不過戰鬥力可完全是兩碼事!”
這個葉蕭倒是明白,決定修行者之間戰鬥結果的,除了修爲之外,經驗、法寶、甚至於天時地利心態,都可以成爲重要因素:“這樣的話,就真的是個大麻煩!斬殺一位最少結丹中期的修士……”
葉蕭正在發愁,火鳥卻忽然又道:“怎麼,你小子竟然在想如何一勞永逸,絕掉後患?難道不該現實一點,設法去躲避嗎?比如說暫時在此地隱修,等風頭過去了,再悄悄返回蒼月山?”
“對啊,自己怎麼沒有想過?”葉蕭聞言也是一愣,慕容紅葉之約,固然一定要赴,可是自己如今的心態,似乎真的出了一點問題,欲待細問,火鳥卻又不再開口,只得皺着眉頭,踩水去了對岸。
焦溝和阿秀此時已搭建好了兩座簡單的茅舍,就在湖邊,涼風吹過,捲來一些霧氣,朦朦朧朧的,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隱士居所的淡雅,聽罷葉蕭簡單講完燕南天的事情,兩人都不禁沉默下來。
“葉大哥,可魯草原我是一定要去的!這樣要給你增添很多麻煩,我也知道!如果可以的話,進入草原之後,我想咱們分頭而行比較好一點!”最後,阿秀還是擡頭說道,假裝沒有看到焦溝的眼色。
“燕南天爲了給侄子報仇,一定會不擇手段,他既然知道了燕雲是死在我的手裡,就肯定知道咱們是一起的,分頭行事也於事無補!而且他就是從這裡逃走的,留下來也並不安全!”葉蕭拍拍焦溝的肩膀,阻止了他的抗議,微笑道:“咱們之間,有什麼麻不麻煩?再說你們兩個如今可都是築基中期的高人了,也能幫我不小的忙了!好了,你們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出發吧!那燕南天剛剛受過重傷,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些時日,咱們速度快點,他不一定追得上!”
轉過身去,在逐漸稀薄起來的晨霧中緩緩地走着,身後焦溝和阿秀輕微的爭吵聲響了起來,知道這是必然的事情,葉蕭也不去管,將目光投向清澈的湖面,眼神卻並無焦點,心中都被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填滿。
“嫁給雲空師兄?不行,這絕對不行!師傅,您幫我回絕了吧!”就在葉蕭思念雲雪的時候,不知幾千幾萬裡外的蒼月山天月峰上,雲雪正在爲一樁突如其來的求婚,向自己的師傅,一位從相貌看不過三十餘歲的婦人軟語相求。
這位婦人正是蒼月門中唯一的結丹期女長老天梅子,蒼月門所有的女弟子,無論修爲高低,都拜在了她的門下,表面年齡雖然不大,實際已將近百歲,自從三十年前結丹之後,修爲就一直停滯在結丹初期,不過她擅長陣法,戰鬥起來,甚至不弱於結丹中期的修士。
“癡兒,你心裡想着那個葉蕭,當爲師不知道嗎?別忘了,爲師將你自小收養,當做女兒一樣,你有什麼心思能瞞得過我!”對於雲雪,天梅子表現得十分寵溺,憐惜地擦去雲雪眼角隱約的淚痕,嘆息道:“只是開口的是雲空的師傅天吾子,他……”
被天梅子道中自己的心思,雲雪還殘留有一絲淚痕的面頰上,立刻飛起兩抹紅霞,看起來嬌豔不可方物,動人之極,不過眼中的羞意去後,旋即就一片決然,也不去管天梅子再講些什麼,斬釘截鐵地道:“師傅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逼迫雲雪了!”
“爲師怎麼會逼迫你?”天梅子暗暗嘆息,臉上卻不動聲色,搖頭微笑道:“不管那葉蕭以前如何,他現在都已築基成功,拜在了天狂子門下,勉強也配得上咱們蒼月門天月峰,大名鼎鼎的雪仙子了……”
聽到天梅子拿自己開玩笑,雲雪嬌羞不已,又低下了頭,沒看到天梅子眼中的無奈和黯然:“只是他如今得罪了萬魔谷的蟲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讓爲師如何能夠放心,將你託付於他?”
見到雲雪將頭埋在自己懷中,只是搖個不停,天梅子便知道,自己這一番口舌算是白費了,想了想,正欲再勸,忽見一道劍光劃破天際,矯若遊龍,穿透天梅子布在天月峰上的層層陣法,飛到了眼前。
“飛劍傳音?”天梅子虛手一抓,便將那柄三尺短劍抄在手中,神念一掃,面色頓時大變,急聲道:“雲雪,你剛剛回來,這件事情也不要急着回絕,好好地休息休息,再考慮一下!過幾天等爲師回來再說!”